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林匹斯聖山――


    “陛下,這個很好吃!您嚐嚐看!”


    …………


    “好漂亮的宮殿!和我見過的其他宮殿都不一樣哎!”


    …………


    “陛下,我們要去哪裏?”


    …………


    “歐納瑞斯,你……”


    望著一臉歡快地跟在自己身後、還不時衝上來獻殷勤的歐納瑞斯,伊菲絲的眼皮狠狠跳了跳,美豔的臉上不覺掛起一個很破壞她女神形象的、可被稱之為“無力”的表情。


    “你就一定要跟著朕嗎?”


    歐納瑞斯眨了眨眼,隨後,很用力地點了點頭:“當然,我喜歡您嘛。”


    “……朕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朕有丈夫!”伊菲絲一臉抓狂的表情。


    “我不介意!”


    ………………可是老娘我介意!!!


    視線轉回之前――


    墨利諾厄、尼姬的解封非常順利,再加上普羅米修斯出眾的口才,很輕易就向兩女神解釋清了所有事情的真相。盡管墨利諾厄還是有點不爽,但總歸是勉勉強強原諒了尼姬當年的“背叛”。隨後,尼姬拿出雅典娜當年留給她的神物,結合伊菲絲自己的小宇宙,輕鬆地打開了被時光通道包裹的神殿,赫柏解封,同時伊菲絲也得以換回自己的神體。


    至此,大地的局勢徹底穩定下來!


    考慮到自己數千年未踏足天界,因此,經過幾天的調整,伊菲絲帶著赫柏提前前往奧林匹斯。卻不想,在她剛進入新任天王的神殿報道時,就意外地被等得極不耐煩的歐納瑞斯在門口堵個正著,結果那個臭小子竟當著在場所有神明的麵大聲說了句“我愛您!伊菲絲陛下!請做我的妻子吧!”


    ――一句話頓時將伊菲絲雷了個外焦裏嫩,同時收到看好戲的眼神無數!


    當年因為卡俄斯插手,哈迪斯和伊菲絲之間那點事被傳得沸沸揚揚,鑒於冥王的威嚴,所以之後倒也沒有哪個神敢大大咧咧地跑到她麵前獻殷勤。


    因此,在第一次遇到當眾求婚時,伊菲絲最直白的反應就是――丟下“不可能”三個字掉頭就走。


    ……奧林匹斯的空氣果然有問題吧!當年汙染了阿多尼斯不說,現在連才到這裏幾天的歐納瑞斯竟然也學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向她這個“有夫之婦”求婚了!!!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想想歐納瑞斯那張美得天怒人怨的俊臉,估計這幾天他也沒少被那些隻知道戀愛的仙女和神侍們騷擾。一想到本來純潔可愛的小正太就然就這麽生生被她們扭曲,而且還扭曲到自己身上,伊菲絲就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那些在大戰來臨之前還光顧著戀愛的侍女,所以她回到神殿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殿內所有新來的神侍全部趕出去,隻留下寥寥幾個從神殿建成就跟著她的熟悉麵孔,同時吩咐赫柏重新從大地上挑三觀正常的侍女上來。


    但沒想到的是,歐納瑞斯居然一路跟著她追到了時預女神的神殿!還將那些亂七八糟的話嚷嚷得人神皆知!在伊菲絲應付來求庇佑的赫斯提亞等神、打發阿波羅派來傳話的妖精的同時依舊孜孜不倦地挑撥著她那根越來越脆弱的神經!


    視線回歸――


    伊菲絲豁然起身,無視身邊一臉期待的某神,臉色鐵青地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朕去見阿爾忒彌斯,誰都不準跟過來!特別是你!歐納瑞斯!你要再敢亂說話,今後就別踏上大地半步!!!”


    無視某神委屈的表情,伊菲絲頭也不回地離開神殿。


    阿爾忒彌斯的地位今非昔比,時預女神殿旁邊的那座月神殿自然空了下來。好在伊菲絲對奧林匹斯上的幾座主神殿的位置還有點印象,沒過一會就找到了新任天後的宮殿。


    “阿爾忒彌斯。”她站在門口喚了一聲,隨後自己撩開珠簾走了進去。在看到曾經的好友時,她不禁愣了一愣。


    除了衣著和配飾,阿爾忒彌斯倒沒什麽明顯的變化,她坐在石床上,安靜地擦拭著自己從不離手的銀色長弓,美麗的淺金色長發散落在石床上,就像上好的金緞。此時看到伊菲絲進來,也隻是露出了一點點意外的表情,並沒有像過去那樣直接跑過來。


    “你來了,伊菲絲。”女神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向她微微頷首:“孤以為你要先去見德墨忒爾她們呢。這裏沒有其他神,隨意坐吧。”


    “赫斯提亞帶話了,她們會先一步去大地。”伊菲絲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阿爾忒彌斯隆起的腹部上,不覺柔和了表情,放輕聲音:“你竟然懷孕了,阿爾忒彌斯,朕過去真沒想到還會有這麽一天。”誰會想到曾經對被陌生男性看一眼都覺得是褻瀆的狩獵女神竟然會有懷孕的時候?


    “斯提克斯已經帶著過去的誓言一起消失了,除了嫁給阿波羅,孤還能怎樣?”在伊菲絲的注視下,阿爾忒彌斯露出一縷淡淡的、哀傷的表情,隨後既像安慰她、又像安慰自己般輕聲說道:“還好,兄長一直愛孤,他答應不娶別的妻子,也不和任何女神生下純血統的神子,孤還能苛求什麽?”


    伊菲絲默然無語,不娶別的妻子、不要別的純血神子都容易,但要讓從小生活在奧林匹斯的“正常”男神不找任何情人、今後隻守著一個妻子生活,這恐怕比烏拉諾斯、克洛諾斯和宙斯仨神握手言和上演父慈子孝更不可能。


    愛之一字太複雜,對大多數神明而言,愛囊括了權力、地位、無條件的守護和答應對方的種種要求,卻唯獨不包括忠貞。忠貞是需要時間去證明的,而沒有盡頭的時間與生命讓神明無法做出這樣的承諾――連愛神厄洛斯都無法徹底掌握的情感,沒有神明敢用愛情和永恒做賭注。


    “所以現在這樣,孤很滿意。母神再不會受到欺壓,孤是兄長唯一的妻子,隻有孤的孩子能繼承兄長的一切。實力、權力、地位、愛情,孤全都有了,將來也不會有哪個女神能從孤手中奪走這一切,還有什麽不滿足呢?”


    “可是你看起來不像高興的樣子。”伊菲絲伸手撫了撫她的額頭,輕輕地道:“你在擔心什麽呢?阿爾忒彌斯”


    “隻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阿爾忒彌斯有些不自然地別開臉,一雙美眸染上點點寒意。她想了想,最後還是在猶豫中開了口:“伊菲絲,今天孤看到有個山林仙女追在兄長後麵,她說她愛他……孤很想殺了她!但是又不想變成赫拉那樣……”


    “……”


    伊菲絲無語地看著某位似乎陷入煩惱的女神,一路走來時所看到的各種情景在她的腦海中迅速濾過一遍,不用阿爾忒彌斯再說什麽,那種在四處湧動著的,混合了慵懶、奢華與愛戀等各種氣息的空氣讓她的內心莫名變得煩躁與憤怒。


    紅唇輕啟,女神語氣清冷地說了一個字:“殺。”


    阿爾忒彌斯愕然回頭,臉上卻帶了點驚喜。她不想被別的神說成和赫拉一樣小氣善妒,但絕對看不慣某些仙女和低位女神對丈夫死纏爛打誘使他出軌,這一點在她曾經是貞潔的處女神時就已經得到了很好的證明。


    過去赫拉就因為頻頻向宙斯的情人和私生子們下黑手而被扣上善妒的大帽子,她這種行為被絕大多數神明鄙視,神後的威嚴也日漸下滑。要知道對神而言,爬牆出軌啥的絕不是男神的專利,某些女神也絕對不落下風,阿佛洛狄忒、厄俄斯甚至蓋亞都是其中的典範。相比下來,赫拉這樣一個位高權重的美貌女神不僅自己守身如玉還企圖獨霸丈夫,這在神族眼中才是特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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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神之戰在即,不準備大戰而隻想著戀愛,是失敗的象征,奧林匹斯不需要這樣的無用的女神和侍女。”伊菲絲輕飄飄地扔出一句能在瞬間將絕大多數女神至於死地的話。


    “那些沒有任何鬥誌與實力的低微神明也是時候清理一下了,即使隻是三級神,他們也占了太多的名額。曾經有主的神侍得不到新的主君的信任,諸神之戰後也不需要那麽多侍從,新誕生的高位神明很快就會生下他們的子嗣,神族不缺後代,隻要吾等將權力抓緊,誰願意為一批神侍再攪起風浪?”


    “權力和地位將由戰功決定,沒有戰功和實力的女性,沒資格為天王誕下子嗣,她們的孩子隻會玷汙天王的血脈。作為天後,你有義務維護神子血脈的純淨。”一下子打不倒所有的情人,至少先打倒一大批;滅不掉所有的私生子,至少要先滅掉大半。事先找好理由,省的別的神再扣一頂嫉妒的大帽子下來。


    伊菲絲覺得,未雨綢繆還是很有必要的,作為新任婚姻女神的阿爾忒彌斯要是在諸神中定下這個規定,連她也能跟著一起沾光。奧林匹斯的風氣已經壞到不能再壞,大多數神之後裔除了享樂和談情說愛之外什麽都不會,根本沒有要承擔作為神明的責任的覺悟。趁此機會肅整一下神族的風氣,不求能徹底改變奧林匹斯諸神的三觀,但至少也別弄得像現在這樣誇張。


    “好辦法!”阿爾忒彌斯眼中重新升起燦爛的光芒,她愛憐地覆上自己的肚子,語氣中蘊含著難以忽視的驕傲:“論起戰功的話,除了雅典娜,沒有哪個神會比孤得到更多!”


    聞言,伊菲絲頓時一僵:“你……你要帶著……參戰?”她直勾勾地盯著女神隆起的腹部,滿臉被震撼到的樣子。


    帶球上戰場……這個……見過彪悍的,沒見過這麽彪悍的!


    “恩賜的東西,總有被收回的可能,沒有戰功的天後,最後隻會變得和赫拉一樣,誰都想取而代之。她太相信宙斯的承諾,所以放棄了參戰的機會,其實她並不弱呢。”阿爾忒彌斯扯出一絲嘲諷的笑容,她輕輕彈了彈長長的指甲,慢悠悠地道:“孤必須要擁有隻屬於自己的權利,就連孤的孩子也一樣,就算再怎麽弱小,也必須到戰場上去沾點提坦的神血。”


    伊菲絲再次沉默下來。


    “伊菲絲,有件事情,孤想問問你的意思。”阿爾忒彌斯忽然坐直了身子,她伸手拿起石床邊一個精致的小鈴鐺搖了搖,很快,一位有著栗色卷發、金色眼眸的女神便急匆匆地出現在門口。


    看到別的女神與阿爾忒彌斯共處一室時,她顯得非常吃驚,隨後很快恢複了常態,向伊菲絲躬身行禮,然後恭謹地站在天後身邊,一言不發。


    “這是狄斯科爾狄婭,宙斯與赫拉的第四個孩子。”阿爾忒彌斯隨意地指指女神,道:“你沒見過她吧,伊菲絲。狄斯科爾狄婭是生產女神,以前很少露麵,現在她是孤的從神。”


    “聽說過,現在是第一次見到。”對這個阿爾忒彌斯特地介紹給自己的女神,伊菲絲不由得多看了兩眼。狄斯科爾狄婭的容貌在奧林匹斯一眾女神中隻能算是平凡,看上去是個非常安靜的女神,她雖然是赫拉的女兒,但貌似混得連當年的赫柏都不如。容貌美麗的赫柏好歹還能在神宴上擔當最尊貴的侍女,她卻連在大型神宴上露麵的機會都沒有。


    “狄斯科爾狄婭性子溫柔平和,這一次主動跟在了孤的身邊,所以,孤想賜給她一段好婚姻。”


    “你看中誰了?”


    “赫淮斯托斯怎麽樣?”


    ……伊菲絲目瞪口呆。


    當年的天界第一醜男赫淮斯托斯現在竟然被看成了好丈夫的人選!即使自己一直認為赫淮斯托斯是不錯的男神,可在聽到其他女神想嫁給他的時候還是有一種出現了幻聽的感覺。過去阿佛洛狄忒是被硬塞給了赫淮斯托斯,她自己也從沒聽說赫淮斯托斯有哪個情人,現在阿爾忒彌斯居然要將狄斯科爾狄婭嫁給他,對此,伊菲絲不得不再考慮一下硬塞的可能性。


    “不是你想的那樣。”阿爾忒彌斯一看就知道伊菲絲誤解了自己:“奧林匹斯十二主神已定,除了尚未出世的神子,能娶妻子的男神隻有歐納瑞斯和赫淮斯托斯。歐納瑞斯的容貌和身份都是拔尖的,也輪不到狄斯科爾狄婭,孤想給狄斯科爾狄婭找個位高權重的丈夫。”


    伊菲絲點頭,表示理解。找情人要有愛情,找丈夫要看權勢,這是神族婚戀的基本準則。過去的十二主神中,阿波羅、阿瑞斯、赫爾墨斯都是情人一大群、妻子沒一個的金龜婿,就連宙斯和波塞冬,也不是不能多娶一位妻子,因此大多數想結婚的女神都會把目光放在他們身上,沒誰會在意默默無聞、又已經娶妻的赫淮斯托斯。但現在的情況不一樣,除了尚未出生的神子,阿波羅、波塞冬都已發誓不再娶妻,伊菲絲的權勢和地位與哈迪斯持平,他也不可能再娶別的女神。歐納瑞斯的容貌、身份都是拔尖,還是尼克斯與厄瑞波斯最小的兒子,一般女神根本入不了他的眼,這樣算下來,赫淮斯托斯反而成了適合低位女神的最有權勢的男神。


    由於誓言之神和婚姻女神的更換,所以諸神的婚姻關係也有了調整的機會,赫拉過去承認的婚姻全部作廢,隻有阿爾忒彌斯承認,新的夫妻關係才算成立。阿爾忒彌斯很早就看阿佛洛狄忒不順眼,赫淮斯托斯現在又是一個值得拉攏的對象,所以她根本不可能承認兩神的夫妻關係。


    失去了主神之位、婚姻和阿瑞斯這個靠山,阿佛洛狄忒現在的地位一落千丈。一個空有美貌的一級神,將來隻會成為眾神的玩物。對男神而言,選情人要看容貌,但妻子的選擇卻和身份、實力、地位緊密相關,狄斯科爾狄婭雖然沒什麽實力,但憑著她溫和的性子和天後從神的身份,作為妻子的候選對象,她無疑比空有一級神頭銜的阿佛洛狄忒要合適的多。


    伊菲絲心裏有點不是滋味,阿佛洛狄忒是她的母神,赫淮斯托斯是她的養父,她希望赫淮斯托斯能有一個合適的妻子,但也不想看到阿佛洛狄忒今後無依無靠。女神能依靠的是自己的實力、權勢、丈夫、主君,甚至是兒子,卻不能依靠女兒,所以,她也幫不上什麽忙。


    “你幫孤勸勸赫淮斯托斯吧,他提出諸神之戰後要用戰功換取與阿佛洛狄忒的婚姻,可那個女神絕對不配做他的妻子,隻適合做情人。就算不娶狄斯科爾狄婭,將來也會有適合做他妻子的女神。”阿爾忒彌斯知道伊菲絲和阿佛洛狄忒之間的關係並不算很親密,所以也不在意這麽說會引她生氣。


    伊菲絲猶豫著點點頭:“那……朕去見見他。”


    起身,出門,直到走出天後宮殿的範圍伊菲絲才回過神來――聽阿爾忒彌斯的意思,難道,赫淮斯托斯不願與阿佛洛狄忒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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