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他攔腰將宋悅笙抱起,抱到了床上。


    人也好,妖也罷。


    他都不會再放她走了。


    君鈺粗暴地撕碎她的衣服,在她的肌膚上留下隻屬於他的痕跡。


    然,他很快發現了不對勁。


    宋悅笙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哪怕他從她的唇上移開,她連句罵他的話也沒說。


    “笙笙?”


    眼前的女孩兒安靜得像個木偶。


    “笙笙,你別嚇我。”


    君鈺的手不經意地掠過宋悅笙的鼻下。


    他的臉色刹那間失去了血色,聲音裏夾雜著慌亂:“笙……嚇人……不好玩……”


    君鈺顫抖著手,輕輕觸碰著宋悅笙,仿佛害怕她真如自己所想,已經不在人世。


    對了!


    夏方知!


    他醫術那麽高,肯定會知道現在的笙笙沒呼吸是什麽情況。


    君鈺離開後,榻上的人睜開了眼。


    宋悅笙摁了下眉心,扯著笑。


    最合適的時機這不就來了。


    「悅姐……」


    星海重新恢複光亮後,藍麻雀擔憂地說。


    宋悅笙笑笑,「放心,你們安排的男主很快就不記得我了。明年六月定能曆劫成功。麻雀精,你應該高興才是。」


    藍麻雀不敢說話。


    憑它對悅姐的了解,她絕不可能這麽容易放過男主。


    誒?


    藍麻雀疑惑地撓頭。


    它怎麽會這麽認為?


    兩刻鍾後,君鈺把夏方知秘密地“請”到了墨香齋。


    當他看到宋悅笙正坐在桌前,直接把夏方知攆了出去。


    夏方知覺得很莫名其妙。


    不過,不用待在這個隨時都掉命的捉妖道士這裏,他樂得自在。


    君鈺邁著沉重的步伐朝宋悅笙走去,他緊抿著唇,想問什麽,卻不知道要怎麽開口。


    “宋知顏說得對,我是竹子精。我剛才隻是太困,睡著了。”


    宋悅笙一邊說,一邊把酒杯推到旁邊,示意君鈺坐下。


    三言兩語就解釋了剛才的事情。


    君鈺直覺認為不是。


    哪有妖睡著會沒了呼吸。


    他唇瓣微啟,欲言又止,最終化作一聲輕歎,目光溫柔地落在宋悅笙身上:“笙笙,你……”


    “先喝酒,再談事。我太饞你這屋子裏的酒了。”


    宋悅笙仿若未覺其未盡之言,舉杯朝他嫣然一笑,媚態橫生。


    “好。”


    君鈺被晃住了眼睛,與她的杯盞輕輕相碰,隨後一仰頭,將杯中佳釀一飲而盡。


    星海裏的藍麻雀覺得人類有點兒可怕。


    男主剛才的神態,如果不是突然陷入黑暗的星海,它都覺得男主能把悅姐吃了。


    結果悅姐一裝死,變了。


    悅姐也是,明明剛才趁男主離開在屋裏亂翻一通,還找到了那種地方,現在竟然能笑著喝酒說話。


    它覺得太假惺惺了。


    就在此時,窗邊突然站著一道緋色的身影,聲音輕快。


    “宋悅笙,跟我走。你養的那隻胖貓被魚刺卡住了。”


    話音剛落,君鈺的身影已化作一道殘影,疾衝而出。


    地麵上的青靄傘也不見了,隨之傳來的是打鬥的劍聲。


    宋悅笙心頭一緊,即刻疾步而出。


    映入眼簾的是洛川踉蹌倒地,身影略顯狼狽卻倔強不屈。


    她毫不猶豫地飛身向前,雙手緊握洛川的臂膀,以不容置疑的力量將他向後拖拽。


    “君鈺,別殺他!”


    君鈺聞言,劍尖微顫,一抹血色沿著鋒利的刃麵緩緩滑落。


    他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著那兩隻緊握的手,眸中閃過一抹殺意。


    “笙笙,我不是聖人。這些人三番四次地擾你心緒,讓你遠離我,還想讓我不殺他們?笙笙,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宋悅笙輕飄飄地說:“但隻要你不記得我,一切問題就都解決了。”


    君鈺聞言,麵色倏地一沉,仿佛寒風過境,凍結了周遭的空氣。


    “剛才那杯酒……”


    宋悅笙輕輕搖頭:“不是毒藥。”


    然而,不等君鈺鬆口氣,他聽到她決絕的聲音。


    “是孟婆湯。一碗孟婆湯,前塵盡忘。還有兩刻鍾就生效了。”


    君鈺的眼眸深邃,眸中仿佛有金色閃過。


    他緊盯著她,試圖從宋悅笙那雙清澈的眸子裏尋覓一絲動搖:“你就這麽想讓我忘記?笙笙,我哪裏不及他們?你對我,當真沒有一點點的喜歡?”


    “在你送我烏木簪子的時候,我是想和你相伴一生的。但……”


    話未說完,宋悅笙輕輕一揮衣袖,一枚閃耀著柔和金光的鑰匙憑空浮現。


    與此同時,地麵上也出現了幾條沉甸甸,泛著鐵鏽的粗重鐵鏈。


    它們靜靜地躺在那兒,無聲地訴說著某種隱秘。


    宋悅笙笑笑:“那天你的指尖有些黑色鐵鏽,送我的簪子卻是烏木簪,我隻當你是在刨製簪子時不小心沾上的。”


    “可你我在風月館待的那七日,隻要你離開再回來,腕上便多了些鐵鏽。”


    “幾天前,你突然早上來到我的房間,手腕上也有這些鐵鏽。”


    “所以,我剛才趁你離開,在墨香齋找了找。你猜怎麽樣?”


    宋悅笙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眸光閃爍。


    “我拿走你房裏博古架上的藍瓷花瓶,房間裏出現一條密道,密道之下是一座地下暗牢。”


    “地牢中央是一張軟榻,榻上數條鐵鏈。而更令人矚目的是,那冰冷的石壁上,赫然鑲嵌著一根特製的鐵鉤,鐵鉤一旁還放著一根捆妖的繩索。”


    宋悅笙上前一步,緊緊盯著君鈺的雙眼,嘴角勉強勾勒出一抹複雜難辨的笑意。


    “君鈺,你早知道我是妖。如果我不假死的話,今天、明天、還是未來某一天,我會被你關進暗牢中,成為被你囚禁、供你賞玩的玩物?”


    她的聲音雖輕,卻字字如刃。


    四周的空氣仿佛凝固,每一句話都沉重得讓人窒息。


    洛川在一旁,眼神中燃燒著不滅的怒火。


    無論過去多少年,神族的人都是偽君子,真小人。


    “不是……”


    君鈺終於開口,聲音微弱而顫抖。


    他試圖說些什麽,想要解釋,想要挽回些什麽,但一切似乎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噗呲——”一聲利刃破空,尖銳而決絕,劃破了這沉重的氣氛。


    隻見一道寒光閃過,直取君鈺心髒,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順著望去,持劍者是宋知顏。


    下一瞬,宋知顏把劍抽出,捅進了自己的身體。


    兩人雙雙倒在了地上。


    星海裏,藍麻雀瘋狂竄上竄下。


    瘋…瘋了吧!


    女主在這個時候捅男主!


    自己還自戕?


    這……這是悅姐的計劃?


    噢喲。


    麻雀精瘋狂在星海裏磕頭祈禱:總部的各位上級,各位boss在上,你們看到了,都是宿主幹的。我就是一弱小引導者。要怪怪宿主!


    宋悅笙愣在了原地,久久才回過神。


    不是。


    宋知顏什麽時候來的?


    她轉過頭,發現洛川也懵了。


    宋悅笙走過去,碰了碰他的胳膊:“不是要走嗎?走吧。我們直接離開芴州。”


    “什麽?”洛川微愣。


    “我在芴州待得夠久了,回客棧帶上橘小胖,我們去妖族常居的靈月幽潭。”


    “……哦。”


    洛川抓著她的手腕,看了眼快死的君鈺。


    此人一死,宋悅笙和神族的人就再無瓜葛,她應該就不會想著修仙了吧。


    君鈺躺在那裏,鮮血染紅了衣襟。


    他艱難地抬動眼眸,望向那抹即將離去的青影,唇瓣微啟,用盡最後的力氣吐出了幾個字。


    “笙……笙……別……走……”


    而倒在另一邊的宋知顏,唇角慢慢地上揚。


    時間比她預想的要早。


    真好。


    空中不知何時飄起了雪,隨著時辰推移,愈發猛烈,密集而急促地覆蓋著大地,將一切汙穢與血腥盡數掩埋。


    子時已過。


    今日,臘月初九,夫妻節。


    意為夫妻和睦,恩愛長久,白頭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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