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個月內,京中突然流言四起,說皇帝不顧人倫,父奪子妻。


    當初奪位之所以那般順利,都是因為和西塢國勾結在一起的緣故。


    而且自他登基以來,各地災禍不斷,朝廷並沒有做出什麽舉措,每次大災都要死不少人。


    這些流言越傳越廣,但很多人持懷疑的態度。


    直到承王殿下突然起兵,眾人這才相信,那些流言多半是真的。


    承王府中,蕭承在書房靜坐良久,目光盯著不遠處的鎧甲,很是晦澀複雜。


    他等這一刻,實在是等的太久了,久到差點因為旁的事而差點誤了大計。


    他緩慢的站起身,下人迅速的為他披上戰甲。


    拿上陪他征戰多年的長劍後,蕭承渾身殺氣淩然,腳步堅定的朝著皇宮而去。


    盤龍殿內,一太監急匆匆的跌了進來,驚聲喊道:


    “陛下,承王殿下造反了!”


    蕭鴻聽後頓了片刻,眼睛驚駭異常,高聲怒道:


    “速去調禦林軍和巡城司的人來。”


    宮門處,蕭承騎在高頭大馬上,眼神因剛殺過人而淩厲不敢直視。


    劍上的血一滴滴滑落,在宮磚上濺起斑駁血花。


    半晌,他抬起手高舉,大喝道:


    “殺!”


    頓時,身後呼聲震天,齊齊朝著緊閉的宮門撞去。


    少頃,宮門緩緩打開,發出沉悶的聲音,仿佛在預示著一場血腥風暴的來臨。


    蕭承如同離弦之箭一般,率先衝了出去。


    他的身影如鬼魅般迅速,手中的利刃閃爍著寒光。


    蕭承身先士卒,毫不畏懼地衝入敵陣,他的身手矯健,每一次揮刀都帶著致命的威脅。


    手起刀落之間,隻見一顆顆頭顱應聲而落,鮮血四濺。


    他的勇猛表現激勵著周圍的士兵們,他們士氣大振,喊殺聲震天。


    整個場麵變得混亂而激烈,血腥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


    原本巍峨莊嚴的皇宮,短短數年間經曆了兩次大規模的入侵和血洗,巍峨間更添了幾分蕭瑟和淒清。


    隨著禦林軍的一步步退守,蕭承這邊的局勢一片大好。


    正當蕭鴻驚懼之際,宮門處陡然又殺進來一大批人,人數之多竟直接將蕭承的軍隊包圍在宮內。


    蕭承臉色陡然一沉,靜靜的站立在原地等著對方的動作。


    不一會兒,從中間分開一道間隙,兩位俊美非凡的男子從中走了出來。


    “阮溫言?你竟然沒走?”蕭承沉聲問道。


    早前父皇命阮齊宗去剿匪,他明明讓阮齊宗把阮家軍順勢帶走了,難道隻是個幌子?


    看著蕭承沉冷的表情,阮溫言比他更冷漠,淡淡道:


    “這些不是阮家軍。”


    蕭承一頓,視線轉移到了他旁邊的男子身上,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李曉安,你囤積私兵?”


    蕭淮逸緩緩撫了下衣擺,似笑非笑的搖搖頭,幽聲說道:


    “同為了蕭氏江山,怎能叫私兵?”


    都是聰明人,蕭承幾乎瞬間就覺察到他話語裏麵的不對勁。


    隻有蕭氏子孫,才有資格談什麽蕭氏江山!


    好一個太監,好一個李曉安!


    蕭承簡直要被氣笑了,他臉色沉凝一片,平靜道:


    “那就看看,究竟鹿死誰手吧。”


    說完,就衝殺了出去。


    頓時,剛沉靜了不到半刻的皇宮大殿,頓時再次殺聲震天。


    漫天的血跡順著宮道蜿蜒而下,徑直流向了宮外。


    等聲音消弭之際,局勢已經基本定形。


    鋒利的長劍如今已是破碎不堪,正被主人狠狠的插在地上,支撐著他已然極限的身軀。


    蕭承全身血跡斑駁,原本鋥亮的鎧甲也已千瘡百孔。


    血跡正順著鎧甲的刀縫不停的滲出,在他站立的地上聚成了一攤小溪。


    他抬手艱難的抹去嘴角的血跡,剛抹完又流出,仿佛要流盡才甘心。


    他抬起頭,看向朝陽宮的方向,半晌才收回視線,盯著蕭淮逸輕聲問道:


    “她呢?”


    蕭淮逸臉色一沉,眼睛如餓狼一般幽森可怖,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蕭承垂頭艱難的吐了口氣,自言自語道:


    “罷了,不問了。我這般大的動靜,怕是嚇到她了。”


    想到女子,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苦笑。


    他慢慢站直身體,用力拔出長劍。


    沒等旁邊的小兵動作,蕭承就把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最後看了一眼朝陽宮的方向,就毫不留戀的揮劍而下,壯烈的結束了他這波瀾壯闊半生……


    而皇帝遠遠的站在高台之上,對於蕭承的死並沒有半分悲傷。


    反而慶幸自己的皇位保住了。


    他顫顫巍巍的回了盤龍殿,終於提筆寫下了立儲的詔書。


    可還沒等他頒布聖旨,就被陡然走進盤龍殿的蕭淮逸堵在了殿裏。


    蕭鴻臉色有些不好看。


    但看在他剛剛救駕有功的份上,並沒有斥責出聲,而是讓他去召集六宮之人到慶元殿中。


    想起阮觀南的叮囑,蕭淮逸也沒有反駁他,徑直出了大殿。


    把事情吩咐下去後,他直接回了朝陽宮去接嬌嬌兒。


    她如今懷著兩個孩子,如果不是宮變,他是半刻也不想離開她的身邊。


    尤其他剛從床上醒來沒幾天,真是時時刻刻都想貼著她。


    蕭淮逸搖了搖頭,加快速度朝朝陽宮裏走去。


    除了賢妃,後宮眾人盡數到場。


    如今也沒人關心賢妃到底來不來了,承王造反失敗,她這個母妃也活不了多久。


    夏落凝也撐著病弱的身體來了。


    她臉上遮的嚴嚴實實的,但仍能隱隱窺見麵巾底下縱橫交錯的鞭痕。


    她真是恨毒了阮觀南,恨不得上去剁碎了她。


    但一想到蕭鴻上次對自己說的話,她就硬生生的咽下那一口惡氣。


    反正那個賤人也得意不了幾天了。


    收回視線之際,突然和夏長樂對上了視線。


    那人眼底的竊喜和深意讓她莫名有些不安,遂低頭不再看。


    蕭鴻被人扶著在上首坐了下來,視線掃視到阮觀南的時候,眼裏的複雜一閃而逝。


    剛剛經曆宮變,宮門如今緊閉,他沒法第一時間召集宗室和大臣頒布旨意。


    他猶如驚弓之鳥,阮溫言還在宮中打掃戰場,他必須盡快把聖旨傳揚出去才能安心。


    蕭鴻收回視線,沉聲道:


    “朕承蕭氏基業,夙夜兢兢,隻承祖統。茲有皇六……”


    “報!”


    一道高亢的稟報聲打斷了蕭鴻的口諭,魏嚴快步跪在地上,恭聲道:


    “陛下,臣有事要報。”


    蕭鴻臉色很是不好看,冷聲道:


    “何事?”


    “臣奉陛下之命,擔任禦林軍統帥一職,自上任以來,一直嚴於律己,規範下屬。


    可近些年,臣麾下已有兩名副統領莫名斃命。


    臣一直在調查,直到前幾天才有了一些苗頭。”


    蕭鴻直接怒了,


    “這就是你所謂的非說不可的急報?”


    魏嚴垂下頭,麵上很是忐忑,但還是開口道:


    “此事涉及宮中後妃,微臣不得不報。”


    沒等蕭鴻追問,夏長樂,也就是貞貴人猛的站起身,高聲道:


    “陛下,妾也有事要報!”


    不等眾人接話,她直接指著夏落凝的方向怒聲道:


    “妾要告發純昭容私通,穢亂後宮,混淆皇嗣!”


    嘩!


    大殿中頓時一片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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