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國營飯店出來後。


    夏穎瑩在路邊攔了個戴表的人詢問時間,見離葉裳瑞約好的時間還早得很,就去了別的地方繼續晃悠。


    不知不覺走到一個紡織廠職工大院門前,她張望了一下,迅速鎖定了一個帶小孩出來玩的老婆婆,走上前禮貌地問道:“婆婆,請問你們這裏麵有一個叫柳國華的人嗎?”


    她的圍巾擋了小半的臉,老婆婆見她膚色黑了些,但大眼睛生得明亮,不像是壞人,便放鬆了警惕搖頭道:“沒有,我在這裏住了這麽些年,從沒聽說過有這號人。”


    “這樣啊……”夏穎瑩做出思考的表情,苦惱道:“可我聽我娘說,柳叔叔就住在紡織廠職工大院的,該不會是她搞錯了吧?”


    老婆婆也是個熱心的,讓她先在這等等,而後牽著孩子幫她去問了不遠處的門衛,結果守門的老頭也搖頭說這裏沒這個人。


    “小姑娘,應該就是你娘搞錯了。”老婆婆牽著孩子走回來,說道:“老趙比我在這的時間還長,他說沒有,那肯定是就沒有的,要不你還是回家找你娘問清楚吧。”


    夏穎瑩原本就是瞎掰的,要真有這號人,她還得找借口說弄錯了呢。


    之前已經有過成功的經驗,她特別淡定地照著上次在醫院賣東西的套路甩出來,客氣地笑道:“好的,麻煩婆婆您了!我爹前兩天上山抓了兩隻雞,本想送去給柳叔叔補補的,既然找不到人,那我先回去了!”


    說完作勢就要扭頭走,老婆婆卻伸手攔住住她,難掩激動地問道:“小姑娘,你的雞是什麽樣的?能給婆婆看看不?”


    夏穎瑩等的就是她這話,當即放下簍子,掀開蓋布的一角讓她瞧了瞧。


    老婆婆眼睛頓時一亮,喲嗬,皮毛光亮,眼神凶狠,好生猛的兩隻野雞!


    她兒子兒媳都是紡織廠的人,最近廠裏下了加班趕工的任務,兩人沒日沒夜地幹活,半個月下來都瘦了一圈,她正尋思著買隻雞給他們補補呢!


    當即將夏穎瑩拉進職工大院裏,她討好地問道:“小姑娘,你這兩隻雞換不換呀?我沒票,但錢能多給點,不要錢的話,我還那有布,都是以前廠裏發的員工福利,質量和花色都好著呢!”


    夏穎瑩剛從葉裳瑞那收了兩塊布,暫時不缺這個,便說道:“那我換錢吧,這兩隻雞每隻差不多6斤,一起你給我12塊吧。”


    老婆婆立馬應下來,趕緊從口袋裏摸出來錢點給她,就怕慢了一步人家就後悔了。


    雙職工的家庭家境通常差到哪兒去,她家有點小積蓄,但票卻不多,想額外開個葷都經常得東拚西借。


    正巧她這個月的肉票用完了,正尋思著是不是要找老姐妹借點買隻雞,夏穎瑩就送上門來了。


    而且這可是山上的走地雞呢,肯定比菜市那些家養的好多了!


    順利地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後,老婆婆拎著兩隻沉甸甸的雞,依依不舍地問道:“小姑娘,你家是鄉下的吧,還有什麽好東西換嗎?雞蛋麵粉啥的都行!就算不是我想要的,我這還有好多老姐妹呢,隻要你的東西是好的,我們無限歡迎!”


    別看她兒子兒媳都在鎮裏抱鐵飯碗,像是挺風光的樣子,但每個月發到手的票統共也就多,家裏人口多,分攤下來都沒幾口好的,有時候吃的甚至還不如村裏刨食的呢。


    她尋思著,這小姑娘的家人既然有本事在山裏抓到野雞,沒準還有別的不要票的好東西。


    夏穎瑩猶豫了一下,做出為難的神色道:“有倒是有,隻是……”


    她沒繼續往下說,一切盡在不言中。


    老婆婆也是個精的,當即正了神色道:“你放心!大家隻是想讓自己的日子過得好點而已,該怎麽做我們心裏清楚得很!別的不敢說,就我們這群老姐妹,絕對能信得過!”


    夏穎瑩仔細察言觀色她神色,見她神情誠懇,言辭鏗鏘有力,心裏便落了一半的心,說道:“雖然我今天沒能找到柳叔叔,但能遇到婆婆您這樣的好心人,也算是我的緣分。


    既然您有需求,我也不怕告訴您,我家是獵戶,時不時能打到些山貨,除此之外,我家還有親戚在滬市和港城,時不時能收到些他們寄來的東西,有些太多了我們用不完,您要有需要的,可以轉些給你。”


    老婆婆頓時喜出望外,“你們還有滬市和港城的親戚?那可真是太好了,那邊來的,可都是高檔品呢!以後你隻管帶過來,就算我和我那群老姐妹都用不著,我肯定也能幫你換掉!”


    夏穎瑩笑了笑,說道:“我今天出門急,身上沒帶什麽東西,就隻有一塊香皂,就當是見麵禮物送給您吧!”


    說完,她借著褲兜從空間裏掏出一塊白色薄膜紙包裝的香皂,雙手遞了上去,“這香皂很好用,髒衣服輕輕一搓就很幹淨了,特別適合像您家這樣有小孩的。您可以先試試效果,過段時間我再過來找您,您要是用的好,到時可以跟我拿多點。”


    上次她在自助餐廳的雜物房掏了不少日用品,其中香皂就拿了二十打,一打十塊,整整兩百塊這麽多。


    這幾天她都是用這香皂洗衣服,確實洗得很幹淨,而且香味十分持久,這婆婆用過後,肯定會跟她回購的。


    老婆婆在免票的情況下按市場價買到兩隻雞,已經很滿足了,沒想到竟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忙將雞放到地上接過來香皂,還沒湊到鼻子,就聞到了一股十分清新的花草香味。


    “哎喲,小姑娘,這麽好的香皂,我哪好意思白要呢!還是給你五毛錢……不,給你七毛錢吧!”


    老婆婆還是比較實誠的,供銷社肥皂賣三毛五要票,她沒票,自己主動翻了一倍的價格。


    夏穎瑩製止她掏錢的動作,笑盈盈道:“婆婆,這香皂說了就是送您的,您要是給錢,那以後我可不敢再送東西過來了!”


    老婆婆看她爽利大方,心中暗暗讚賞,點頭道:“小姑娘真會來事,行,那我就承下你的情了!我跟那邊的門衛大爺同姓,也是趙,以後你就叫我趙奶奶吧!待會我去跟他打個招呼,以後你來找我,他會過來通知我的。”


    夏穎瑩笑著說記住了,又跟趙奶奶說了會話,便告辭離開了職工大院。


    出去後,她找了個隱蔽的巷子角落,將圍巾收進空間,從裏邊取了井水洗幹淨臉,確定沒問題了,這才偶出了巷子。


    這鎮子總共就這麽大,郵局跟供銷社也在同一條街道上,離的並不遠。


    葉裳瑞是臨時起意要給家裏寄信的,事先並沒有準備,進郵局後,他跟工作人員借了紙和筆寫好信,買了信封裝起來,貼上郵票寄出去了。


    從郵局裏出來,他也沒去哪,取了車就推著去了約定的街道口,安安靜靜地等著夏穎瑩回來。


    視野裏出現了一抹熟悉的纖細身影,他抬頭望過去,眸光深幽,隱含笑意。


    夏穎瑩的心狠狠地一動。


    她突然無法形容出這一刻的感覺。


    人來人往的街道口上,青年的清雋身影卓然而立,白皙俊容如玉般溫潤俊逸,仿佛有月華般的清輝在流轉,金色的陽光打在他身上,有種令人目眩神迷的,不真實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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