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們感到他有很多事情不願表露出來,無論人們怎樣做都了解不到他心靈深處的感情,他能很快知道與每個人相處到何種程度。他生活中唯一適合他的女人也投入了他人懷抱,他們看來不般配嗎


    他看上去非常悲傷,但扶著他的女人深深地理解他,她已不止一次地失去一切,不止一次地感受到地獄般的冰冷,然而她堅持住了,她感到他這次悲傷不同尋常,但同她相比,這一切顯得並無特殊之處。當他的抽泣慢慢停下來後,她發現自己正低聲哼唱著,她以前曾這樣哄過伊紮的女兒尤芭,哼唱著哄她入睡,也曾哼唱著看著兒子漸漸熟睡,更曾用不成調的哼唱來撫平自己的悲傷和孤獨。這種方法很有效,最後由於精疲力盡,他終於放開了手,仰麵躺著,注視著洞穴內的石頭牆壁,當她用涼水替他洗去眼淚時,他閉上了眼睛,他不願也不能再看著她了,不久他身體開始放鬆,她知道他又睡著了。


    她走過去看了看威尼和剛出生的小馬駒,然後走到外麵,這時她也感到精疲力盡,然而解脫了許多,站在山樑的盡頭,她俯視著河穀,回想起自己帶著這個躺在爬犁上的男人騎馬回來時的焦慮情景。她真不希望他死去,一想起這個她就渾身緊張,甚至比希望他活下去時更緊張。她匆匆忙忙返回山洞,看他還在熟睡,這才放了心。她把涼了的肉湯重新熱好,又把他醒來後要服用的藥準備好,忙碌之後,她安靜地坐在他身邊的毛毯上。


    他真讓人看不夠,她仔細觀察著他的臉,像要一次滿足自己多年來想要看到另一個人的渴望。她把他的臉看做是一個整體,而不僅僅是身體的一部分。她想觸摸他,觸摸他的兩腮和下巴,感覺一下他柔軟的眉毛,突然她吃了一驚,他的眼睛裏有淚水,他的雙眉還在為此而顫抖。不僅僅我是這樣,,她想克萊伯怎麽也不理解為什麽我悲傷時眼睛會濕潤,其他人都不這樣,所以他一直認為我眼睛有病,但這個人悲傷時眼睛是濕潤的,她想同族中其他人的眼睛也會流淚的。一夜的緊張勞累一起向艾拉襲來,盡管還是下午,她還是在他身邊的毛皮上睡著了。


    喬達拉黃昏時分醒了過來,他感覺很渴,想找一些解渴的東西,他並不想吵醒艾拉,他聽到母馬和小馬的叫聲,但他隻能看清馬兒黃色的皮毛,母馬和小馬正躺在洞口另一邊的牆邊。


    然後他望著那女人。她仰身躺著,臉衝著另一個方向。他隻能看到她脖子和兩腮的輪廓以及鼻子的側影。他想起剛才自己的表現,感到有點不好意思,但疼痛馬上沖淡了一切。他又想起了索諾蘭,眼睛模糊了,他努力忘掉這一切,一直到午夜,他的呻吟聲驚醒了艾拉,天漆黑一片,火也滅了,艾拉摸索著來到火堆旁,並從貯藏室裏取來火種和火石。


    喬達拉的高燒又加重了,但他是清醒的,他想他一定昏迷了很長一段時間。他不相信這女人這麽快就把火點著,他醒來時甚至沒有看到一點火的閃光。


    她給他拿來一些準備好的柳樹皮茶。他坐起來彎腰捧起茶杯,盡管味道很苦,他還是喝了下去。他並不想喝柳樹皮茶,隻是想喝點水。他感到要小便,但他不知道怎樣表達這種要求。他端起盛柳樹皮茶的杯子,倒過來表示它是空的,然後把它放到嘴邊,她立刻就明白了,拿來水袋,把他的杯子倒滿,然後放回到他身邊。水緩解了他的幹渴,但也帶來了另一件麻煩事,他感到肚子脹的難受。他的舉動使艾拉意識到他要幹什麽。她從火堆裏揀起一根木棒當火把,然後走到洞內的貯藏室。她想找能盛水的容器,但很快她發現了另一些有用的東西。這是一盞石頭燈,在一塊石頭上刻出一個石槽,裏麵能盛化開的油和燈芯,可她很少用它,因為燃燒的火堆已足夠亮了。她拿起燈,找到一些燈芯,然後又找到裝凝固油的皮囊,看到旁邊還有一隻空皮囊,也隨手揀了起來。她把盛油的一隻放到火堆旁化開,把空的一隻遞給喬達拉,但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它的用途,於是她把蓋子打開給他看開口,他還是不明白,她沒有其它辦法了,就掀開被單,把皮囊放到他兩腿之間,他立刻明白了,從她手中接過皮囊。他感到平躺著而不是站著,小便有些不習慣,艾拉看出來了就轉身走到火堆旁給燈加油,同時偷偷地笑了。他以前沒受過傷,至少沒受過這麽重的傷以至不能走動。看著她把皮囊拿出去倒掉,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她回來後又把空皮囊遞給他以便隨時使用,然後把燈油填滿,點燃了燈,把燈拿到他身邊,並把他的腿重新蓋好。


    他試圖坐起來,但疼得很厲害,她把皮褥疊起來,墊在他背後,扶他坐了起來,當他看到自己前胸和胳膊上的傷口時,明白了為什麽身體右邊疼的厲害,他更擔心腿上的傷,不知道艾拉的醫術有多高,但柳樹皮茶並沒起什麽作用。


    當她除去帶血的樹根擦劑時,他借著石燈微弱的光亮,看到了腿腫脹,出血,並且有肉翻露出來,毫無疑問傷得很厲害。他湊近了仔細看,看到破損的肌肉被結紮在一起,他並不精通醫術,直到最近他還像許多健康的年輕人一樣對醫藥毫無興趣,但他還是情不自禁地想澤蘭達尼人是否也這樣把受傷的筋肉綁在一起來治療呢


    當她準備用一種葉子作新擦劑時,他仔細端詳著那東西,想問她那些葉子是什麽,並和她談談,看看她的醫術水平。但他會的語言她一種也聽不懂,事實上,他根本就沒有聽過她講話,她不講話怎麽能給人治傷?但她好像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不管放在他腿上的東西是什麽,它確實減輕了疼痛。他盡力使自己放鬆,他看著她在自己的前胸和胳膊上擦藥水,直到她掀開他頭上軟皮的包紮帶時,他才發現頭部也受了傷,並且發了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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