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自春被這一聲嶽父叫的滿麵春風:“慕衍未授課啊?”“上午的課已經授過了,有學生不舒服,我跟著白蘞來開點藥。”“好,好。合該是跟你喝杯茶的,但是還得轉下家看診,這樣,中午你到醫館來吃飯,我讓白蘞多做幾個菜。”寧慕衍笑道:“榮幸至極。”白蘞趴在診台前,看著翁婿倆說了好一會兒話,寧慕衍才送老薑大夫出去,他托著腮道:“少爺要幫我做飯嗎?”“嗯……對聯沒寫,文章也沒批,不過若是我夫郎要求我做飯的話,我定然不會推辭。”“得了吧,不推辭還說那麽多,快回去忙吧,待會兒準點過來吃飯。我去買一尾鮮魚給你熬湯。”寧慕衍笑著點頭:“好。”白蘞看著寧慕衍回了書院,心裏滿滿當當的,提著網兜出去買魚。回來他便去了廚房裏生火熬湯,待到快午時廚房裏已經充斥著鮮美的魚湯味。白蘞擦了擦手到前院醫館裏,見著書院已經打鈴了,陸續有書生出門來。他探頭看了幾眼書院大門,想著寧慕衍應當這會兒不會出來,一拍腦袋想起他可能從後門過來,轉而要進去,忽然卻有個賣花郎叫住了他。“小薑大夫,您的花兒。”白蘞眉心一動,接過花郎遞過來的一捧山茶花,忽而一笑,旋即又謹慎道:“付錢了沒?”“怎會沒付。”白蘞挑眉,道了聲謝,捧著花步子輕快的進了屋。第55章 寧慕衍從書院出來,書院的學生已經散的差不多了。少有時候能吃到白蘞親自下廚的東西,他自是滿懷期待。寧慕衍到醫館的時候薑自春還沒有回來,兩人理所當然的要等一會兒,他眼尖的見著白蘞的看診台上多了一捧開的正好的白山茶。冬日少有花開,山茶倒是同梅花一樣,不懼嚴寒,冬日綻放。但是他記得白蘞好似對這些單獨隻會開花沒有藥用價值的花草沒什麽興趣,為此他不由得走近瞧了一眼。白蘞擺好碗筷出來見著寧慕衍彎著腰正在看花,道:“我已經用水養著了,還灑了一點草生水,茶花不易凋謝,想來可以開挺久的。”話畢,白蘞笑眯眯的看著寧慕衍:“怎的突然想起買花了?”寧慕衍聞言眉毛微挑。“嗯?”白蘞見寧慕衍不說話:“難道不是你買的?”寧慕衍笑著揉了揉白蘞的頭發:“怕你不喜歡,你瞧得上便好。”白蘞偏頭,臉上又有了笑容:“你買的我都喜歡。”說完,他又特地加了一句:“不要我付錢的更喜歡。”寧慕衍失笑:“好了,記住了。”兩人說了幾句,薑自春回來了,白蘞招呼著:“進屋洗手吃飯吧。”寧慕衍應了一聲,去把薑自春的醫藥箱子接下來:“嶽父先進去洗手吧。”“好,慕衍你也快來。”寧慕衍看著進去的父子倆,目光又落在了桌案上的茶花上,他眸光晦澀不明。“爹,我燒了你最愛吃的冬筍。”白蘞一邊給薑自春打水洗手,一邊道。“今日慕衍也來吃飯,沒有再做個好菜?”白蘞道:“我做了魚湯,還燒了一方好鹿肉。”“如此甚好。”薑自春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頭啪的一聲,白蘞肩膀一哆嗦,正想跑出去看看怎麽了。寧慕衍的聲音不疾不徐的響起:“白蘞,我把花瓶打碎了。”“哎,真是笨死了,一點事兒也辦不好。”薑自春笑了一聲:“慕衍,不礙事,先進來吃飯吧。”“是。”……這日後,白蘞發覺寧慕衍比以前更喜歡往醫館裏跑了,一日就要來三兩回,雖也沒有什麽事情,許多時候自己忙著看診甚至都顧不得他。那人卻也不生氣,見著忙碌不會上前來打擾,坐一會兒就自己走了,然而沒人的時候總是少不了一捧山茶花,如此好幾回倒是讓白蘞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了。但是尋他說不必那麽勤的前來看他,都要成親的人了,也犯不著日日送花,鄉野山裏常見,有過一兩回心意到了就好,寧慕衍也未置可否。白蘞說不通那人也就隻好作罷。小年的時候總算是下了雪,今年的雪來的晚,也不如往年紛紛揚揚下的大,倒是正適合看雪。城東的高門人家又如約舉行了雅集,遍邀貴眷出門賞雪,原本這是富貴閑人的集會,同白蘞沒什麽幹係,隻不過今年時夫人回來了,她是太傅夫人,城中高門自然是爭相邀約。其實自打夫人回來的消息傳出去,前來的邀帖就沒有停下過,但時夫人的身子不多好,心思又都在白蘞和寧慕衍的婚事上,也就通通以養病給推了。而今婚事的事情已經忙過,想著都是府城貴眷,常推不出門也不好,這朝便叫上了白蘞一同前去赴會。白蘞自是不容拒絕,聽聞顧微顏也要前去,心裏也就更妥當了。“這陣子慕衍有來見你嗎?”時夫人坐在暖轎裏,握著白蘞的手:“書院事忙,而今是他開辦書院的頭一年,其實盯著的人不止一個兩個,若是不能做出點成績,裏頭外頭也不好看,他肩膀上的擔子也重。”白蘞點點頭,心裏卻想他才不重,總跑出來見他。“他得空會來醫館裏吃飯。”“如此極好。”時夫人笑道:“今日帶你一起一則是為了與我作伴,二來也是帶你去認認人,你和慕衍成親府城裏的貴眷總是沾親帶故的,都得相邀,而今把消息通出去正好。”“是。”雅集是在城北舉行的,相會之地並非酒樓,而是一處雅樓。與之酒樓不同的是占地麵積更為寬廣,不過兩層小樓,但是其內裏是什麽都有,是一處不輸三進院兒的高門宅子。這是專門用來給富貴人家做雅集的地方。白蘞是頭一次來,轎子在門口停下時,外頭已經停了六七輛轎子馬車了。這陣兒還在飄雪,外頭沒有人立著,下馬車都立即進屋裏去了。白蘞給時夫人披上厚厚的披風,出轎子下人就打上了兩把大油紙傘,護送著人進了樓裏。雅樓裏放的暖盆多,整個房子都暖呼呼的,並不覺得冷。進去以後人就多了,白蘞瞧著亭台樓閣間穿梭著的貴婦夫郎,公子哥兒小姐,又不乏少年郎於其間。“時夫人來了!您的身子可好些了?”立馬就有婦人迎了上來,十分熱絡的寒暄。“已經好了許多,今日受到邀請,正好出來走走。”“時夫人。”這頭還未寒暄過,門口便又進來個挺著肚子的女子,白蘞見著人,臉上露出笑容。“白蘞也來了。”白蘞連忙點點頭。“哎喲微顏,可要小心著些身子。”“不妨事,胎像很穩。”時夫人笑著對白蘞道:“今日集會是自在的,你同微顏一道走走吧,要小心照顧著微顏的身子。待會兒我再叫你過來。”白蘞乖乖應了聲,上前去攙著顧微顏,兩人同長輩行了個禮,相攜著往裏走。“你身子可好?”“好的很,你開的安胎藥我都有在吃,當真是替你高興。”白蘞撓了撓頭。看著人離開,同時夫人站在一起的婦人詫異道:“今日同時夫人一道前來的哥兒倒是眼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時夫人笑道:“是我們家的,太傅喜歡這孩子,收做了義子。”“噢!如此當真是可喜之事。”雅樓大,白蘞隨著顧微顏一起到了雪湖亭,是圍湖圈建的長廊亭,周遭放置了屏風和掛了簾子,並不會覺得冷,這邊已經有許多貴眷到場了。這頭既能吃點心糕餅說聊,一邊能賞雪,一邊又能投壺對詩,好不便捷。兩人一起進了一處亭子,內裏已經坐了幾位家眷。白蘞一頭進去還遇見了兩個熟人,一個是坐在一頭臉色不怎麽好看的譚芸,一個則是頗有些眾星拱月的邊夫人。他心想這兩人怎麽坐一個亭子了,當真是有些氣氛不太融洽。不過顧微顏前來一下子就打破了尷尬的境地,諸人都開始熱情的招呼她,問她身子孩子如何。寧慕衍棄考,齊酌被陛下點為今年的新科狀元,而今已入職翰林,齊家風頭正盛,諸人見到顧微顏自然是熱絡,邊夫人便是喊得最親熱的一個。前陣子聽說邊夫人和邊代雲一起進了京,怕是過年了,這朝她才回來的。白蘞識趣兒的自己找地方坐下,見著隻有譚芸身旁還有位置,也就坐了過去。許是也沒人同她說話,譚芸掃了白蘞一眼,問了一句:“你怎麽來了?”“時夫人叫我陪她過來的。”譚芸聽這話臉色微有緩和,把身旁的一碟子糕餅朝他推過去了些。白蘞眉心微動,這可是破天荒了。一番寒暄落座後,諸人才看見像是突然趁著熱鬧混了進來的白蘞,正想開口問顧微顏這是誰家的人,邊夫人先擰起眉頭看向白蘞:“小大夫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