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猛瞧見喬遠肩頭紅痕,昨夜記憶瞬間回籠,自己鬧了個大紅臉,小心翼翼地問喬遠,“疼嗎?” “哼!”喬遠撲過去在他耳後狠狠咬了一口泄憤。 從哪兒學來的花招,把人擺成那等羞人的姿勢,“你如今是長本事了?” 俞大猛憨笑兩聲,一個翻身將喬遠壓在身下,大手討好地在喬遠腰側揉搓。 喬遠雙手摟著俞大猛脖頸哼哼唧唧的撒嬌,“腿也疼呐。” 一番親昵過後,兩人起床。 昨日席麵的碗筷竟已被王婦人帶著喬王氏收拾妥當了,喬遠很是不好意思,“勞煩您了。” “不礙事。”喬遠家和善,活計輕鬆,王婦人在這沒少蹭到好吃的,便也想報答一二,隻是這樣好的差事卻做不久了。 因喬王氏如今是一刻也離不得人了,王婦人畢竟還有家在,不可能時刻伴著喬王氏的,喬遠便計劃買一個仆婦回來專門照顧她。 最終,喬遠挑中了一對夫妻和一對夫夫,夫妻是慶叔慶嬸,慶嬸負責照顧喬王氏打理家務,慶叔負責打理土地並協助慶嬸。夫夫要年輕一些,夫郎留在魚喬記,漢子留在鐵鋪做工。 喬遠多給王婦人結了一個月的月錢,辭了她。 徐秀花被帶去縣衙問話,據說也沒問出什麽,但人出來以後嚇得瘋瘋癲癲的,整日喊著抓鬼。 他那如今把持著家中財物的大兒子把她攆到喬王氏原先住的小破屋子裏整日鎖著,一切也算是因果報應。 喬廣誌和時知縣都被判了秋後問斬,新縣令抄了時知縣的家,又奪了張文生中秀才後得的不義之財,判定他們二人賠償喬遠五百兩銀子。喬遠隻取了其中一百兩做買仆人和耽誤鋪子這些日子盈利的補償,其餘四百兩都捐給了城內安濟院。 一時,感歎喬遠仁義罵張文生那三人狼心狗肺的人就更多了。 新宅子晾曬了已有一個月,喬遠最近都沒幹什麽事,整日裏就去街上逛逛,搜羅一些小玩意兒布置家裏。迄今為止,除了俞大猛,就連林翠芬都不知他的新宅子裝的什麽樣了。 每回問起來,喬遠都一臉神秘地說:“到時候就知道了。” 而今終於到了揭曉的時候。 黃道吉日,宜喬遷。 一大早,俞家的人就忙活起來。俞老爹和慶叔各趕一輛牛車去縣城買肉,俞大猛帶著雙胞胎哥倆去村裏祠堂搬桌凳,林翠芬和慶嬸拾掇菜,喬遠在新家收拾東西。 過了一會兒,喬遠請來幫忙的村長家的趙嬸子、雨哥兒,吳家的嬸子、錢家的嬸子和她們幾個兒媳婦等也陸續都趕來幫著拾掇,男人們則在外麵幫著安排桌椅和殺豬的事情。 之前做酒席的那廚子一早趕過來便說:“這才半年不到,我都給你家做三次席麵了。” 眾人都笑,趙嬸子說:“今年怕是還得有兩次!” 這便指的是孟秋孩子的滿月酒和俞向學來日秋闈高中。 林翠芬喜道:“那便借你吉言了!” 多數人家的農忙還沒開始,左右閑著無事,見日頭差不多就早早過來這邊湊熱鬧了,村民們都是帶著禮品來的,有直接封錢的,有送雞蛋送臘肉或送小菜的。 俞大猛在大門口擺了案桌,村長在那坐著,幫著在紅紙上記下來誰家送了什麽,來日封禮的時候參照著用。 俞家的人不能再在外頭忙活,都到新宅這邊來招待客人。 除了私密的臥室之外,家裏各個屋子的門都是敞開的,供客人們參觀。 這房子蓋的時候村裏人便知道它很大屋頂挑的比村裏的房子高,如今一進來才切實的感受到它的寬敞通透。 且不說東西兩側與這個主宅都是通著的,單是這個主宅院子就很大了,三麵都有走廊,下雨天出屋子不用擔心淋濕,冬天能坐在廊下曬太陽夏天能納涼吃飯。 西側的走廊盡頭連著的就是井棚,井棚砌了一圈台子,台子上麵放著都是刷鍋和洗衣潔麵常用的東西,台子下麵放的是水桶木盆等,取用非常方便。 緊挨著井棚的就是灶房,喬遠家的灶房極大,都頂別人家兩個臥房了。裏麵三個鍋灶連著,兩大一小,兩個大的燜飯炒菜用,小的可以放燒水壺燒水也可以放小鐵鍋煲湯等。又有烤爐,收碗筷米麵的櫃櫥。沿著鍋灶兩麵都有砌的灶台,上麵鋪了大理石,放案板和做飯常用的東西,取用方便還幹淨好打理。 堂屋客廳一分為三,正中是待客吃飯的地方,便是傳統中式正堂的布置。左右兩側是用木雕的月亮門隔開的,左側放的是沙發茶幾,都是喬遠畫圖找木匠定做的;右側則是砌的大炕,留著冬日裏用。 布置的都極為精心,村裏人下意識地都不敢亂碰,喬遠熱情地招呼大家坐下,用點心茶水。 一坐方知這軟乎乎的沙發是比硬噔噔的板凳坐著舒服,布置的好看,收拾的整齊,村裏人下意識地都愛惜,略坐坐便都移到院子裏,這樣磕瓜子吃點心都放得開。 一群人坐在那讚歎完喬遠家的新房子便聊些農事或村裏的八卦,喬遠聽了一嘴,那喬瑩瑩前不久竟跟著一個下鄉的貨郎跑了! “自打那事之後,她那婆婆整日裏說她是個喪門星,就是因為娶了她才招來的禍患,天天打罵,實際上管她什麽事,還不是自己兒子心術不正!” 興是喬遠那日公堂之上反殺縣令震懾太大,張家事後壓根沒敢到喬遠跟前鬧,平日裏張家的人見到喬遠都躲老遠,但卻沒少跟喬家鬧。 喬遠懶得再理會這些事情,見著席麵準備的差不多了,安排人到打穀場上落座入席。 “阿遠!” 喬遠聽到褚黎喚他,轉頭一看褚黎正在馬車上衝他招手。 這人不管是什麽時候見,都是活力滿滿的,喬遠笑著走過去,“不是讓你晚點再來嗎?怎這個時辰就過來了?” 裴佑褚黎二人身份特殊,是不可能在這鄉野宴席上用餐的,喬遠早先便知會褚黎讓他晚些時辰過來,到時候他親自下廚在家招待他們。 “我心急。”褚黎跳下馬車,一臉好奇地朝喬遠身後的打穀場上望。 柳哥兒上次同他玩得很開心,見他來了,急乎乎地跑過來與他炫耀自己今日穿的新衣裳。 褚黎很快與他鬧成一片,裴佑看了一會,笑著對喬遠說:“你先忙,不用管我們,讓他先玩一會兒。” 喬遠也不客氣,轉身先處理手頭的事情。 等這邊人都落座開吃了,喬遠囑咐了俞大猛幾句,自己先領著褚黎他們回家去。 隻是褚黎臉變得紅紅的,和裴佑之間的氣氛也變得很怪異。 還是吳嬸子一句,“裴少爺和裴夫郎去新房啊?” 給喬遠解了惑,喬遠努力憋笑。 裴佑輕咳一聲,褚黎紅著臉拉著喬遠快速走。 新宅子已經被慶嬸又收拾幹淨了,喬遠領著他二人參觀一番,褚黎眼睛亮亮的,讚道:“你這新宅子裝得真漂亮。” 自然,依他的身份和地位,這等宅子根本就算不上什麽,但喬遠這處給他的感覺是不同的。暖洋洋的,很是溫情,不似皇宮內宅那般冰冷、死氣沉沉。 褚黎和裴佑不僅備了禮來,還帶來了工匠研究出的第一批次的香水和白糖。 “這糖純淨似雪,就是京中那最上等的雪糖都不如,且極易得、成本也低,我已去信阿駰,待他細細運作一番,日後銷往陳國。” 喬遠點了點頭,這方子他雖隻抽了一成利,但日後的銀子怕是怎麽花也花不完了。 “阿遠於國有功,本該秉明父皇大加封賞,但你不喜名利,我便隻能送這個與你。”褚黎遞給喬遠一個木盒。 喬遠接過打開一看,竟是一塊腰牌。 “見這腰牌如同見我,亦可調遣阿駰在各處的商號。另我留了些人手在這,都聽你差遣。” 喬遠這也算是獻方子為自己換來了一個保命符,他欣然收下,笑道:“正合我意。” 兩人相視一笑,喬遠自是好生招待了他們一番。 夜裏,所有人都離開後,喬遠賴在臥房的炕上拆禮物,臥房分了外間和裏間。裏間是木床,外間則砌了炕,留著冬日睡。 村裏人封的喜錢喬遠都串起來交給了慶嬸留著日常花用,現下拆的是褚黎裴佑裴駰以及新上任的那縣令大人送的禮。 褚黎實在是個妙人,送的都是些耍玩的東西,諸如各式的魯班鎖、九連環、華容道和各色棋盤等,甚至還拉來了一車他珍藏的話本子。可是送到了喬遠的心裏去,日後無聊的時候有的解悶了。 裴佑則簡單粗暴,送的是一匹汗血寶馬,喬遠實在汗顏,這馬在他家真的屈才了!最後,這馬在喬遠的再三要求下被裴佑又領了回去,說改日再給他們送兩匹普通的好馬來。 裴駰送的則都是些實用的東西,諸如擺件、茶具等,其中兩張涼席,不知是什麽織的,極為涼爽宜人,當是夏季解暑好物,尤得喬遠喜歡。 喬遠順便清點了一下家中財產,帶上褚黎和裴駰給的分紅已有八千兩銀子了,喜得他懶得再管這些禮物,央著俞大猛將他抱到床上去,嘴裏嚷嚷著,“還沒試試我們的新床怎麽樣呢!” 俞大猛抱著他的手緊了緊,加快了往裏間去的腳步。 ...... 轉眼到了夏忙,喬遠家要忙碌的僅僅是先前從喬廣誌那拿回的十畝上等田,麥子熟了要割,還要下種新一季的穀子。 本來這事用不著他操心的,但裴佑褚黎二人不知抽了什麽瘋,竟要借住在他家原先那小破院子裏,還非要割他家的麥子! 這是什麽新型富貴少爺下鄉體驗生活記! 正好最近農忙,鋪子事少,天氣又熱,喬遠和俞大猛休了一個長假,閑來無事,便整日嗑瓜子吃瓜看這二人懟來懟去又狀況百出的樂子。 沒幾天,兩人似是收了什麽信,就要緊急回京,喬遠和俞大猛送別依舊在吵吵鬧鬧的二人。 這一季收成不錯,回家路上,遇到的村裏人臉上都掛著笑,熱情地同俞大猛喬遠打招呼。喬遠在鄉間小路上走著走著突然想起來穿越到這裏第一次同俞大猛出門的時候,他翻起了舊賬,“那會兒還是我主動牽你手的。” 俞大猛身形頓了頓,緊緊攥著喬遠的手,保證道:“以後都我主動。” 喬遠笑彎了眼睛。第60章 完結 又是一年秋日,錢家的池塘要采藕了。 俞老虎得了信,哪兒還能坐得住。夫子一說下學,就跟一陣小旋風似的,蹭地就衝了出去。 後麵跟著汪汪亂叫的煤球,和一群他的“小兵們”。 他人長得皮實,跑起來虎虎生風的,池塘裏幫著采藕的人都笑,“虎子,你又逃學了?” “沒有!”俞老虎一邊脫鞋襪一邊道:“叔,俺下學了!” 因著逃學,他被他爹和阿爹混合雙打過好多次,如今可是再也不敢了。 俞老虎下水的地方剛剛沒過他的膝蓋,他彎腰尋摸了兩下就帶出了一個三節的蓮藕。 還沒待他高興,“啪”的一聲,一塊河泥就糊到了他後背上。 轉身一看,正是根生大伯家的鐵柱。 “好啊你,趙鐵柱!”俞老虎不甘示弱,撈起一塊泥巴就回了去。 於是,你來我往,采藕逐漸變成了打泥巴仗。 俞老虎在興頭上,一個用力過猛,隻聽刺啦一聲,腋下的衣裳竟裂了。俞老虎心道不好,立刻夾緊了胳膊。 阿爹才給他做的新衣裳! 俞老虎兜著他挖出來的幾節蓮藕回家,心想一會若是阿爹在家他就拔腿就跑,找奶奶和小叔救命。若是不在,他就趕緊換下衣裳拜托慶嬸打理好“戰場”。 他扒在門口探頭探腦地觀察了一會,沒看見人,心下微鬆。他試探地往裏走了幾步,喚了幾聲阿爹,見沒人應他,頓時送了一大口氣。 嘿嘿,阿爹不在家! 俞老虎大搖大擺地走進院子裏正得意著,就聽身後響起了他老爹不怒自威的聲音,“俞虎。” 俞老虎一激靈,摸了摸後腦勺轉過身討好地喊人,“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