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暴動很快成為燎原之勢。暴動涉及豐潤、灤縣、遷安、薊縣、遵化、昌黎、樂亭等縣。規模和氣勢遠遠超過原來的預料。


    田家灣子會議原定成立冀東抗日聯軍6個總隊,結果呼啦一下子搞起39個有番號的總隊,還有一些沒有番號的總隊。報名參加暴動的總人數超過20萬,僅編入抗日聯軍的武裝戰士就有10萬人以上。工農商學紛紛成立相應的抗日救國會。有的警防隊士兵帶著槍,加入抗日聯軍,有的成股的警防隊宣布脫離原來的隸屬關係,加入抗日聯軍或者自己打起抗日的旗號。整個冀東的廣大村鎮都成了抗日軍民的天下,隻有縣城和幾個大鎮子還龜縮著日本鬼子和敵偽漢奸。


    8月份,八路軍第四縱隊到達遵化,同冀東暴動隊伍會師。會師之後,冀東抗日隊伍統一指揮,力量更加強大,先後攻克9座縣城,摧毀了廣大農村的敵偽政權,一度切斷北寧鐵路。


    暴風驟雨中免不了泥沙俱下。在大家按照冀東抗日聯軍統一番號,統一編製建立抗日隊伍的時候,也有一些人混水摸魚,趁亂打著抗日的旗號,拉自己的隊伍,什麽抗日救國軍、遊擊總隊、忠義救國軍,等等。因為他們都打著抗日的旗號,不明真相的人也紛紛加入。有的地主武裝,看見抗日名字吃香,也掛上抗日的旗幟,搖身一變成了抗日隊伍。有的土匪也藉機招兵買馬,擴充隊伍,企圖在亂世中成為英豪。這些隊伍往往不聽從抗日聯軍的統一指揮,獨霸一方,坑害百姓,甚至同日本鬼子或漢奸勢力相互勾結,破壞抗日,淪為敵人的幫凶,成為人民的敵人。當然有的接受抗日聯軍的改編,成為抗日的隊伍,從而獲得新生。


    這正是


    華夏從不屈外寇,冀東豈容日本兵。


    紅旗一揮皆奮起,遍地抗聯喊殺聲。


    受壓榨生活重重苦鬧罷工鬥爭步步艱


    煤礦工人命如懸,貧病傷死無人憐。


    活命隻有一條路,團結罷工鬥一番。


    英日雙重壓榨(1)


    話分兩頭。再從頭說說冀東抗日另一支重要力量:工人組成的遊擊隊。


    開灤煤礦包括唐山、林西、趙各莊、唐家莊、馬家溝五個煤礦和位於唐山的洋灰窯與磚廠。其中林西、趙各莊、唐家莊也叫做東三礦。煤礦礦務總局在天津,大老闆是英國人,平時住在天津。礦務總局下邊有礦區,礦區下邊是包工大櫃,包工大櫃下邊有大小工頭。英國老闆給工人的工資本來就不多,礦區、大櫃、工頭,層層盤剝,到工人手裏的工錢就很少了。


    日寇進軍中原,為維持冀東後方的治安,他們殘酷壓榨工人,‘以戰養戰’,支援前線,發布了一連串全麵剝奪工人自由全力的法令。取消工人的言論、出版、集會、結社和罷工的權利。組織工會要殺頭,連結把子拜兄弟也當作私通共黨組織抗日論罪。工人無故失蹤,甚至成批失蹤的事情屢屢發生。


    開灤煤礦的英國老闆與日寇勾結,利用日寇頒布法令壓榨工人:以‘營業不振,賠累過甚’為藉口大批開除工人,又停辦馬家溝礦,淘汰老弱,造成二千多人失業;取消紀念日上班雙工錢,包括五一節、中山誕辰、端午節、中秋節、大年;連續七年不僅不漲工資,反而降低工資,但是物價長了好幾倍,按章程工資是三年漲一次的;不準工人打連班,打連班是工人為了維持家庭生活無奈的辦法;工傷驗傷百般刁難,還要扣發一半工資;取消養老金和死傷撫恤金;減少年關賞錢;錢幣貶值,物價飛漲又奇缺。日英實施的這些缺八輩德的法令和措施,使得煤礦工人拚命幹活也隻能勉強維持一個人的生活,根本沒有能力養家餬口。工人已經沒有活路了,死逼梁山讓工人罷工,爭取一條活路。正在這個時候,礦方又建立牌子房,更增加了工人的困境,為走投無路萬分憤怒的工人火上澆油。


    牌子房事件


    牌子房事件的來龍去脈是這麽一回事。工人工資太低,為了養家餬口,就得打連班,拚命幹活。因為太勞累,工人死傷事故經常出現,人傷了,養傷不上班,不發工資或發一半工資;人死了,給一些安葬錢,再雇別人。可是出了事故要損傷設備,影響生產,減少煤產量,這對大老闆來說是至關重要的。工人為了餬口,想出對付洋鬼子的辦法。原來工人上工時先領工牌,下班時交工牌。大櫃按交的工牌考勤。有的工人,拿了工牌並沒有下井,而是到別處幹零活,到下班的時候再回來交工牌,這樣多賺幾個小錢。這樣做是因為工資太少,沒有辦法餬口逼的。工人們彼此都知道,可是誰也不說。工人們詼諧的說這是‘糊弄洋鬼子’。日本鬼子發動戰爭需要買更多的煤,英國人為了賺取利潤,需要產更多的煤。大老闆和礦區得知這些情況之後採用一些新對策,明確規定不許工人打連班。如果發現打連班,連班不發工資,下一個班還不讓上。為了防止拿了工牌不下井,在井下設立牌子房,工人上工時先在井口上領工牌,下班時在井下牌子房交工牌。這樣工人就更苦了,連班打不成,另外掙點辛苦錢也掙不成。這還不算,在井下牌子房交工牌排隊,一排就是一兩個小時,甚至三個小時。這樣一個班要占用十多個小時。礦工分幫派:保定派、山東幫、大名府派,河北東八縣派。因為排隊交工牌夾塞,幫派之間多次互相打架。一天,人們又因為排隊交工牌夾塞打起群架來。保定派的人多,把其他幫派的人打個落花流水。節振國看見了,大喊一聲:“都給我住手!”大夥一看是節振國,都立刻住了手。節振國說:“你們誰手癢癢,實在要打架,來跟我打。”大家都知道節振國武藝高,硬功好,沒人敢跟他動手,一個個都蔫了。節振國用犀利的眼神看每一個人,眼睛看誰,誰就往後退幾步。節振國看沒有人再敢動手,就說:“大家都是工人弟兄,來這裏做窯當窯花子都不容易,誰家裏富裕來這裏受這份罪?大家都得互相擔待點。”又對保定派的人說:“保定派的弟兄也不能仗著人多讓其他幫派的弟兄吃虧,大家都是弟兄嘛。每個人都是爹生娘養的,都是爹娘最心疼的,我們到一起了,彼此都要象親兄弟一樣互相照應,爹娘們才放心。就你們這樣,打得鼻青臉腫的,你們的爹娘放心嗎?怎麽能說動手就動手呢?”節振國這麽一說,剛剛還動手的工人低下了頭,對挨打的工人悄聲說,對不起,你打我幾下吧。梁凱是跑礦的工人,不屬於哪個幫派的,在人群後大聲說:“節大哥說的對。我們跑礦和吃鍋夥的都是弟兄,都得互相照應互相擔待點。可是大夥想沒想,為什麽設立牌子房之前,幫派之間打架少,現在打架多了?”有人高喊:“就是這牌子房給鬧的。”“砸了這牌子房!”“砸牌子房!”一陣呼喊。梁凱說:“先不要動手。現在砸牌子房,我們不占理,礦警肯定來找咱們麻煩。既然大家都恨牌子房這個禍害,咱們說出理由,向包工大櫃和礦區正式提出要求,把牌子房撤了。這樣咱們就占理了。”撤銷牌子房的要求很快提到礦區,礦區藉口牌子房是礦務總局設的,自己無權撤銷,要向上級請示,一拖再拖,拖延個沒完。一天,工人排隊實在不耐煩了,一怒之下砸了牌子房。牌子房砸了,包工大櫃報告給礦司,礦司陳祥善立刻找來礦警把動手砸牌子房的工人打傷了五六個。砸牌子房和工人挨打的時候,節振國不在班上。節振國聽說後,立刻找了一幫弟兄,找包工大櫃說理。包工大櫃聽說節振國領著人來了,躲了起來不出麵,並放出話來說,這事他做不了主,得找礦司。工人到公事房找礦司陳祥善,公事房門口的礦警說礦司不在。節振國告訴把門的轉告陳祥善,三天以內必須見麵,解決牌子房問題,解決打傷工人問題,三天不見麵,便舉行罷工。節振國回來找到胡誌發。胡誌發告訴節振國,要準備罷工,這事不能就這麽完了,並說做事要有板有眼,不能蠻幹,不能給英國老闆和日本鬼子抓到鎮壓工人的把柄。胡誌發分析,三天以內,礦司陳祥善可能不見麵,或者見麵不解決問題。因此這兩天要做好充分準備:一,要準備好罷工後復工的談判條件,談判條件既要得到廣大工人弟兄的支持,又不能提得太高,要以解決工人弟兄目前最急迫的問題為準;二,要聯合更多的工人弟兄,不罷工則已,要罷工就大罷工,讓英國毛子知道知道中國工人兄弟的利害,讓老闆受不住而答應條件;三,準備組成罷工委員會,把威望最高的工人弟兄選舉到罷工委員會裏來,決定罷工的一切行動。胡誌發告訴節振國,大規模罷工的事咱們都沒有經過,有板有眼,掌握好分寸十分重要,如果弄不好遭受鎮壓,工人就要吃大虧。這樣大的事,要想取得勝利,一定要有更精明的人幫助出主意才行。他告訴節振國,他有個好朋友見多識廣又是熱心腸,重要事情同他商量商量,準能拿出好主意。胡誌發沒有說這個人是共產黨,是共產黨派來領導這次工人運動的。這是黨的機密,現在還不是向節振國說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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