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開始戰戰兢兢了。


    他就說,尊上平日裏對路小堇就是有些太過縱容了!


    對其他弟子就不曾這樣過。


    甚至她一個不能修煉,沒有靈根的廢物,想去外門體修,尊上竟真就送她去外門胡鬧,還處處為她兜底。


    先前他不懂為什麽,但現在他懂了。


    ——當然是因為喜歡啊!


    他早該想到的!


    師徒之間,出現這樣的感情,是絕對不能被外人知曉的。


    而現在,他知曉了。


    那他還能活?


    小童越想越怕,抖如篩糠。


    他估摸著,他應該等不到明天,今晚就得和這個世界說再見了。


    可讓他意外的是,他等了許久,都沒死。


    而屋裏,還傳來隱約傳來了一些模糊不清的聲音:


    “嗯——”


    小童立馬意識到,尊上此刻眼裏隻有路小堇,或許根本沒發現他。


    他僵硬地把頭轉回來,順著來時的步子,跟做賊似的,哆哆嗦嗦一點一點退了回去。


    *


    殿內。


    路小堇快速咬下司空公麟脖子上的大動脈。


    這大動脈一咬破,老登不得立馬死掉啊?


    死!


    都死!


    嘿嘿嘿——


    因為牙齒上沾了她的血,老登的皮,一咬就破了。


    “嗯——”


    皮破了,但也隻是破了個皮而已。


    要說這人活得久,皮是比尋常人厚一些哈。


    正在她又要下第二口時,頭頂傳來了一聲歎息。


    “小堇,鬆開。”


    路小堇沒鬆。


    很快,血腥味溢滿口腔,那種生理性的惡心,再次席卷而來。


    正當司空公麟準備掰開路小堇的腦袋時,路小堇卻突然鬆開了他,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眼見人即將摔在地上,司空公麟急忙伸手接住她。


    然後。


    “yue——”


    路小堇這一吐,直接吐到司空公麟身上了。


    這些天,她什麽都吃過。


    所以這一吐,五顏六色的,什麽都有。


    此刻,司空公麟的臉,比那嘔吐物還要難看。


    然後,徹底黑了。


    有那麽一瞬間,他是真的想直接扭斷路小堇的脖子!


    哦,不隻是想。


    他手已經撫上她的脖子了。


    隻一個用力,脖子就得斷。


    可下一瞬,路小堇突然捂著腦袋,蹲在地上,蜷縮成一團。


    “啊——!”


    “啊——!”


    她痛苦地嘶吼,似乎正在經受著什麽無法忍受的痛苦。


    而後她開始拿頭撞地。


    “砰——”


    把頭砸開了就好。


    砸開了,就不痛苦了。


    “砰——”


    “砰——”


    清脆,好頭。


    地上很快滲出了血。


    司空公麟準備掐死她的手頓在半空,最後拐了個彎兒,抵在路小堇已經磕出了血的頭上,阻止她繼續撞地。


    “小堇,冷靜下來。”


    可路小堇冷靜不下來。


    “啊——!”


    她掰開他的手,瘋了似地還要撞地。


    那極致痛苦的模樣,叫司空公麟有些不忍,他一個手刀,路小堇身子一側,倒了下去。


    還未倒下去,司空公麟就將之撈了起來。


    撈起時,還捏了好幾個淨塵訣。


    “那水牢,真就那樣痛苦?”


    他指尖輕輕撫上路小堇的額頭,將上麵青紫的大包慢慢撫平。


    “罷了,無論如何,都過去了。”


    “至少,你活了下來。”


    路小堇是被關進水牢後,唯一一個活下來的人。


    這至少證明,她能撐住。


    現在能撐住。


    以後也能。


    這樣便足夠了。


    司空公麟抱起她,回到藥浴池,將人輕輕放了進去。


    他剛要離開,耳邊突然想起路小堇曾經說過的話。


    “為什麽徒兒能找到師尊,師尊卻找不到徒兒呢?”


    他頓了一下,終究還是沒走,而是在一旁的亭子裏坐下,打坐修行。


    次日一早,心驚膽戰了一夜的小童,來到了藥浴池。


    他不確定路小堇還在不在藥浴池。


    但他得來。


    ——絕不能讓尊上發現,他昨晚看到了那些不該看的東西!


    誰知一進藥浴池,就見到了司空公麟。


    他立馬哆嗦了一下,卻強裝鎮定:


    “尊上。”


    “嗯。”


    “尊上怎麽會在這裏?”


    “守著她。”


    否則,她會害怕。


    小童瞪大了眼。


    媽耶。


    這是連裝都不裝了嗎?


    但人尊上不懂事,他不能不懂啊!


    所以他眼觀鼻鼻觀心,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繼續換藥浴。


    換完就溜。


    生怕多待一秒。


    *


    路小堇一直到中午才醒來。


    原本,在血腥的強烈作嘔下,她是可以在極致的生理性痛苦中,勉強恢複正常的。


    可被打暈得太早了。


    所以這一睜眼,又是滿眼癲狂。


    “咦——”


    “師尊——”


    “師尊在哪兒——”


    她要找老登。


    她要殺了老登!


    她從水裏一爬出來,抬眼就看到了正在亭子裏打坐的司空公麟。


    路小堇瞬間興奮了,立馬從儲物袋裏掏出了一把匕首,抹上自己的血。


    “師尊——”


    她以極快的速度朝司空公麟爬了過去,可就在距離司空公麟隻剩半米遠的時候,司空公麟突然睜開了眼。


    他目光溫和,神情溫潤:


    “醒了?可覺得好些了?”


    路小堇壓根沒在意他,隻是猛地撲過去,將那把帶血的刀,猛地劃過他的脖子。


    要見血!


    要殺了他!


    血是見了,傷口也有了。


    但傷口太淺了!


    淺得甚至都沒流出幾滴血來。


    “看來還是沒有恢複啊。”司空公麟有些無奈,抹掉了脖子上的傷,抬手拿掉了路小堇手中的匕首,“小堇,再在為師麵前動刀子,為師是會生氣的。”


    尊師重道,他不說,但她也得有。


    可說完這話,對上路小堇癲狂的眼神,他就知道這話沒用。


    沒辦法,他隻能把路小堇捆了起來,又丟回了藥浴池。


    “師尊,你不能這樣對我。”


    “你說過要一直陪著我的。”


    “我死了,你也得死啊……”


    路小堇拚命掙紮,但掙紮無果。


    “為師現在就是在陪著你,放心,為師不走,為師哪兒都不去,隻陪著你。”司空公麟俯身,揉了揉她的腦袋,在極力安撫她。


    可這些話,路小堇完全聽不進去。


    她掙紮了又掙紮,手被繩子磨破出血,又被藥浴池療愈。


    掙紮到最後,她似乎也知道掙紮不開,隻能倚在池子邊上,抬頭死死盯著司空公麟,眼神癲狂且血腥。


    “師尊,我餓了……”


    想吃肉——


    想吃老登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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