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從客棧離開後,看到芴州的繁華街市,心裏表露出了喜歡。


    然而,這份歡喜卻很快被街頭的人潮所淹沒。


    洛川蹙著眉,小心躲著不被人碰著。


    宋悅笙怎麽沒和他說這裏有這麽多人?


    突然,一陣清脆的吆喝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小人這些陶釉都是從千裏之外的京都購來的,京都的王公貴族都愛不釋手,公子不妨看看?”


    洛川循聲望去,隻見那小販的攤位上擺滿了各種精美的陶釉製品,其中一個黑釉瓶格外引人注目。


    洛川心中一動,走上前去端詳。


    黑釉瓶色澤深沉,表麵光滑如鏡。


    然而,就在他準備離開時,小販卻突然走了過來。


    他臉上堆滿了笑容,熱情地介紹道:“公子好眼光,這個黑釉瓶五兩銀子……


    在小販朝他走過來的瞬間,洛川猛地往後一退,衝他吼了一句:“別碰我!”


    攤位的小販慣於應對各種挑剔的客人,卻第一次遇見如此暴躁且不容侵犯的年輕公子。


    他不打算做洛川的生意了,做了個請離的手勢:“如果公子沒銀子,還請公子把黑釉瓶放下,不要耽誤小人做生意。”


    洛川的眸子微動,一枚黑色的匕首如幽靈般浮現,直指小販的眉心。


    那小販似乎看不見,表情依然是不耐煩。


    忽然,洛川的餘光視線瞥見了一道人影。


    洛川手指一鬆,幻化的匕首消失,他揚了揚下巴,示意攤位小販去看:“我和她是一起的,要銀子,找她。”


    攤位小販隨之望去,隻見一位穿著紅衣的姑娘提著藥包從藥膛裏走出來。


    他的態度大改,笑眯眯地朝洛川開口:“原來是宋小姐的朋友。沒問題,客人,小人這就給你包起來。”


    “她在你們這個地方很有名?”洛川疑惑。


    “當然啊,芴州誰人不知第一富商的宋老爺有一個才貌雙全的女兒!”


    小販本想親手遞給洛川,但又想到剛才他古怪的脾氣,便把**好的瓷瓶放在了一邊,示意他自己去拿。


    洛川不讚同地哼了聲。


    才貌雙全?


    他同意宋悅笙長得漂亮,但才情與她差之千裏。


    仗著自己是青靄傘的主人,對他耀武揚威。


    第一富商?


    嗬。


    他偏把第一富商的頭銜拉下來。


    與此同時,君府門前。


    宋悅笙正要啟唇,門前的小廝已笑容滿麵地搶先一步道:“如果景小姐知道笙小姐前來探視,定會十分愉悅。”


    她微微訝異:“你能分得清?”


    “景小姐曾對我們說過姑娘最喜綠衣,故而能認出。”言罷,小廝輕步邁入君府大門,側身做出請的手勢,對宋悅笙道,“笙小姐,請。”


    宋悅笙斂著眸子,跟著小廝進了君府。


    小廝因身份所限,不便踏入內院深處,隻能將宋悅笙送至香園前百米之處。他躬身行禮,默默退下。


    突然,一聲刺耳的叫聲劃破了天際。


    景秋蝶?


    宋悅笙沒有猶豫,快步朝香園走去。


    一個端水的小丫鬟看見宋悅笙,驚訝道:“笙、笙小姐?”


    宋悅笙視線輕輕掃過眼前陌生的丫鬟,微微頷首,算是回應。


    她繞過這個小丫鬟,步伐匆匆,向著景秋蝶的寢屋疾行而去。


    踏入寢屋,景秋蝶正靜靜地躺在床榻之上,腦袋微垂,麵容因為疼痛顯得有些蒼白。


    一個穿著灰色衣衫的男人正小心翼翼地扶著她的腿,試圖將其扭正。他的動作雖然謹慎,但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卻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專注。


    喜鵲站在一旁,她的目光緊緊鎖定在那個男人的每一個動作上,生怕他會做出任何對景秋蝶不利的事情。


    察覺到有人闖入,夏方知瞬間回頭,淩厲的視線在看到宋悅笙後消失了。


    他朝她點了下頭:“宋姑娘。”


    景秋蝶和喜鵲也順著視線看去,臉上頓時浮現出驚喜的表情。


    “你回來了,悅姐姐?”秋蝶的聲音中充滿了喜悅,“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本來是不打算回來的。”宋悅笙把買的藥放在桌上,走過去,看著她笑道,“但又想到還沒把竹劍送你。還有橘小胖,它一隻貓每日吃百家飯太可憐,所以就回來了。”


    喜鵲說:“笙小姐不用擔心它。你離開後,小姐一直把那隻橘貓養在院子裏。”


    宋悅笙一愣。


    她沒想到景秋蝶把橘小胖養在了君府。


    “對了悅姐姐,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景秋蝶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倚著床榻。


    “半個時辰前吧。我剛回芴州就聽說你與宋小姐比試騎馬把腿摔斷了。小蝴蝶,你和她定了必須要贏的賭約嗎?騎個馬還能摔下來?”


    宋悅笙一邊說,一邊把視線轉移到景秋蝶的腿上。


    有夏方知在,景秋蝶的腿很快便會痊愈。


    “還不是因為宋知顏!她平時纏著嚴哥哥也就罷了,更過分的是,她竟然還厚顏無恥地糾纏著的哥哥和風掌櫃!悅姐姐,你說,世間哪有女子像她這樣一女纏三郎!”


    景秋蝶的聲音越說越尖銳,怒火中燒,喉嚨便不由自主地發癢,咳嗽聲連連。


    夏方知見狀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和關切:“景小姐,在下再三交待情緒不宜過於激動,你怎麽轉眼就忘了?”


    “本小姐要你管!”景秋蝶瞪了他一眼,氣呼呼地反駁。


    宋悅笙看著眼前的畫麵,沒出聲攔著,唇角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淺笑。


    情啊。


    景秋蝶瞥見宋悅笙帶笑的表情,不滿地皺眉:“嗯?悅姐姐,你也取笑我沒贏過宋知顏?”


    “笙小姐是你的師父,怎麽會取笑景小姐呢。”


    一陣略帶笑意的聲音隨著腳步聲慢慢近了。


    宋悅笙側過頭,看見君鈺和宋知顏一同走了進來。


    她她輕啟朱唇,對著宋知顏莞爾一笑:“說得對。我剛才笑的是你。”


    緊接著,她看見宋知顏的表情僵了一瞬。


    她裝作沒看到,繼續以她慣有的輕鬆口吻說道:“我先前聽聞宋小姐從不會騎馬,沒想到是藏拙啊。我太震驚你的深藏不露!不知宋小姐還有什麽本事沒有告知他人?好讓我們一飽眼福。”


    “花言巧語。”君鈺冷冷地吐出四個字。


    宋悅笙笑笑,手中的折扇“唰”的一聲隨之打開,半遮住麵容:“世人多愛聽好聽話,況且我說的都是事實,君少爺怎麽說我花言巧語呢。”


    “詭辯。”


    下一瞬,宋悅笙走到君鈺的麵前,扇麵勾著他的下巴。


    “你……”君鈺張了張嘴,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一抹紅暈也悄悄地爬上了耳朵。


    宋悅笙微微偏頭,一雙明眸流轉生輝:“即使為鬼,本姑娘也是一隻美豔鬼。小公子莫要被纏上了~”


    聲音裏幾分玩笑,卻又隱含著幾分難以言明的意味,讓周圍的氣氛驟然凝固。


    旁邊的宋知顏不自覺地瞪大了眼睛。


    屋裏那麽多人,宋悅笙都不顧了?


    妖果然是妖。


    隻會迷惑人的把式。


    「悅姐,君鈺是男主,咱們能不能換個人調戲?」


    「我盡量。」


    宋悅笙確實想攪黃女主的機緣,但與她忍不住想調戲君鈺是兩回事。


    忽然,宋知顏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笙小姐,不是所有人都和秦樓楚館的人一樣任你調戲。”


    君鈺的臉色一變,旖旎的心思蕩然無存。


    是了。


    他怎麽忘了她或許對旁人做過數次這種親密的舉動。


    宋悅笙利落地收起扇子,眉眼彎彎,上下打量著她:“你怎知我如何的調戲他們?宋小姐,難不成你去過?”


    “我沒去過。”宋知顏很快否認,“但笙小姐你剛才的調戲一看就是和其他男子做過無數次,所以才會那麽熟練。”


    宋悅笙微微一笑:“宋小姐,書肆有關男歡女愛的話本那麽多,更別提某些禁書了。我天賦聰穎,隨便翻兩眼就懂了。”


    她半眯著眼睛,繼續說道:“倒是你,隨意給別人傳謠言會被請入大牢坐上一兩個月。需不需要去知府衙門走一趟?反正也不遠。”


    宋知顏聞言,手指不自覺地扣緊了衣角。


    她說宋悅笙去秦樓楚館就是想逼宋悅笙承認私生活混亂。


    若去衙門,定會查到是她說謊。


    然而,就在她心中盤算著如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時,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道男人的聲音,聲音中透著一絲戲謔與不羈。


    “宋悅笙,你的末日到了,本尊有兩個壞消息告訴你。”


    宋知顏的臉上重新揚起笑容,她看著宋悅笙,眼中藏不住得意的神色。


    “笙小姐不是要去衙門?那就喊上外麵那位公子,一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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