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


    徐冥把頭從河裏伸出,他往後躺去。


    走了幾個小時差點沒被曬暈。


    流民簡直是天崩開局。


    反正救下了一條命,也不算徹底天崩。


    就看接下來的事是否順利。


    他不僅要解決溫飽,還要解決武學問題。


    武學徐冥倒不擔心,當初在綠水宗看過劍技大全。


    劍術上沒問題,問題是需要一本內功。


    沒有內力,始終是不入流的武者。


    或許能對付一般江湖人士,真遇見那些到處亂飛的高手,也隻有跪伏的份。


    前不久徐冥從蘇語那聽說。


    天龍宗名揚雲州,是雲州江湖人士向往的宗門。


    這兩句話讓徐冥轉移目標。


    他現在這身板去天龍宗,誰借誰東西真說不清。


    徐冥準備先去地主家借點盤纏,之後再做打算。


    休息完畢徐冥站起來走向蘇語。


    蘇語趴在徐冥背上,把編織好的草環套在徐冥頭上。


    兩人繼續趕路。


    官道兩側是流民行走的道。


    中間的道偶爾會有馬車經過,沒有人敢走在中間。


    徐冥抬眼望去官道的盡頭,源源不斷的流民向雲匣城走去。


    等他們走到雲匣城,隻會有新一輪的絕望。


    傍晚時分,過河的橋上,徐冥坐在橋墩上眺望西方朦朧的色彩。


    橙白色的人間又是這般的絕色。


    一點也看不出這片大地上的人民正在經受苦難。


    徐冥無奈一笑:“看來今晚要餓肚子了。”


    蘇語坐在他身旁,晃著赤裸的雙腳。


    徐冥突然道:“那邊看著挺熱鬧,我們過去看看。”


    蘇語拉住徐冥,她往那方有煙火的地方看去。


    那邊聚攏著一堆流民,更遠方是一片田土村落,她明白了怎麽回事


    “我們快過去,有大善人在施粥。”


    徐冥轉身落回橋麵,兩手抓住蘇語往背後甩去


    “這大善人絕不能錯過了。”


    臨近時徐冥也看明朗,地主家的小姐帶著下人在路口施粥。


    蘇語說的沒錯,大善人一個。


    一群身子硬朗的扈從護衛一個妙齡少女,少女時不時拿出手絹捂住口鼻咳嗽。


    流民哪管少女施粥的原因,有得吃就行。


    就算施粥的原因是為了祈福祛病,他們也願意祝福少女幾句身體健康。


    徐冥他們來的還算早,前麵隻有十多米的隊伍。


    快的話還能趕上一口熱乎的。


    等六七分鍾,輪到了徐冥他們,挖粥的漢子看了他一眼道:“幾個人?”


    徐冥道:“我和背上的妹妹。”


    漢子拿了個大些的木碗盛滿道:“拿上,去那邊吃,別鬧事。”


    “這碗想還就還,我們府上不缺這幾隻碗。”


    徐冥拱手道:“願貴府小姐早日康複。”


    漢子麵色一緩擺擺手:“趕緊拿過去,別擋著道。”


    徐冥端著大碗離開。


    周邊一些流民的目光落在徐冥身上,他們早已吃完自己的這份。


    目光如狼似虎盯著後續討粥的人。


    徐冥笑著不說話,他真不信流民敢在這時候動手。


    徐冥坐在草坪上,蘇語從徐冥背上下來。


    徐冥道:“我一半你一半,誰也別多留。”


    蘇語到嘴的話語又咽了下去。


    這位富家公子在某些方麵公平的過分。


    徐冥端起碗喝了起來,幾口之後把剩下的一半遞給蘇語。


    他的手放在蘇語頭上,幹燥枯細的發絲隨時會斷裂一樣。


    蘇語沉默了一會,端起碗喝了起來。


    喝著喝著又哭了起來。


    徐冥愜意地笑著,小孩子嘛,壓力大哭出來就好了。


    太陽落下群山,天空一片蔚藍,光的餘輝尚未消散。


    徐冥背著蘇語行走在官道上。


    借東西不是亂借。


    也要講究一個是非因果。


    比如之前施粥的少女,本意是為了祈福。


    卻救了不少人,這家人就不能借東西。


    亂世天下,可不缺能借東西的財主。


    要是能遇見一兩個囂張跋扈的少俠,那自然更好。


    夜間氣候涼爽,行走的人更多。


    黑泱泱的一條線全是流民。


    沒有人敢生火,隻能默默走路。


    更沒人敢睡覺,生怕睡著了被拿去當幹糧。


    徐冥默默歎氣,人性喪盡的場麵見慣後他也麻木了不少。


    路過一條岔口時,徐冥轉向小道走去。


    六七個流民見到徐冥轉入沒人的路也跟著走了過去。


    蘇語聽見身後的腳步聲不由提醒道:“徐公子,身後有人。”


    徐冥道:“讓他們再跟一會。”


    “不知道會不會有好心人救救我們?”


    蘇語一陣無語:“應該…不會有吧?”


    徐冥笑道:“知道這條路為什麽沒人嗎?”


    蘇語道:“不知道。”


    徐冥道:“這條路不通,它應該通向某個莊子或者有錢人家。”


    “不然這條路哪會一個流民都沒有?”


    “反正屁股後麵的人一時半會不會動手,讓他們再陪我們走走。”


    “我挺怕黑的,就怕突然蹦出來一隻黑鬼。”


    蘇語縮了縮身子:“徐公子,鬼能吃嗎?”


    徐冥:“黑鬼不能吃,能摘棉花。”


    蘇語:“啊?真的有鬼啊?”


    徐冥笑道:“有個屁的鬼,公子我也想見見鬼。”


    又走了數分鍾,徐冥聽見身後躁動的腳步,笑著道:“小語,等我轉身你就從我背上跳下去閉上眼。”


    “等公子我處理掉這些尾巴。”


    “都吃過人了,就不能再稱為人,他們才是行走人間的鬼。”


    “不僅是他們,皇宮裏坐著的人也是鬼。”


    徐冥轉身蘇語從他的背上跳下去,徐冥從後腰抽出柴刀衝了出去。


    沒有交流、沒有質問,正像他們眼中綠地發毛的目光讓人害怕。


    幾十秒後徐冥用他們身上的衣服擦去柴刀上的血跡。


    重新把柴刀別在腰後他開始摸屍,徐冥朝蘇語喊道:“小語過來看看這幾雙鞋有沒有合腳的。”


    蘇語全程目睹徐冥殺人的過程,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成為流民後她見到的太多,娘親的死亡,同村玩伴被人夜裏摸去吃了。


    那時候爹爹還會保護她,今天爹爹還是忍不住把自己賣了。


    要是沒有徐公子,自己恐怕已經在別人的肚裏。


    一天下來的接觸她明白了,徐公子就不像這個肮髒世界會出現的人。


    就好像他的突然出現一樣,突然的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他身上的氣質與她見過的那些富家少爺完全不同。


    很親和、很溫柔,對待敵人也從不手軟。


    “小語,愣著幹什麽,快過來選鞋。”


    “你也不想光腳走路吧?”


    蘇語一愣,趕忙跑了過去:“來了,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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