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西站、到了,請旅客朋友們帶好隨身物品,保管好手機、錢包等貴重物品,有序下車……”


    張酸奶眨巴了下眼睛,從放空的狀態中脫離出來,看了看窗外夜色中的站台,遠方的城市燈火通明,東方已經亮起了一絲魚肚白,她竟從深夜坐到了早晨。


    車廂變得嘈雜起來,旅客紛紛從座位上站起身,擠到過道中間,又往門口擠去。


    不知道在急什麽……


    張酸奶坐著不動,這才打開飛信。


    親傳弟子群早已經炸了。


    此外還有六師姐的私聊。


    六師姐:60''''


    六師姐:60''''


    六師姐:59''''


    六師姐向你發起了視頻通話。


    對方已掛斷。


    六師姐向你發起了語音通話。


    對方已掛斷。


    六師姐:接


    六師姐:你倒是接啊!


    六師姐:你有膽子做沒膽子認是吧?擱這給我裝什麽死?


    六師姐:60''''


    六師姐:32''''


    奇怪,明明還沒點開,為什麽像是已經聽到了一樣?


    張酸奶露出疑惑之色。


    隨即點開,放到耳邊仔細傾聽。


    果然和腦中播放的一樣。


    “嗬嗬嗬……”


    張酸奶露出了一陣傻笑,一點也沒有被罵的難受。


    相反,被罵得越狠,她就越開心。


    坐在座位上聽,走在過道上聽,從車廂裏一直聽到站台上,又一邊出站一邊聽。聽完後地鐵還沒來,張酸奶樂嗬嗬的又點開第一條消息,打算再聽一遍。


    美妙的語言,博大精深的文化。


    聖祖真是大才。


    坐上地鐵,再看一遍群裏消息。


    從最頂上往下翻。


    真是熱鬧啊。


    同門之間充滿了溫情善意,大家每句話都意味深長,直戳她的心巴——誰說劍宗弟子沒有文化來著?文學大家怕也無法這般妙語連珠!誰說劍宗沒有溫度來著?這氛圍是其它宗門能有的?


    除了不會用智能手機的劍主,隻有兩個人沒在群裏說話。


    一個是張酸奶。


    一個是六師姐。


    就連另一個主人公七師兄都在群裏聊得很嗨,不過隻聊了上半場,下半場就沒有出現了,二者之間的分割線是七師兄發出的半截消息。不知為什麽,堂堂七階巔峰修行者,竟連消息都打不全。


    “嗬嗬嗬……”


    長按,轉發到劍宗幾代內門弟子群、外門弟子群裏,舉手之勞,快樂並不因分享而減少,隻會增加。


    張酸奶拿起喝了一半的肥宅快樂水,下了地鐵,往學校走去。


    天逐漸亮了起來,晨光熹微。


    卷簾門的聲音嘩嘩作響,在空中回蕩不止,路邊的早餐攤冒出熱氣,帶著包子的香味,清清涼涼的早晨,世界在此刻蘇醒,難怪人家會說一日之計在於晨呢。


    張酸奶的心情也變得好起來。


    至於今夜之前的事情?


    不好意思,這是嶄新的一天,張酸奶自然也是嶄新的張酸奶。


    “滴滴滴……”


    宿舍中安安靜靜,兩個室友都沒醒。


    隻有桃子醒了。


    張酸奶放輕腳步,徑直回了房間。


    左右無事,開心之下也睡不著,幹脆打開電腦,插上存儲盤,將自己寫好的論文再改一遍。


    畢業答辯是在三月,現在已經二月了,那個沙雕導師催促得緊,很多同學上個星期就把論文發給了他,基本都被打了回來,還挑出了很多毛病。


    不知道還以為在寫碩博論文呢。


    同時答辯完自己就算畢業了,之後要忙的事也有一大堆。


    另外還有晉升七階的事,這才是迫在眉睫。


    其實這一次衝擊靈鎖的時候,張酸奶就已經隱隱感覺,自己隻要在最後關頭再咬咬牙加把勁,也許就能夠一鼓作氣將靈鎖直接衝破。可是最後關頭她放棄了。因為她從師父那裏搞到三顆異獸丹,現在還剩一顆,而她並不相信陳舒可以一次成功,於是她打算停下來再穩固一下,過些天再用第三顆異獸丹晉升。


    這樣能讓靈海在晉升前再強化一些,也許晉升後會厲害那麽一丟丟。


    劍宗還是很傳統的,也迷信傳統。


    當時想的是,反正有六師姐守著。


    萬萬沒想到……


    總之就是悔不當初。


    現在又找誰呢?


    學院裏的老師要麽是劍宗的,要麽就是被劍宗滲透了,信不過。倒是可以找室友,可如果又犯病了,她寧願再在宗門社死一次,也不願讓女神室友看到自己大喊我是狗、學狗叫的畫麵。


    這麽一來……


    就隻有小姐妹信得過了。


    張酸奶下定了決心。


    此時外麵已經有了開門的聲音,兩個室友都起床了,她跑到門口去瞅了瞅,打了聲招呼,看見她們依次走進衛生間開始洗漱,她便又回到臥室,舉起一把尺子印在電腦屏幕上,繼續改起了自己的論文格式。


    片刻之後——


    小姑娘來到了她身後,一邊刷著牙,一邊盯著她的操作。


    “怎麽了?”


    張酸奶放下尺子,回頭看小姑娘,眨巴眼睛,又壓低聲音:“你姐夫開始衝擊七階了嗎?情況怎麽樣?你給我說,我之後連著給你買一個星期的土豆,每天不重樣。”


    “你為什麽用尺子比著?”小姑娘停下牙刷,依然盯著她的電腦屏幕,最終含糊不清的問。


    “我在改格式,要對齊。”


    “……”


    小姑娘牙刷又動起來,轉身就走。


    ……


    玉京學府。


    陳舒從房間裏走出來,打著嗬欠,伸著懶腰,對兩個室友打著招呼:


    “早啊。”


    “早。”


    孟春秋目光往上:“陳兄發型不錯。”


    “唔?”


    陳舒伸手在頭頂一摸。


    似乎確實有些潦草。


    陳舒也不在意,走到衛生間開始洗漱,洗漱完了才站直對著鏡子看。


    小時候他的臉也挺圓的,比不上陳半夏,但也差不了多少,圓嘟嘟的臉,圓嘟嘟的眼睛,煞是可愛。長大之後反倒多了些棱角,向陳教授看齊了,顏值略有下降。


    “不過還是帥。”


    陳舒自言自語,摸著下巴。


    頭發還是上次清清給他剪的,他覺得不錯,便刻意延緩了頭發的生長速度,可到現在也還是長長了。昨晚上是洗了澡才睡的,一覺睡醒,就變得跟雞窩似的。


    “潦草也這麽帥。”


    陳舒搖搖頭,叫人家怎麽活?


    又撥了撥頭發,他也沒有再洗一遍的意思,反正已經是世間絕頂了,就讓它成為自己唯一的缺陷吧。


    陳舒回房拿了頂鴨舌帽,蓋在頭上,便拿著書和孟兄薑兄一起出門了,迎接這嶄新的一天。


    先去食堂吃個早飯。


    今天他們上課的地方正好順路,三人從商業街經過時,倒也吸引了一些目光。


    這段時間學校裏的打印店生意格外的好,許多大五的師兄師姐在裏麵紮堆,或是從裏麵走出來,將打印好的畢業論文卷成一卷,成群結隊的往不同的方向走。


    “什麽時候答辯?”陳舒問。


    “我們學校一般是下個月。”孟春秋說,“他們應該是拿給老師檢查的,要提前改好格式、定下來。”


    “原來如此。”


    陳舒記得陳半夏好像也是下個月答辯。


    不過陳半夏很狂,根本不把它放在心上。一方麵倚仗的是自己作為學院院長、學界大佬的導師,到時候導師自然會為她一劍開天門。一方麵她本身實力也過硬,光是大學在讀時就改良過很多傳統藥方、單方,本身的個人成就拿一個玉京學府的博士學位是綽綽有餘的,基本是內定的事。


    倒是張酸奶這個學渣頭疼得很。


    聽小姑娘說,她連文檔編輯軟件都不會用,改格式用的是尺子。


    “嘖嘖……”


    估計以後薑兄也差不多。


    陳舒忽然又有些感慨,說道:“這是最後一個學期了吧?現在想想,大一入校那天就好像昨天一樣。”


    “是啊,明年的現在,你和薑兄差不多也就和他們一樣,忙著畢業答辯,忙著離開學校了。”孟春秋也被他勾起了壓抑了一年的多愁善感,“還真有些舍不得。”


    “孟兄你還得再讀……”


    “我明年跳大三,爭取後年畢業吧。”孟春秋說,“你們走了,我一個人待在學校也沒什麽意思。”


    “薑兄呢?薑兄以前做的計劃現在用不上了吧?”


    “嗯。”


    薑來這才點點頭,說道:“我先打完武王賽,研究所那邊說可以給我開實習證明,皇室也說可以幫我,所以我大概不會再和班上的同學們一樣出去找實習工作了。”


    “在研究所工作呀!不錯不錯!”


    “差不多吧……”


    薑來跟著他們生活了三年多,臉皮也變厚了一點點了,至少在他們麵前說這種話時,已經不會臉紅了。


    到了一個路口,三人各自分開。


    陳舒走向一棟被爬山虎覆蓋滿了的教學樓。


    今天第一節依然是《道德修養》。


    現在老師講得越發深入,已經從道德教育逐漸上升到哲學討論的範疇了。


    陳舒還是沒有多少聽的欲望,隻掏出手機找清清聊天,告訴她自己頭發又長長了,讓她準備一下,在網上學個新的她喜歡的發型,自己正好又賺她二十塊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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