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是當空烈日,白花花的日光照得人目眩,腳下則+大地的碎石、沙礫和枯黃的卻不屈不撓的星星點點的野草。不為勞作,辰軒便穿著長衣,仍是無袖的,**的古銅色雙臂在烈日的暴曬下隱隱有些刺痛。


    舉起水袋喝了幾口水,塞上木塞,辰軒歎一口氣。


    出城不過幾裏地,他就覺察到有兩股生命波動尾隨在後。他對妖氣或者鬥氣遠不如武者敏感,但哪怕是在絕息的情況下,生命波動仍然難以完全隔絕掉,尤其是在這沒多少生命痕跡的荒地,更能輕易的為他察覺。


    他想,三到底不放心,叫人跟來了。不過,這兩人似乎並不是一道的。


    其中一個距離他並不遠,大概隻有兩三裏路的距離,他若回頭,一眼就能看分明。並且,這人是堂而皇之跟著他的,並沒有刻意收斂氣息。另一個則隱蔽的多,距離多遠辰軒自己也說不好,但他確實能隱約感覺到那股不甚明顯的生氣。


    又走了一段,辰停下腳步來。他原本就不知道自己左手的極限在哪裏,可不想真的被人跟進山裏。如果那人趕不走,怎麽也得叫他離遠一點,落央島上喪失意識之後他的左手還在自行攻擊生命那種事,他可不想再次成為現實。


    他沒動,身後那股波動卻在朝他靠近,想來是不害怕正麵相對了。辰軒便轉回身,眯眼仔細一看,辨識出那健碩的身影和負在背後的巨大戰刀時,莫名的詫異。


    原沒以為是,可更不會以為是他。


    “你跟著我幹什麽?”辰軒待飛揚走麵無表情的發問。莫說怒放對飛揚的行為不解,就連一貫不太計較的辰軒也覺得飛揚這般實在是出格。


    “你是怒放最大的漏洞。我不清楚烏鵲和怒放怎麽放心讓你一個人出城總之我是不放心。”飛揚答得理所當然。


    辰軒一時竟無話了。他置身事內。能猜出飛揚半點用心。不免感歎此人較真過頭了――怒放出了那樣大地危機。他出手相助倒算合情合理。以世人一貫對飛揚地評價。義字當頭算怒放和他沒有那層關係。他撞見了。想必也不會坐視不理。可現在一切趨於平靜飛揚竟然還一刻不肯放地想要保護他。簡直有些偏執傾向了。


    “你這樣是騷擾。你不會領你地情。”對軒來說。飛揚作為怒放曾經地丈夫到底沒有在關鍵時刻保護好怒放。有不可推卸地責任。他對飛揚說話。自然不會有多客氣。


    飛揚卻笑。似乎對辰軒地態度早有心理準備:“沒叫你領情。”


    辰軒懶得理他。自顧自地走路。飛揚便跟在四五米之外不說話。兩人投在地上地影子逐漸變短變濃。影子地間隙卻固定不變叫瞥見地辰軒不得不暗歎飛揚也真是好耐性。


    一個既已現身。另一個隱秘地跟蹤者想必就是三派遣來地方離得很遠。辰軒也不操心了這麽一直走。


    山脈離城池並不遠。不過合適地上山路徑要繞行一段路。走了一個多時辰。辰軒拖著個“大尾巴”進山了。山上低矮植被居多。也有耐旱地高大樹木。但分布地稀稀拉拉。辰軒尋了塊平整、又有遮陰地地方坐下來。稍事休息。便解開了雙手地紗布。


    飛揚就在十多米外,靠著一塊山岩。


    他此時自然早已知道辰軒那神醫的名號,卻對那總是掩藏在紗布之下的雙手很好奇,不免是目不轉睛。辰軒頓時覺得自己好似成為什麽稀有動物似的,悶聲道:“你離我遠點。”


    他說話時,左手的封印已然顯形,飛揚一愣,不待催促就已後退,卻問:“百米距離可行?我是強戰類型的,速度不是很好,再遠就鞭長莫及了。”


    辰軒無奈,曉得飛揚是在自說自話,根本是主意已定,就算叫他再離遠點,定然也是不肯的。如果出意外,百米的距離不算安全,但以飛揚的實力,逃離應該來得及吧?


    便道:“我左手的力量尚未熟練控製,如果有什麽異常,你隻管後撤,不要靠近。”說罷,也不理會飛揚的反應,便垂下眼,集中精神平靜思緒。


    飛揚靠著樹幹坐下來,將羅刹擺在了右手邊,饒有興致的望著漸漸好像沉浸在自我中的辰軒。一刻鍾過去後,辰軒的左手仍然沒有出現什麽異常,又過了差不多一刻鍾,仍是注視著的飛揚意外的露出詫異之色來―辰軒左手的掌心飄出一道時隱時現,拇指粗細、大約兩尺長的黑氣來。


    不知道是否是辰軒在操控,但這黑氣十分靈動,不像氣體,更像是生命體,至少,它出現後飛揚就覺得它好似是辰軒掌中嬉耍的一條小蛇,探頭探腦,扭曲一般的在遊動,仿佛真的在吐著信子探查周圍的環境。


    “那是什麽?”飛揚知道不該吵到辰軒,可還是忍不住發問。以他充沛的氣量,百多米外說話自然能清晰的被辰軒聽見。可辰軒在集中全部精神去控製這道黑氣,並不敢分心大聲回話,隻得充耳不聞。


    不過,他心裏有抑製不住的狂喜,他花了兩刻鍾的時間終於控製住了死亡之力的出量,並且,盡管這道黑氣隱約在自主的吸納周圍的生氣,但吸入量果真如他所料,微乎


    僅僅是能察覺到罷了。


    也是說,死亡之力即使離體,也和他的左手一樣,隻要不碰觸到生命體,就不會對對方造成致命的傷害。


    鬆動的封印漏出的死亡之力並不多,可辰軒覺得,隻要能操控熟練至生之力的程度,這點量,足夠他自保了。


    然而,死亡之力雖也受他意識的控製,卻遠沒有生之力聽話。於生之力幾乎是學會說話走路開始就能做到眼下的程度,他現在的精神力比之幼童時期成長了多少是不言而喻的巧與當時更是雲泥之別,可對付這自主意識過強的死亡之力,仍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心知這是個漫長的過程,便也不會灰心喪氣,渾然忘卻周遭隻凝神靜氣的和掌心時顯形、時隱匿的蛇形死亡之氣在較勁。他的精神力越集中,黑氣的氣焰便越緩和幾分,甚至於有一刻意念微動,黑氣果真如他設想的那般的扭曲了一下。他暗喜,方要抬手拭去額上的汗,卻聽見飛揚古怪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那到底是什麽?”揚皺著眉。


    辰軒頓時一驚。他渾然忘不知飛揚何時已經走到了這麽近的距離,就愣了一秒,黑氣察覺他意念的鬆動,如伺機而動的蛇一般猛然朝飛揚躥去。


    飛揚也確實反應力過人,飛身朝後躍起的同時羅刹已然橫在身前。他雖然貿然靠近,多少有些戒備的。隻見黑氣無聲無息的撞在羅刹之上羅刹竟然一陣震顫,旋即黑氣就沿著刀鋒攀過去,仍是朝飛揚的身軀撲過去。


    飛揚有些著惱住往後躍的同,鬥氣盡入羅刹連的急速揮砍,誰料那黑氣當真詭異,眼見著被羅刹劈過,眨眼又融合起來,來勢絲毫不減,與那抽刀斷水水更流一般無二。幾番下來,飛揚已然後退到十幾米遠的地方,那黑氣也拉伸至十幾米長,仍是不罷休的追著。


    辰軒一頭冷汗,也知不是因為心裏有些焦急擔憂,導致靜不下來心,竟是無論怎麽壓製,死亡之力絲毫不聽他的話。甚至於,因為放出量不大,黑氣拉伸之後明顯變細,體內的死亡之力竟呼應一般的開始衝擊封印。


    他頓時呆了,難不,他第一次試煉就要釀成悲劇?


    “你攻擊我做什麽?”飛揚喝斥起來。他知那黑氣到底是何種攻擊形式,可隻要那黑氣相逼過近,他就會覺得體內流逝了一點什麽出去,這廝鬥不過十多秒,以他這樣充沛的體力和鬥氣,竟隱約開始喘息。出於常年戰鬥經驗的積累,也出於本能,他下意識的就知道,萬不能被這詭異莫名的黑氣碰觸到,否則,定會死的很難看。


    “你快逃!逃得越遠越好!”辰軒叫道,“千萬別被黑氣碰到你的身體,沾上一點都不行。”


    辰軒叫喊聲中,飛揚已然放棄纏鬥,鬥氣勁發,疾速側向奔跑起來。那黑氣早已拉扯的不過筷子粗細,卻還陰魂不散的直追過去,速度之快,竟於飛揚不過一尺的距離。更叫人驚駭的是,辰軒在不斷壓製體內死亡之力的外滲,黑氣延伸距離過長顯然有些力不從心,竟然猛然轉向,直撲飛揚閃身而過的一株大樹。


    如細長的蛇身纏繞而上,看似是沒有任何傷害的遊動,伺機拉大距離的飛揚和遠處的辰軒卻眼睜睜的望著那棵原本就談不上多蒼鬱的大樹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瘋狂的枯死。


    不得不說,飛揚怔住了。


    他也知道,當時有少量的異術者存在,他曾經的妻子怒放,也算是其中的一員。


    可是眼前所見的這種能力,也太詭異駭人了吧?


    須臾,黑氣從枯木上彈開,已然變得有方才兩倍那麽粗,再次開始瘋狂的追逐。這一次,目標仍是飛揚,但所過之處所有能碰觸到的樹木,一概遭殃。


    黑氣吞噬植物的生命本源,體積愈發龐大,但速度肯定減緩不少。飛揚早已又逃出幾百米,可仍是傻眼了。


    它越吃越大,越大攻擊距離便越遠,自己這樣逃,逃到何時才是盡頭啊?


    下山往荒地跑吧,哪裏可沒什麽東西能供它吞噬。


    便提氣大喝一聲:“我往荒地去,你趕緊把這鬼東西給收回去。”


    說罷拔腳狂奔,矯健的身影不住的跳躍奔跑。遠處的辰軒卻在苦笑。


    說的那麽容易,好收早就收回去了,還犯得著讓你疲於奔命麽?我又不是真的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那黑氣吞噬了不少生氣,就好比體力更足了一般,速度竟又快了幾分,辰軒此刻的回撤速度遠遠抵不上它的延伸。飛揚到底是兩隻腳在跑的,可它等於是在飛躥,隻眨眼功夫竟又追到了飛揚背後。飛揚知道速度遠不如它,隻得咬牙橫起羅刹,暗地裏卻是苦不堪言。


    就這樣死了,豈不是太冤枉、太荒唐?


    想著,心念一緊,猛地覺察到背後有妖氣撲來,在這種時刻,等於是前後夾擊了。望著已撞上羅刹的黑氣,他是兩頭都防不得,正要爆開鬥氣孤注一擲。大臂上卻倏的一緊,旋即,身軀竟然離地而起,直衝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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