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這個美好到不真實的人,正推著車,一步一步地朝她走過來,最後停在了她的跟前。


    “夏同誌?”


    被他困惑的喚聲喚回心神,夏穎瑩清了清嗓子,語氣如常道道:“你忙好了?”


    葉裳瑞嗯了聲,看了一眼光線已經不是那麽明亮的天色,輕聲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夏穎瑩點點頭,等他跨上車正常前行後,便跳上了車後座。


    之前有了一次經驗教訓,葉裳瑞現在已經完全不慌了,車子晃都沒晃一下,就穩穩上了路。


    路上照舊引來一波矚目的視線,不過夏穎瑩這回沒去扯衣角了。


    隻在心裏默默的念叨叨,看吧看吧,再怎麽看,也不會變不成你們的,這男人她已經定下了。


    出了鎮子,車子在還算平坦的泥土路上勻速前行,時不時發出一點車輪碾過碎石子的輕微響聲。


    兩人都沉默著沒說話,默契地沒打破這片靜謐的氣氛。


    聽著車輪壓過地板的聲音,夏穎瑩想到回村後,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跟他單獨出來,心中不免生出幾分惆悵,情不自禁地輕歎了聲。


    葉裳瑞心思一直在她身上,冷不防聽到她這一聲輕歎,頓時就有些惴惴不安了。


    好端端的,她怎麽忽然歎起氣來了?


    難道是車子太顛簸,她坐的不舒服?


    對了!她下午會再去供銷社,是為了買早上沒碰到的東西,可是她剛剛什麽都沒買,也許是又沒買成東西,所以不高興了吧?


    ……


    這麽胡亂猜測了好一會兒,葉裳瑞拿不準哪個才是正確答案,稍稍斟酌了下用詞,小心翼翼地探問道:“夏同誌,你怎麽了?是不是沒買到你想要的東西,心情不好了?”


    夏穎瑩還陷在惆悵中沒出來,焉嘰嘰地回道:“不是。”


    “那是因為什麽?”葉裳瑞下意識地追問,察覺到自己反應太過,又刻意放緩了語速,微窘地找補道:“我們現在畢竟是吃一鍋飯的,如果你遇到什麽困難,可以告訴我,沒準我能幫上你的忙。”


    夏穎瑩正欲開口,安靜了大半天的係統卻忽然冒了出來,“宿主!好機會啊!趕緊跟他借錢啊啊啊啊啊!”


    “閉嘴!退下!


    夏穎瑩凶巴巴地將他剛冒出來的腦袋摁下去,對上葉裳瑞時,又變成了溫柔可人的好脾氣,“我沒遇到什麽困難呢,就是覺得有點遺憾,好不容易能跟你出來一趟,結果這麽快就回去了。”


    原來她在為這事不高興啊,葉裳瑞暗鬆了口氣,心情放鬆之餘,又有點說不出的害羞和甜蜜。


    默默地踩了一會兒車,他鼓起勇氣,幾不可聞地說道,“以後你要是想去鎮上,你……你可以提前跟我說,我去請假。”


    夏穎瑩聽了個清清楚楚,麵上卻佯裝疑惑,“葉知青,你剛說什麽呢?我沒清楚。”


    葉裳瑞俊臉唰地染上了一抹緋紅,醞釀了好一會,才再次鼓起勇氣,將剛剛的話又字句清晰地重複了一遍。


    夏穎瑩沒能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聽到她的笑聲,葉裳瑞馬上意識到自己又被她戲弄了,膩白的臉更紅了,悶悶地控訴道:“夏同誌,我很容易當真的,你別老逗我玩!”


    夏穎瑩趕緊止住笑,乖乖道歉道:“對不起啊,我就是覺得你太可愛了,沒能忍住,下次不敢了!”


    葉裳瑞不說話了,默默地踩車,也不知道聽到沒有。


    夏穎瑩探過身子想去看他,不過被葉裳瑞察覺到了,隨即扭開臉望向一旁,堅決不讓她看到自己此刻麵紅耳赤的樣子。


    這是……又鬧別扭了?


    夏穎瑩稍微反省了一下,正欲說點什麽逗他開心,車子忽然震動了一下,她整個人往前一晃,下意識地伸手摟住他的腰,臉頰撞到他的後背,很快又被彈了回來。


    葉裳瑞被嚇了一跳,顧不上去腰間多出來的胳膊,緊張地問道:“你沒事吧?有沒有被磕到?”


    他剛隻顧著鬱悶,沒注意前麵有個小土坡,等反應過來時,車子已經碾過去了。


    “沒事,就晃了一下。”


    夏穎瑩回著他的話,手卻沒有鬆開他的腰,而是稍稍調整了一下坐姿,順勢就這麽繼續抱著了。


    葉裳瑞很快注意到了,低頭看了眼換在腰間的手,心跳慢慢加快,臉頰也開始發燙。


    但他沒出聲提醒,想著過會她應該就會鬆手了。


    結果5分鍾過去了,那隻手還緊緊地摟著他的腰,路過凹凸不平的路麵時,她的柔軟身體會在顛簸中撞到他的後背,後麵她大概是被撞煩了,幹脆摟緊了些,將臉貼上了他的後背、


    葉裳瑞腦子霎時亂成了一團,有什麽東西仿佛從沸騰的血液裏蔓延出來,迅速匯聚到他的心尖上。


    理智告訴他應該掙開,可身體卻脫離了控製,誠實地留戀著這份叫人心猿意馬的親昵,他甚至無法開口說一個不字,隻能拚命地遏製紊亂的心跳,努力維持車子的平穩。


    就在他不知所措之際,腰上的手忽然一鬆,後背的柔軟觸感跟著消失,她總算坐直了身。


    葉裳瑞緩緩鬆了口氣,慶幸的同時,又有些說不出的悵然若失。


    這是他第一次跟一個女孩子這麽親密。


    心髒砰砰砰地,好像隨時會從胸口躍出來似的,既害羞又覺得緊張不安,手心都冒汗了。


    正晃著神,身後忽然響起一陣突突突聲,由遠及近,沒一會的功夫,一輛拖拉機從他們身邊路過去了。


    車廂上坐了不少人,都是早上去鎮裏的棱平村村民,嚴曉蝶和另外兩個女知青也在。


    看到葉裳瑞載著夏穎瑩時,嚴曉蝶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猛地撲到圍欄杆上,眼神狠辣怨毒,恨不能直接扒了夏穎瑩。


    夏穎瑩權當看不見這人,大大方方地回應村裏人的招呼,笑容得體乖巧,完全不受嚴曉蝶的眼神殺影響。


    拖拉機開得飛快,很快拉遠距離,消失在馬路盡頭。


    葉裳瑞沒料到會遇到村裏出來的拖拉機回程,不過轉轉想看想,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現在時間差不多了,從鎮裏到村裏的最近的路就這一條,其他不是路況太差就是彎彎曲曲,會碰上也正常。


    還好夏穎瑩警醒,及時鬆開他坐了回去,不然要是給村裏人看到他們剛剛親密的舉動,他倆的關係就更加說不清了。


    正這麽想著,腰間忽然一緊,之前離去的手臂又再次纏了上來。


    他不由睜大眼睛,下意識地扭頭望向身後的人。


    察覺到他的視線,夏穎瑩也抬頭望向他,眼神困惑茫然,似乎不解他為什麽要用那麽吃驚的眼神看自己。


    葉裳瑞迅速轉回頭,兀自糾結了好一會,紅著臉窘迫道:“夏同誌,你、你別這樣,給人看到了,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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