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到茱莉亞或我的生活就讓我忍不住發抖。今年就要結束了,晚上十一點,我要與茱莉亞一起迎接新年。


    1877年的總收入是:五先令三便士。


    1878年1月3日


    最近半個月來,我每天都去見茱莉亞。她已經是我最親密的朋友,我要盡可能客觀地描述她,與她相遇已經清楚改變我的命運。


    首先讓我記下一件事,自從幾個月前我一次演出失敗後,就沒再獲得其他的表演預約。我的信心一落千丈,有些日子甚至無法繼續以我有點虛假的樂觀精神前往經紀公司。


    認識茱莉亞就是在這段憂鬱的時期。我之前就看見過她,但她純粹的美讓我不敢接近,終於有一天,我們一起坐在一家經紀公司等待,然後開始交談。


    辦公室裏沒有暖氣,裝飾簡陋,家具是堅硬的木椅。和茱莉亞坐在一起,我無法假裝沒看到她,於是拿出勇氣與她說話。


    她說自己是個演員;我說我是個魔術師。她最近也極少獲得演出的機會,我發現她描述自己就和我描述自己一樣,都充滿對未來的期待。我們有趣地發現彼此的相似性,就這樣我們成為了朋友。


    茱莉亞是除了格裏爾遜外,唯一看過我私下表演魔術的人。不管我的表演多笨拙或差勁,格裏爾遜總會稱讚我,但茱利亞對我的表演不隻欣賞也會批評。她鼓勵我,但表演失敗時也會數落我,讓我無地自容。


    如果是別人這麽做,我可能會無法接受,但茱莉亞不同,在殘酷無情的批評後,她會給我一些充滿愛意的話語或鼓勵,甚至是建設性的意見。


    我從簡單的銅板戲法開始,這是些我最早學習的技巧,之後是撲克牌、手帕、帽子、撞球等戲法。茱莉亞對魔術的興趣激勵了我,我漸漸學會大部分技巧,甚至包括過去學不會的那些。


    有時輪到她表演,茱利亞會朗誦些偉大詩人、劇作家的詩行和台詞,這對我來說很新鮮。讓我驚訝的是她的記憶力,但茱莉亞說有一些很容易學習的記憶技巧。這就是茱莉亞,一半是藝術家,一半是工匠。藝術和技術的融合。


    不久,茱莉亞開始和我討論表演,這是我朝思暮想的事,我們的感情順利發展。


    聖誕假期期間,當整個倫敦都在慶祝時,我和茱莉亞待在租屋處,把各自的專長教給對方。她一早就來找我,陪我度過短暫的白天,然後傍晚我就陪她走回吉爾本的住處。我獨自度過夜晚時光,心裏不斷想著她,想著她帶給我的快樂和她對舞台的見解。


    茱莉亞正逐步將我自認擁有的天分引導出來。


    1878年1月12日


    “為什麽我們倆不一起策劃一項前所未有的魔術表演?”


    這是茱莉亞說的,就在我上次寫日記的隔天。


    這話多麽簡單!卻破壞了我的生活,讓我陷入循環不止的沮喪。我和茱莉亞計劃一項讀心術的表演!茱莉亞一直教我記憶技巧,我正在學習使用記憶輔助工具。


    我想茱莉亞確實擁有異常優異的記憶力。剛認識她時,我讓她看自己努力學會的紙牌戲法,她那時便挑戰我,要我說出任何兩位數,不管順序,並把這些數字寫下。當我寫滿一整張紙,她卻能用平靜的口吻背誦出那些數字,且毫無停頓或錯誤。


    當我正感驚嘆時,茱莉亞還可以倒背一次!


    我認為那是魔術,她以某種方式讓我說出她事先背好的數字,或是她讀到了我記下的字條。但她向我保證兩者皆非,那不是戲法,也沒有任何障眼法。不同於魔術表演,她表演的“秘訣”就隻是我看到那樣——她隻是把號碼背起來!


    後來她告訴我輔助記憶法的訣竅。我還沒像她那麽熟練,但也已經有明顯進步,即使我對這套記憶法一度也有疑慮。


    1878年1月26日


    我們已經準備好了!想像我坐在舞台上,眼睛被蒙住,自願上台的觀眾已經檢驗過眼罩確實蒙住眼睛,也相信我看不到。茱莉亞慢慢在觀眾席中走動,拿起他們的私人物品,高高舉起,除了我以外,每個人都看得到。


    “我手裏拿的是什麽?”她大喊。


    我回答:“男用皮夾。”


    所有觀眾都驚訝地倒抽一口氣。


    “現在我拿到了……”


    “一隻結婚金戒指。”


    “而它屬於……”


    “一位女士。”


    (如果茱莉亞說:“那個屬於——”,我就會一樣肯定地回答:“一位男士。”)


    “我手中握著什麽東西?”


    “一位男士的手錶。”


    問答像那樣進行,是一種經過事先安排的冗長問答,但這些問答,當表演者以沉著冷靜的態度呈現在毫無心理準備的觀眾眼前時,會很清楚暗示著兩位表演者之間有讀心術溝通。


    原理似乎很簡單,但練習很困難,到現在我仍對輔助記憶術不熟悉。就像所有魔術,熟練才能生巧。


    練習持續進行,讓我們沒空去想最困難的部分——得到演出機會。


    1878年2月1日


    明天晚上我們會開始表演!我們為等待劇院的表演預約已經浪費了兩個禮拜,今天下午我們散步解悶時,茱莉亞建議我們應該主動出擊。


    現在是午夜了,我才剛到家。茱莉亞和我總共去了六家小酒館,我們最後選擇了看起來最可能的一家名叫“山羊與小孩”的酒吧,裏麵廣闊明亮,主吧檯旁有個小舞台(目前有架鋼琴在上麵,但似乎沒人彈),桌子的擺設方式讓茱莉亞可以在與觀眾說話時自由走動。我們並沒有告知老闆或員工我們的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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