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軍出發後不久,劉表便病死了,部下擁立劉琮為荊州牧。劉表病重時,長子劉琦自江夏前來省視,被琮黨遏於戶外,不令他與劉表見麵。表死後,劉琦打算趁奔喪的機會發兵進攻劉琮,但這時曹操大軍已經壓境了。


    早在官渡之戰時,劉表部下大員韓嵩、劉先、蒯越等就曾勸表歸附曹操,劉表沒有同意。這時,在曹操大軍壓境的情況下,蒯越、傅巽與僑居荊州的大族王粲等人更竭力慫恿劉琮向操投降。理由是:操打著天子的旗號前來,如果抗拒,有違臣子之道,於理不順;且以荊楚一州之地抗拒強大的操軍,亦無僥倖取勝的可能;如果利用劉備去抵抗曹操,也是力量懸殊,沒有勝利的希望。即使劉備能擊退了曹操,他也不會甘居人下,與其受製於劉備,不如早早迎降曹操。於是劉琮決定迎操,操在到達新野時,接受了劉琮的投降。


    這時,劉備正屯駐樊城,他連操軍已經南下的消息都不知道,更不用說劉琮要投降了。直到曹操到達宛城時,他才了解情況,隻得匆忙往江陵退卻。劉備除令關羽率領一支水軍乘船數百艘沿漢水南下外,其餘主力部隊則由自己和諸葛亮、張飛、趙雲等率領從陸路撤退。劉琮部下及荊州人跟隨劉備南逃的很多,走到當陽(今湖北當陽東)時,隊伍擴大到十餘萬人,輜重也有數千輛,因此行動很慢,一天隻能行十幾裏。有人勸告劉備撇下大眾,迅速去保據江陵。備答:“要成就大事,必以人為本,今人歸吾,吾何忍棄去!”


    江陵有很多糧食和軍用物資,曹操恐怕被劉備占有,於是留下輜重,輕裝疾進。到襄陽時,聞備已過,就親率精騎五千,一日一夜奔馳三百餘裏,終於在長阪(今湖北當陽東北)追及。備倉皇間拋棄妻子,隻與諸葛亮、張飛、趙雲等數十騎脫身逃走。如果不是張飛在後拆斷一座渡橋,險些被操軍捉獲。備等與從水道南下的關羽的船隻會合,渡過漢水,遇江夏太守劉琦,與他一同到夏口(今武漢市南)。這時劉備的軍隊隻有關羽水軍及劉琦江夏軍,總共也不到兩萬人,自然無法抵禦操軍,情勢顯然是危急萬分。


    恰好這時,孫權已經先派魯肅來和劉備聯繫。孫權聽說劉表病死,也圖染指荊州,故派魯肅以弔喪為名,來荊州伺察動靜。魯肅行至夏口,聞操軍已進攻荊州,便晨夜兼行,及至南郡界,又聞劉琮降操及備南逃的消息,便從捷路迎備,雙方遇於當陽長阪坡。肅勸備進駐樊口(今湖北鄂州市西五裏),與權併力抗操,這自然是備所迫切需要的。所以備派諸葛亮與魯肅一同去見孫權。


    這時,孫權正駐軍柴桑(今江西九江市西南),密切注視局勢的發展。諸葛亮到後,見權尚在猶豫觀望,就對他說:“曹操已破荊州,威震四海,英雄無所用武,故豫州遁逃至此,將軍量力而處之,若能以吳越之眾與中國抗衡,不如早與之絕;若不能當,何不案兵束甲,北麵而事之!今將軍外托服從之名,而內懷猶豫之計,事急而不斷,禍至無日矣!”孫權反問道:“苟如君言,劉豫州何不遂事之乎?”亮曰:“田橫,齊之壯士耳,猶守義不辱,況劉豫州王室之胄,英才蓋世,眾士慕仰,若水之歸海,若事之不濟,此乃天也,安能復為之下乎!”年方二十七歲,血氣正盛的孫權,被諸葛亮這樣一激,不禁勃然大怒,曰:“吾不能舉全吳之地,十萬之眾,受製於人。吾計決矣!非劉豫州莫可以當曹操者,然豫州新敗之後,安能抗此難乎?”諸葛亮怕孫權事後畏縮動搖,又詳盡地給他分析了敵我情況,指出:“豫州軍雖敗於長阪,今戰士還者及關羽水軍精甲萬人,劉琦合江夏戰士亦不下萬人,曹操之眾,遠來疲弊,聞追豫州,輕騎一日一夜行三百餘裏,此所謂‘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者也。故兵法忌之,曰:‘必蹶上將軍’。且北方之人,不習水戰,又荊州之民附操者,偪兵勢耳,非心服也。今將軍誠能命猛將統兵數萬,與豫州協規同力,破操軍必矣。操軍破,必北還,如此則荊、吳之勢強,鼎足之形成矣。成敗之機,在於今日。”權聽畢,大悅。可是,就在此時,權接到了曹操一封書信,說:“近者奉辭伐罪,旌麾南指,劉琮束手。今治水軍八十萬眾,方與將軍會獵於吳。”顯然,曹操做出這種咄咄逼人的架勢,是企圖迫使孫權投降,不戰而取江東。


    孫權把這封信交給群臣討論。張昭、秦鬆諸人懾於操的強大兵威,主張迎操。他們除了重彈曹操代表漢朝,拒之不順等老調以外,還強調操新得荊州水軍及“長江之險已與我共之”等理由。魯肅聽了,很不以為然,散會之後,他私下對孫權說:“向察眾人之議,專欲誤將軍,不足與圖大事。今肅可迎操耳,如將軍不可也。何以言之?今肅迎操,操當以肅還付鄉黨,品其名位,猶不失下曹從事,乘犢車,從吏卒,交遊士林,累官故不失州郡也。將軍迎操,欲安所歸?願早定大計,莫用眾人之議也。”


    孫權很讚賞魯肅的意見。當時周瑜因事到鄱陽(今江西波陽東北),魯肅勸權召回周瑜,共商大計。周瑜回來後,力主抗操,他說:


    操雖託名漢相,其實漢賊也。將軍以神武雄才,兼仗父兄之烈,割據江東,地方數千裏,兵精足用,英雄樂業,尚當橫行天下,為漢家除殘去穢。況操自送死,而可迎之邪?請為將軍籌之:今使北土已安,操無內憂,能曠日持久,來爭疆場,又能與我校勝負於船楫間乎?今北土既未平安,加馬超、韓遂尚在關西,為操後患。且舍鞍馬,仗舟楫,與吳、越爭衡,本非中國所長。又今盛寒,馬無槁草。驅中國士眾遠涉江湖之間,不習水土,必生病。此數四者,用兵之患也,而操皆冒行之。將軍禽操,宜在今日。瑜請得精兵五萬人,進駐夏口,保為將軍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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