一行人進了大門,就有人過來分發白布條。


    “什麽東西?本公子是在看戲的,不是來拜喪的,大早上的你也不嫌晦氣,滾滾!!”


    烏俊臣的兒子名為烏麟,此刻一臉嫌棄地推開過來要給他係上白布條的仆人,還對著丟棄在地白布條踩了好幾腳。


    “這裏沒你的事,先下去吧。”


    嚴宗全揮退了手足無措的下人,而後朝烏俊臣歉意一笑。


    “烏大人不好意思,這是那位的意思,說是要給一個老人補上喪禮,你也知道我現在的處境,你瞧我這整個總堂都掛上了白燈籠,不是故意要折騰諸位。”


    “現在的確不宜打草驚蛇。”


    烏俊臣點點頭,正聲道:


    “麟兒,不得無禮。人死為大,你不願拜祭是你的事情,但不可放肆,不要衝撞了亡魂。”


    “知道了,爹。”


    烏麟撇了撇嘴,卻也不敢反駁。


    別看他有自己娘護著,但他心裏也清楚自己爹的底限在哪兒。


    平日關起門來怎麽放肆都沒事,若是自己在外人麵前不給爹麵子,那他爹就會讓他知道什麽叫做武舉人的實力。


    “行了行了,找著機會就教訓孩子,我看麟兒就做得對,我們和這個死人有什麽關係,憑什麽拜他?”


    貴婦人卻是堅定的站在自家兒子一邊。


    “再說,我們敢拜,他受得起嗎?”


    烏俊臣麵無表情道:“我不與伱爭。”


    倒是身後一直沒說話的白衣女子接過了白布條,又遞了一條給穆老。


    穆老驚訝地看了眼白衣女子,但什麽都沒說,有樣學樣地在胳膊上係上。


    見此情形,貴婦人麵色一冷,嘴裏小聲嘀咕了兩句,而後高高昂起了頭,顯出雍容華貴的氣質。


    “麟兒,我們走。”


    一行人走過前院。


    就見正堂被布置成了靈堂。


    堂中擺著一具上好的金絲楠木棺材。


    一尊牌位擺在棺木前方木桌,上書“趙忠靈位”幾個大字。


    棺木前則擺著一個銅盆。


    一個衣著素白,頭發灰白,戴著臉譜麵具的男人正半跪在盆前,將手上紙錢一點點送入火盆。


    紙錢在盆中簌簌燒著,嫋嫋白煙夾雜著白灰飛向半空。


    配合著男人的動作,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和諧之感。


    就仿佛燒紙錢都成了一種藝術。


    “裝神弄鬼。”


    烏麟看愣了會,回過神來就是一聲冷笑,而後就大搖大擺找了個位置坐下,咋咋呼呼叫著讓人上茶,似乎這樣就能衝淡他剛才的失態。


    然而實際上除了他娘之外,並沒有人在乎他剛才的表現。


    其他人沉默地上了柱香。


    沒有家屬答禮,一切就像一場默劇,連本該有的演員都是殘缺的。


    半晌過後。


    趙夕將紙錢燒盡,才站起身來,目光看向嚴宗全。


    “嚴幫主,我請你找的那些人可是全都找到了?”


    嚴宗全忙點點頭道:“一個不落。”


    “好。”


    趙夕手腕一轉,一顆白色丹丸就扔了出去。


    “這是我答應你的解藥,把人都帶過來吧。”


    “把人都帶上來。”


    嚴宗全接住解藥,咽了咽口水,沒有多加猶豫,一口將藥丸吞下。


    還是那句話,大人物的信譽比他性命值錢,他願意為此賭一把。


    實在是他找的那些大夫最多能發現他身上中了毒,卻沒有一個敢打包票說自己能解毒。


    “幾位大人,我們先去後堂歇息,這喪事還得做一會兒才行。”


    嚴宗全笑著領路。


    吃下解藥後,他忽感全身輕鬆。


    接下來隻需要準備與師父那老東西的戰鬥即可。


    ……


    一眾人或緊張或迷茫地站在靈堂前,不少人身上都有傷勢。


    顯然請他們來的人態度不算多好。


    忽然就有一道聲音傳來。


    說話的是一個戴著臉譜麵具的男人。


    “牛力。”


    “在,在呢。”


    人群中走出來一個人,他的麵色迷茫,聲音哆嗦,惴惴不安地向男人行禮。


    “半年前,你向衙門舉報,回春醫館的趙夕與火龍山的山匪勾結,是也不是?”


    “是。”


    牛力忽然有了不詳的預感。


    趙夕點點頭,繼續問道:


    “那你是否願意以性命擔保,趙夕與山匪勾結一事為真?”


    牛力猶豫了下,說道:“趙夕與山匪勾結是全城百姓都知道的事情,縣太爺都判了的。”


    “可你之前的口供不是這樣說的。”


    趙夕的聲音毫無波瀾。


    牛力再無僥幸,手腳一軟,無力癱倒。


    “是小人無意間聽到有人說小趙大夫與火龍山的四當家見過麵,後來看到衙門的懸賞,就抱著試一試的態度舉報了他。後來就有人找到小人,給了小人二十兩銀子,讓小人咬死是小趙大夫勾結了山匪。”


    “是誰?”


    “如意賭坊的馮大。”


    牛力情緒忽然崩潰,痛哭大叫道:


    “銀子我已經全都輸了,你找我也沒有用。”


    “馮大呢,你也出來。”


    趙夕沒有管牛力,而是順著叫第二個人。


    ……


    後堂中,越聽越不對勁的烏俊臣一拍桌子。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他算什麽東西?居然敢在這裏私設公堂?!”


    “嚴幫主,本官剛才聽說這些人都是你幫忙抓過來的。你想幹什麽?”


    嚴宗全一臉無奈道:“烏大人,不是你說的嘛,這都是權宜之計,先穩住他。大不了待會你再多治他一條罪。”


    烏俊臣餘光瞟了眼忽然變鵪鶉的兒子,怒聲再起。


    “若是本官沒看到也就罷了,現在看到了就不容他在本官麵前放肆!”


    “來人,發信號通知許捕頭,立即帶人圍了這裏。”


    “我倒覺得可以繼續聽下去。”


    一直沒說話的白衣女子忽的出聲,就如雪山白蓮,帶著清冽的味道。


    “一個魔道宗師不去殺人奪寶,反而來審案,真是奇了,穆老,你覺得如何?”


    吧嗒著煙嘴的穆老嗬嗬笑道:


    “老夫也覺得可以讓他繼續,就當給大家解悶嘛。”


    “還是說烏大人有什麽不想讓我們這些人聽下去的東西?”


    烏俊臣坐了下來,淡淡道:


    “事無不可對人言,兩位想聽,就繼續聽下去吧。不過這等魔道妖人,口中沒有一句實話,兩位莫要受其蒙騙。”


    ……


    靈堂之上。


    問答還在繼續。


    趙夕麵前已經跪了第三個人。


    “林遠,你為何要指使馮大找牛力去陷害趙夕?”


    林遠是個麵目清秀的小廝,此刻他臉色煞白,哆哆嗦嗦道:


    “是我幹爹叫我這麽做的,他是烏府管家龔喜。”


    他的目光看向人群眾中的一個中年男子,他知道自己此刻說謊已經沒有意義。


    中年男子不待趙夕說話就自己走了出來,他麵上還帶著一絲倨傲之情。


    “我是龔家之人,龔家是什麽樣的存在你知道嗎?本地縣令就是我龔家的姑爺,你居然敢叫人綁我,還不快快放我離開,否則別管你是誰,都隻有死路一條!”


    “你不說也無妨。”


    趙夕淡淡道:“你這種當狗的奴才沒有自己咬人的權利,隻有你主子的吩咐才行。”


    說著,趙夕看向棺木中安詳躺著的老人。


    因為用了手段處理屍體,老人的屍身保存的還算完整,隻是七天過去,不可避免的有些浮腫。


    “忠爺,你向冤枉你的人喊冤,又怎麽可能得到公道?”


    他其實並不在乎真相如何。


    就算知道了真相,死去的人也不會複活,他曾經遭受的痛苦也不可能抹平忘記。


    但對於一位已經離開的老人來說,這真相就尤為重要了。


    這是對他最好的慰藉。


    他效忠的主家從來都值得。


    另外,則是對原身有一個徹底的交待。


    “出來吧,烏大人,你就是我名單上邀請的最後一人,今日,我會讓你全家走得整整齊齊!”


    趙夕朝後高聲一喝,一瞬間殺氣盈野。


    今朝斬卻前塵,從此以後,他是趙夕,也隻是趙夕,人生隻為自己而活!


    至於今日,唯有一字——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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