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登年紀大。


    肉結實。


    瘦肉多。


    有嚼勁。


    吃起來,肯定也別有一番風味。


    路小堇心動了,看司空公麟的眼神,愈發蠢蠢欲動和占有。


    於是,當小童端著熱騰騰的飯菜進來時,看到的,正好是這一幕。


    ——藥浴池邊,尊上俯身,正憐愛地看著池中的路小堇。


    ——池中的路小堇,人被捆著,衣衫濕透,仰頭看著尊上,眉眼盡是發狂的占有。


    這這這。


    他來得不是時候了!


    人擱這兒捆綁y呢,他來做什麽?


    ——他就不該在屋裏。


    ——他該被埋在土裏。


    小童覺得,他要是再進來晚一點,這兩人怕是就已經雙修上了。


    “尊上。”小童聲音都有些抖,“飯來了。”


    “嗯。”


    司空公麟指尖一動,小童手裏的飯菜,就穩穩落在了他身旁。


    他端起那碗紅棗枸杞粥,攪和了兩下,舀起一勺,又吹了兩下,才往路小堇嘴邊送。


    耐心又溫和。


    小童感慨,尊上真是俊美無雙,仙風道骨啊。


    而路小堇,嗯,她也是個人。


    小童不敢多留,又趕緊利索地溜了。


    殊不知,他但凡溜得慢一點,就能看到路小堇張嘴後,咬住的不是勺子,而是司空公麟的手。


    目露凶光,殺氣四溢。


    但司空公麟的手,連個皮都沒咬破。


    ——那手上繭子多厚啊!


    ——成年鬣狗都咬不破!


    “好了,鬆開,吃飯。”


    他說話時,吐氣如蘭,透出一股很清淡的花香。


    連著他的指頭上,都有一股子香氣。


    他好香。


    一定很好吃!


    路小堇狠狠咬了咬,沒咬破,又嚼了嚼,沒嚼爛,最後隻得鬆開嘴。


    ——該死,橡膠都沒這麽耐啃!


    殊不知,在她嚼的那一刻,司空公麟眼底閃過了一絲欲念。


    但很快消散。


    “徒兒不想吃飯。”


    “嗯?不是說餓了嗎?”


    “徒兒是餓。”路小堇從水裏浮起,雖被捆著,但臉還是靠近了司空公麟,“但徒兒不想吃這些,徒兒想吃師尊。”


    想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啃他的骨頭。


    司空公麟對上她血腥癲狂的眼神,以為那是對他身子的覬覦,無奈地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


    “別鬧,吃飯。”


    “徒兒沒鬧!”


    你見誰家鬼喝粥的?


    她都死了!


    那怨氣多大啊!


    她得吃肉!


    得喝血!


    司空公麟可不管這些,隻是將勺子送到她嘴裏:


    “張嘴。”


    路小堇不張。


    “吃飯,不吃的話,為師就走了。”


    路小堇瞪大了眼。


    那怎麽能行!


    老登可不能走!


    她不能一個人去死啊!


    他得陪她一起死啊!


    路小堇立馬吸溜一口。


    溫熱的甜粥下肚,將她痛苦焦躁的情緒平複了些許,雖然還是癲狂,但吃人肉的欲望降低了些許。


    她又吸溜了一口。


    “好吃嗎?”


    司空公麟笑了。


    看來,路小堇是連一點他要離開的話都聽不得啊。


    不過,這種被人全心全意依賴的感覺,倒並不讓人反感。


    他喂路小堇吃了兩碗粥,和一些雜七雜八的菜,便沒再喂了。


    路小堇在水牢裏沒吃多少東西,突然吃得太多也不好。


    “咦?”


    “沒有了嗎?”


    路小堇還想吃。


    她什麽都想吃。


    她此刻就跟饕餮一樣,瘋狂想要進食,什麽都想。


    大約是想填補些什麽,卻不論什麽都填補不了,便想盡可能多吃。


    “嗯,待會兒再吃。”


    可她現在就想吃。


    想吃了老登。


    她往上蛄蛹了一下,想湊近司空公麟咬一口,誰知因為剛吃完飯,她開始犯困了,身上沒什麽力氣。


    見她睡眼惺忪,司空公麟笑著拍了拍她的腦袋。


    “先睡會兒吧。”


    說完,便起身回到了亭子,繼續打坐修煉。


    本以為路小堇睡覺時,至少會安分一些。


    可不是。


    路小堇根本沒睡。


    她不敢睡。


    在水牢裏,她養成了隨時隨地警醒的習慣,懷裏要是沒個活物,她根本不敢閉眼。


    所以,她雖然被綁著,且困頓得腦子幾乎無法重啟,卻還是從水裏蠕動了出來,朝司空公麟爬了過去。


    一點一點。


    接近了。


    更近了。


    司空公麟感覺到她的靠近,眉頭微蹙,眼底閃過一絲不耐。


    平心而論,他真的已經很盡力地在扮演慈師這個角色了。


    但他本性並不算溫和,也並不算有耐心。


    為路小堇做到這個地步,已經算是極限了。


    可如果就連被捆著,路小堇也依舊時時刻刻都想殺他的話,那他未必真能忍得了不殺她。


    他還沒有好脾氣到,可以容忍有人抱著殺心,一次又一次地將刀尖刺向他。


    就在他隱忍著殺意時,路小堇慢慢爬到了他跟前。


    “師尊——”


    司空公麟抬了抬眼皮,冷漠地看著慢慢往他身上蠕動的路小堇:


    “嗯。”


    這次,又想怎麽殺他?


    可路小堇這一次,沒動刀子,也沒準備咬他,隻是蠕動到他懷裏窩著,然後用那雙被捆著的手,死死地揪著他的衣裳。


    “師尊,你是徒兒的——”


    活著的東西,落到她手裏,就是她的。


    得陪著她。


    “師尊,你絕對不能離開徒兒——”


    司空公麟愣了愣。


    預想中的刀尖和利齒沒有出現,隻有蜷縮成一團,像隻小貓似依賴他的路小堇。


    他能感覺到,她很痛苦。


    想極力地抓住,所有她能抓住的東西。


    而在她眼中,能抓住,且想要抓住的東西,隻有他。


    真的是這樣嗎?


    還是想借此放鬆他的警惕,好趁機又想法子殺他?


    畢竟,現在的路小堇,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一個鬼,真的會試圖依賴自己想殺死的人嗎?


    “嗯,為師不會離開的。”


    司空公麟雖半信半疑,卻還是伸手攬住路小堇,拍著她的背脊輕聲安撫。


    可他的話,並沒有帶來多少安撫。


    路小堇依舊不安,死死扒拉著他的衣裳。


    似乎隻要她抓得夠緊,就能留住她想留住的人。


    結果因為抓得太過用力,她那被繩子捆住的手腕,磨得青紫一片。


    但她卻渾然不覺,手還在用力,指尖都捏得青白一片。


    司空公麟終於還是心軟了。


    他指尖一動,解開了繩索。


    他以為,路小堇在自由後,會下意識地掏出刀子。


    但沒有。


    路小堇很困。


    鬆開繩子後,她隻是更加貼近了他,雙手死死環住他的腰,嘴裏惡狠狠地呢喃著:


    “我的——”


    “你是我的——”


    遲早殺了他,帶他下地獄!


    然後,沉沉睡了過去。


    便是睡死,手也如鐵石一般,死死禁錮著老登的腰。


    司空公麟眸光終於柔和下來,一點一點順著路小堇亂糟糟濕漉漉的頭發。


    “就這樣喜歡為師嗎?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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