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悅笙極為嫌棄地蹙眉。


    真會挑時候。


    在巧月的攙扶下,宋悅笙抬眸看向文蔓,非常真誠:“勞煩妹妹向陛下說本宮不舒服,已經休息了。”


    “姐姐放心。”


    文蔓一定會好好說。


    她既恨處處和她作對的宋悅笙,也恨從頭到尾都在騙她感情的蕭歸熙。


    嗬。


    主角光環。


    她是穿越者。


    主角光環就應該是她的!


    然而走到前廳,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文蔓卻發現自己根本對蕭歸熙恨不起來。


    她還是第二喜歡他。


    小太監注意到文蔓的存在,翹著蘭花指:“好大的膽子,見了陛下為何不下跪!”


    “我……陛下萬安。”


    文蔓從來沒有向任何人行過禮,姿勢歪歪扭扭。


    但這一次沒有人維護她怪異的禮儀。


    蕭歸熙睨了一眼,危險地眯起了眼睛:“小福子,明天去內務府請個管事嬤嬤教導文才人宮內禮儀。半個月學不好,直接貶去浣衣局。”


    他對她印象深刻。


    選秀那天,她說她也叫文蔓。


    或許是因為太過相似的眼睛,他沒有計較她和蔓兒撞了名字,還把她留了下來。


    今日再一見,當初的相似感完全被她不恰當的禮儀毀滅了。


    她若學得好,留著欣賞也不錯。


    學不好,浣衣局最缺幹活的丫鬟奴才。


    “嗻。”


    小福子認真記下。


    文蔓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指著他大喊:“蕭歸熙,你竟敢讓我去浣衣局?”


    小福子嚇得一抖。


    最近的主子都怎麽了。


    昨天有宋貴妃在禦書房詆毀陛下,今日有文才人大聲直呼陛下名諱。


    “既然文才人這麽迫不及待……”蕭歸熙半眯著眼睛,聲音帶著冷意,“傳朕口諭,文才人不知禮數,罰去浣衣局一個月。”


    “小福子,告訴那邊的管事嬤嬤,如果表現不好,不用放她出來。”


    宋悅笙真是做了一個“好”表率。


    他不殺宋悅笙是因為她知曉他一些秘密,燕舸又是她的暗衛。


    她昨日那樣說,肯定每天和燕舸有特殊交流。


    在找出之前,宋悅笙不能死。


    他也沒辦法拿好不容易謀劃而來的皇位做賭注。


    “才人,請。”


    浣衣局是給各宮主子洗衣服的地方,貶去裏麵和宮女無異。


    小福子還是保留了文蔓的一絲主子尊嚴。


    但文蔓本人這麽想。


    她瞪了小福子一眼,惡狠狠地撂下一句威脅的話。


    “蕭歸熙,你別後悔!”


    文蔓收起了告訴他重生的打算,蕭歸熙這樣的人就應該追妻火葬場!


    蕭歸熙煩躁地蹙眉。


    如果後宮都是這樣不知輕重,不懂禮法的粗魯之人,他把這些人納入後宮有什麽意思?


    他忽然想到另一件事。


    他來絳雪宮那麽久,連宋悅笙的影子都沒看見。


    真是好大的架子!


    她拿皇宮當什麽?拿他當什麽?


    隨意進出的將軍府?


    蕭歸熙的臉色陰沉,用力甩了下袖子,大步往後麵走去。


    走到一半,他聽到有女人的哭聲。


    不由得疑惑皺眉。


    再往前走,他呆滯在了原地。


    宋悅笙癱坐在地上,紅色的血從胸口滲出了一大片,染紅了攥著衣服的右手。


    她穿的淡色衣服,紅色顯得格外明顯。


    嘴唇緊抿,唇上沒有一點血色。


    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從額頭往下低落。


    蕭歸熙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她,哪怕是曾經被山匪劫進了山裏,她也沒像現在這般虛弱無力。


    好像在極力忍耐某種痛苦。


    痛苦?


    蕭歸熙想到了昨天被她插進胸口的簪子。


    “早知痛苦,當時何必要做那麽絕?”


    宋悅笙抬眸瞧他,忍著越來越重的電流和絞痛:“被汙蔑進牢獄的是我父親。臣……我身體不適,請陛下……”


    一說話,積攢在口腔中的血又噴了出來。


    這個教訓非常深刻。


    她以後絕不會親自動手。


    怎麽傷得這麽重?


    小小的簪子能有這麽大的傷害?


    蕭歸熙很詫異。


    巧月急忙朝蕭歸熙磕頭認罪,帶著濃濃的哭腔:“陛下恕罪,娘娘一說話就會吐血。奴婢……奴婢隻有娘娘一個親人,實在擔心娘娘失血過多離開……”


    “請陛下等太醫為娘娘醫治後再問娘娘。奴婢願意以死謝罪。”


    巧月所說的離開不難猜出是什麽意思,但蕭歸熙覺得她誇大其詞。


    書上說禍害的命很長,宋悅笙這個禍害怎麽可能這麽輕易被一枚簪子弄死。


    意外被撥亂,有些命中注定的紅線終究要浮出最原本的樣子。


    就像此時的蕭歸熙,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眼裏流露出來了緊張和害怕。


    “巧月,不礙事……陛下,你今日所來為何?”


    宋悅笙輕輕笑了笑。


    她能看到係統給的倒計時顯示器,現在已經過了一半時間。


    蕭歸熙抿了抿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整個大寧都是孤的天下,來你這絳雪宮還需要什麽理由嗎?”


    受傷還開窗。


    她真當自己的身體堅不可摧?


    如果不是身體不適,宋悅笙真想和他掰扯私人領域不能隨便闖的概念。


    “娘娘,張太醫……奴婢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老臣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兩道聲音異口同聲響起。


    蕭歸熙皺著眉,抬了下手:“給貴妃醫治。”


    張太醫膽戰心驚地又跪在了地上,顫巍巍地開口。


    “貴妃傷在心髒……男女有別……老臣……無能為力……隻能請貴妃的侍女向老臣描述傷口,再由她們進行醫治……”


    蕭歸熙總算明白為什麽宋悅笙會傷這麽重了。


    “這個時候就別……”


    他想說醫者不要注重男女有別,但心裏突然冒出一絲不舒服。


    為了壓著這抹異樣,他換了種說法,“張太醫,藥箱拿來,孤親自為貴妃醫治。”


    張太醫擦了擦額頭的虛汗,吩咐小童將藥箱交給了巧月。


    “陛下,昨日是巧月姑娘為貴妃醫治,她知道老臣每瓶藥是什麽,有她在陛下身旁相助,貴妃一定會平安無事……”


    一定要平安無事。


    如果貴妃在陛下手中出了事,他腦袋上的帽子恐怕要掉了。


    早知道他昨日就不該和李太醫交換值班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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