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人,有話盡管說,跟我們還客氣什麽。”江上慶熱情地說道。


    “二位大人,雖說九千歲如今在朝堂上一言九鼎,但背不住還會有不開眼的傢夥,所以為了慎重起見,本撫覺得還是將軍餉先運到寧遠,然後再轉運回京城為好,雖然費點事,但這樣做穩妥,不知二位大人以為如何?”


    張素元這話正中王、江二人下懷。京城中到處都有九千歲的耳目,如果那三成軍餉不運出京城,他們又怎敢私自吞下這麽多銀子?他們剛才想說又不好開口的就是這個,如今聽張素元這麽一說,他們可謂憂心盡去。


    話已說到這個份上,餘下的自當盡在不言中,屋中的氣氛也隨之變得融洽而和諧。三人輕鬆愉快地閑聊了一會兒後,張素元又拋出了一個更香更大更誘人的魚餌。


    五十七章 買賣


    酒宴的氣氛融洽之至,二位監軍大人完全恢復了先前的精神和活力。


    “二位大人對將來的局勢有什麽看法?”看著難抑興奮之情的王丙元和江上慶,張素元問道。


    “張大人,我們懂什麽,這種事要我們說不是班門弄斧嗎?”王丙元毫不在意地笑著說道。


    “是啊,這種事理當張大人講,我們聽才是。”江上慶也跟著附和道。


    “二位大人,你們知道寧遠缺糧缺餉,但如果我們一味向朝廷要糧要餉,勢必會讓九千歲勞心,而且也會引起大臣們的猜忌,讓九千歲他老人家為難。”張素元也不再客氣,直言說道。


    “那怎麽辦?”王丙元不解地問道,而江上慶也疑惑地看著張素元,他們實在跟不上張素元的思路,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麽。


    “二位大人,如果我們自己能設法解決一部分糧餉,那就必然會減輕壓在九千歲他老人家肩上的擔子,本撫覺得這也算是我們孝敬九千歲他老人家的一點心意,不知二位大人以為如何?”張素元誠懇地徵詢道。


    這是什麽屁話!張素元他媽到底是什麽意思?


    看著二人跟死魚似的呆呆瞪著他看的眼珠子,張素元詭秘地一笑說道:“二位大人有所不知,這其中的好處可比軍餉大多了。”


    咕咚、咕咚,王丙元、江上慶都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大口吐沫,喉結痙攣似的不停地嚅動著,什麽,比軍餉的好處還大?


    “張大人,此話怎講?”二人的眼珠子此時俱都光華閃爍,他們原本對張素元關於將來局勢的話毫無興趣,但現在他們都變成了兔子,耳朵都直直地向上豎著。


    “屯田、經商。”張素元簡捷地說道。


    “張大人,你詳細地說說。”二人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二位大人,屯田所得照例可由我們全權支配,朝廷不會插手;至於經商,我們得瞞著朝廷偷著幹,所以收益自然更是我們自己的。”


    王丙元和江上慶雖說不上有什麽過人的才華,但對有關銀子的事卻向來極為敏感。他們知道關外的黑土地有多肥沃,而且由於連年戰亂,現在這些全是無主的地。如今張素元已經恢復了錦州和大、小淩河的防線,前線和山海關之間綿延達四百餘裏,這是多麽大的一片土地啊,如果張素元真有此心,他們就將是帝國最大的地主!


    二位監軍大人同樣知道關外出產的人參、皮毛有多珍貴,有多值錢,如果真能如張素元所言,三成軍餉確實是九牛一毛,和這個根本沒法比。


    “張大人,你說怎麽幹?若有需要我們出力的地方,張大人盡管開口。”王丙元熱切地說道。


    “是啊,張大人,你說吧,需要我們做什麽,我們無不照辦。”江上慶也跟著附和道。


    “二位大人,你們知道,寧遠至山海關之間雖然綿延二百裏,但南麵是山,北麵是海,中間寬不過四十裏,所以這一地區雖然安全,但土地有限,不可能大規模屯田。目前,我們若想大規模屯田,就必須向錦州以及大、小淩河一帶大量移民,但這有個前提,就是必須修保證安全,而要想保正安全就必須築城練兵,但築城需要時間,練兵更需要時間,所以要想現在就開始屯田,最可行的辦法就是與離人談判!”張素元最後斷然說道。


    張素元最後一句話讓二位監軍大人直嘬牙花子。


    “張大人,朝廷上下對這種事的看法你不知道嗎?”王丙元有點無可奈何地問道。


    “本撫當然知道。二位大人,這件事和你們完全無關,若有差池,全由本撫一人承擔,決不會牽連他人。”


    頓了頓,張素元放低聲音繼續說道:“二位大人,我們若想把買賣做大,就必須與離人談判。”


    王、江二人相互看了看,他們都明白對方的心思,這樣的機會去了就不會再來,何況這是穩賺不賠的買賣,憑什麽不做?


    “張大人,您是幹大事的人,說吧,需要我們做什麽?”王丙元慨然說道。


    而後,三人就在酒桌上,花了大半個時辰,字斟句酌地寫好了二位監軍大人呈給九千歲他老人家的第一份工作匯報。


    密劄送出五天後,張素元的奏章也隨後到了京城。


    洋洋灑灑的奏章中,通篇沒有一個“談判”、“議和”的字眼,張素元很清楚,朝廷是決不會喜歡這兩個詞的。自宋以降,幾乎不問情由,凡在外族軍事壓力下主張議和的人,全是投降派的罪名,及至於今日,這種觀念早已成為唐人的心理定勢,若有敢冒大不韙者,就難逃一頂“唐奸”的帽子,由是之故,數百年來,在唐人與外族的軍事鬥爭中,殺身成仁者眾,而敢言談和者,幾無!他現在這樣做,就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韙,但於公於私,他都不得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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