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穌基督和傑克遜將軍在上,”埃斯特說,“別扯淡了。勃拉尼,在某些事情上我很佩服你,可是總的說來,你真可憐。你好像是住在另一個星球上,要不就是你一直沒長大,我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可是——”


    “悖你說這些話幹什麽?”


    拜倫和埃斯特正肩並肩地站在一起,用胳膊肘兒倚在船舷上,眺望著大海。埃斯特回過頭去望望那個值日軍官的朦朧身影。


    “聽著,你這個傻瓜。我已經跟傑妮絲睡了一年啦。你難道真的瞎了眼,一點兒也沒瞧出來嗎?”


    拜倫挺直了身體。“什—什—什麽?”他的聲音像是動物的嗥叫。


    “這是真的。也許我不該告訴你,可是你剛才——”


    正在這時,軍官室的勤務兵順著梯子走上來,手裏端的盤子裏放著一份三明治,還有一隻熱氣騰騰的大杯子。埃斯特拿起三明治,喝了一大口咖啡。“謝謝你,海恩斯。”


    拜倫站在那兒直眉瞪眼地盯著埃斯特,像個上了電刑的人一樣僵硬。


    勤務兵離開之後,埃斯特又說了下去:“基督啊,老弟,瞧你這麽煩惱,你還以為自己引誘了傑妮絲而傷心透頂!要是這件事不這麽傷感的話,倒總得是一件開心事哩。”


    “一年了嗎?”拜倫重複說,一麵茫然地搖搖頭。“一年了?你?”


    埃斯特咬了一口三明治,嘴裏一邊嚼著一邊說。“耶穌啊,我可是餓了。不錯,大概有一年啦。自從她患登革熱好了以後。在那以前,你哥哥死了,你又遠在地中海,那時候她可真是個傷心透頂的漂亮姑娘。不過,別弄錯我的意思,她是喜歡你的,拜倫。你在地中海的時候她很想念你。也許她真是愛上你啦,但是基督在上,她也是個人啊!我意思是說,我們這樣又有什麽不好呢?她是個大孩子。我們一塊兒過得很快活。她很怕你和你父親。她覺得你們不會贊成的。”他喝了口咖啡,又咬了一口三明治,凝視著默不作聲、一動不動的拜倫。“唔,可你也許確實不贊成。是不是呢?我還是弄不明白你心裏究竟怎麽個想法。不過別再白花精力去覺得自己對不住傑妮絲了。懂嗎?”


    拜倫兀地一下離開了艦橋。


    清晨三點鍾,他走進中央控製室,看到埃斯特抽著一支便宜的細長雪茄菸,正和標圖人員一起呆在標圖板旁邊,臉色蒼白,神情緊張。“嗨,勃拉尼。sj雷達可真他媽的不湊巧,偏偏這會兒失靈了。咱們又給困住啦。可見度下降到了一千碼。我們想用聲納追蹤它們,可是監聽條件又糟透了。我們最後一次測定它們的位置已經是兩小時以前的事了,要是他們改變航向的話,咱們也許就會失去它們。”埃斯特透過煙霧望著拜倫。“不過我猜他們大概不會改變航向。你說呢?”


    “要是他們是回港口去的話,那麽他們就不會改變航向。”


    “對。我們同意。我還保持著原來的航向和速度。”


    他跟著拜倫走進了軍官集會室。他們喝著咖啡,經過一段長時間的沉默後,他問道:“睡了一覺嗎?”


    “當然啦。”


    “還在生我的氣嗎?”


    拜倫直瞪瞪地盯著他望了一眼,使埃斯特想起了維克多-亨利上校。“為什麽?你從我心上卸下了一個重擔。”


    “我正是這意思。”


    黎明時分,他們在甲板上用望遠鏡盡力t望。雷達還沒修好。能見度有所改善,盡管海麵上還是重重雲霧。那兩條貨船全看不見了。後來還是他們最好的監視哨“馬蹄鐵”馬倫從艦橋後的露天甲板上高聲報告:“發現目標!船頭右舷橫向,距離一萬碼!”


    “一萬碼?”埃斯特說,一麵把望遠鏡轉過來對著右舷那麵。“狗娘養的。他們真的改變了航向。有一條已經不見啦。”


    拜倫從他的望遠鏡裏看到了那個暗淡、微小的灰色船影。“對,是那兩條貨船裏的一條。同樣的吊杆柱。”


    埃斯特對艙口下麵高聲叫道:“側前方!右滿舵!”


    “相距五海裏,”拜倫說,“除非他們再彎彎曲曲地走,要不他們可逃脫了。”


    “怎麽見得?咱們趕得上他們!”


    拜倫轉過臉來盯著他望望。“你的意思是說在海麵上追嗎?”


    埃斯特翹起大拇指來指了一下又低又密的雲層。“這種天氣,他們能進行什麽樣的空中搜索?”


    “夫人,這兩條貨船採取了規避動作。很可能已經對潛艇實行了全麵戒備。你應當考慮到,這條貨船整夜都在報告它的航向、速度和位置,而且這一帶是在飛機航程之內。”


    “航向一七五,不變!”埃斯特喊。


    拜倫力爭說:“他們可以從雲層的隨便哪一個縫隙裏蜂擁而下。而且,咱們連他們是不是有空中雷達都不知道。”


    潛艇加快速度,在後追趕。碧波衝擊著低低的前甲板,浪花把艦橋上的人都打濕了。埃斯特朝拜倫咧開嘴笑笑,拍了下他的胳膊,猛地吸了一口氣。“好一個早上,是嗎?快樂的獵號吹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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