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揣著劉備的詔書,樂嗬嗬地走出行宮,孔明出賣了劉氏父子,他二人即便是恨我,也隻會更恨孔明,現在就不用擔心剩下的那些還忠於劉備,或者說兩廂觀望的將領幫著孔明對付我。這樣一來,我的實力就多勝孔明,現在就可以開始部署怎樣收拾他了。再邀請孔明入城,他肯定是不敢了;帶兵打出去,雖然他兵馬不多,但是有趙雲這樣的猛將在,保護他突圍還是比較容易的,一擊不死,讓他逃回成都,麻煩就大了。不過事情還不是很急,看今天劉備的樣子,還能挺個三五十天的,我再慢慢想想轍。


    本來打算就此回府,半道才想起關鳳還在,隻好又掉轉馬頭往桓易的行轅而來,先湊合著住兩晚上。桓易從軍多年,原本便極有武藝謀略,又在荊襄曆練多時,足可托了大事,與郭淮將是我左右臂膀,隻是他武藝更勝一籌,常常帶在身邊,也算得上是半個保鏢。天翼走後,白帝城中一應兵馬防務都是由桓易主管,又要時時看住劉備行宮,估計也是忙得不可開交,愈發顯得我手下人才不夠,看來應該多向曹操學習,頒布幾道求賢令才是。


    到了軍營,先有人通報進去,桓易即帶人出迎,行禮已罷,乃開口問道:“將軍今日如何得閑至此?”我當然不能明說是躲關鳳,笑道:“有些事要與將軍商議,且先入帳再言。”一路入內,我見營中井然有序,軍士精神飽滿,心中大喜,連聲稱讚桓易治軍有方。及至帳中坐定,我問道:“將軍自忖,以城中兵馬,能否與孔明,趙雲為敵?”


    桓易思量片刻,乃答道:“趙雲世之虎將,末將頗為不及。但若放手搏之,我軍兵精且眾,必可除之。”隨即又問道:“將軍欲殺此二人?”


    我點了點頭,道:“如今與東吳罷兵言和,曹魏又剛經叛亂,短期之內,必不會再興兵馬。即使有些許變故,伯濟在荊州亦能擋之。孔明終是心腹之患,若不除去,吾寢食難安,何況又有陛下明詔在手。”說著便將劉備詔書送與桓易。


    桓易看完之後,長籲口氣,道:“昨日見將軍對孔明言語神色,末將還當真以為將軍聽信嚴鵬之語,欲與孔明聯手。孔明誌向甚大,如今隻是一時處弱,將軍若不除之,日後必為將軍勁敵。”


    我心裏何嚐不是這樣想?嚴鵬所言確實有理,怪隻怪孔明的名氣太大,與他聯手,我難道不怕是與虎謀皮,不得善終?桓易既然也是這般想法,想必兩日來對城外孔明兵馬多有打探,不妨問問有何高見,乃道:“將軍既然與吾所想一致,可有何良策以授?”


    放眼大局謀略,桓易或還能有幾分,說到陰謀算計旁人,卻非其所長。桓易淡淡笑道:“將軍這便難為末將了。不過將軍若真要末將取孔明,趙雲二人首級來獻,卻也不難。”


    “哦?”我自然是想要孔明二人性命,聽他如此說來,心中大喜過望,急切問道:“將軍且試言之。”桓易笑道:“將軍新占白帝,人心未必全服,不妨使人詐降於孔明,結為營中內應,擇一夜間內外夾擊,孔明營中多是新募之兵,破之必也。又遣別將扼住入川路口,定不教二人走脫。”


    孔明向來多智,這等詐降之計未必能行,而且趙雲勇武,平常之人不是他一合之將,送去他營中隻怕也是無濟於事。桓易見我不語,又複道:“今有一人可當此任,隻是不知將軍能否見用。”


    桓易隨我多年,難得保舉一人,我甚覺奇怪,乃道:“是何人也?將軍可令其入內,容吾觀之。”桓易急使人出帳而去,又謂我道:“此人昔日曾冒犯將軍,但才略皆堪得用,進白帝之日,末將釋而未殺。本當薦與將軍,他卻恐將軍不容,欲立功勳以贖其罪,是以進言願為將軍為間,前往孔明軍中。”


    還有這樣的人?我為人雖然不算豪爽,卻向不記仇,實在不能想起有誰得罪過我,正要開口詢問,就聽外麵軍士道:“張將軍求見。”桓易高聲請進,就見一武將大步而入。我抬眼望之,乃是張嶷,想來確實與我稍有隙,當初便是他奉命強迎我來白帝。可我早就忘在腦後,不想他還耿耿於懷。


    張疑快步上前,大禮道:“末將參見將軍,昔日嶷有眼無珠,冒犯將軍虎威,還望將軍勿怪。”張嶷識斷明果,又以勇悍見稱,與馬忠二人乃是蜀漢後期南方屏障,在蜀中無大將的情況之下,也算是難得的人才。何況他原是法正部下,現能投我,對以後拉攏川將,大有裨益,我急忙起身上前,親自扶起張嶷,道:“當日之事,吾早忘之腦後,將軍何必耿耿於胸?”乃佯怒於桓易,道:“張將軍投我,汝何不早報?使吾如此怠慢,豈非汝之罪耶?”


    張嶷甚是感激,急忙道:“是末將無顏見將軍,非桓將軍之過也。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桓易起身應諾,又道:“這幾日宮中多變,末將常在宿衛,城防之事多乃伯岐相助,將軍卻還不知也。”


    “哦?”我乃請張嶷坐下,複道:“既得將軍之助,事諧也。”忽想起一事,問道:“將軍貴籍何處?”張嶷答道:“巴郡南充。”我撫掌而笑道:“吾也祖籍南充,隻是少時流亡,多年不曾回去。他鄉遇故鄉,豈非人生一大幸事?今見將軍,便如親人一般。”張嶷越發驚喜,再三稱謝。我便要命人下去準備飲食,欲與之共飲。張嶷卻道:“末將為將軍獻計,欲往城外孔明營中內應,軍中人雜,切不可歡宴。將軍可佯作懷恨末將昔日之罪,重責之,以求取信於孔明。”


    “這。”我故意猶豫,道:“孔明素來謹慎,斷不會輕信將軍,此行凶險,還請作罷,另謀良策。”張嶷更是感激涕淋,複拜下道:“末將蒙將軍不棄,怎能無寸功以報?此行若不凶險,無以報將軍之厚遇。”


    我又將其扶起,道:“既如此,吾可盡去將軍職位,趕於後槽飼馬,足辱將軍。將軍今夜可來我帳中行刺,然後墜城而出,吾詐言重傷,或可取信孔明。”張嶷點頭稱是,我便大聲喚人進帳,嗬斥張嶷,命轟出帳外,連帶桓易也訓斥一番,鬧得舉城皆知。


    是夜張嶷按約潛入我帳內行刺,隨後帶著幾名心腹以繩索墜城而出,徑往孔明營中來投。孔明與趙雲等皆已睡下,卻聽得城內哄亂,火光通明,都急忙起身於轅門觀看,俱不知城中發生何事?黑暗之中,又見幾道人影往大營而來,孔明急令一裨將帶人前往打探。


    少時裨將帶張嶷等回,張嶷原在川中供職,孔明卻也認得,見其前來,心中甚疑,急問其故。張嶷上前參拜,又將行刺之事一一說出,末了道:“李蘭傷重,不死也得臥床數月。既是他不相容,末將願跟隨丞相,鞍前馬後,以供驅使。”


    孔明冷眼看著張嶷,聽他說完之後,忽笑謂趙雲道:“吾誠心與李蘭言和,彼卻使人來試吾,豈不讓人心寒?”張嶷問言,驚道:“丞相何出此言?”孔明複笑道:“將軍可回城轉告李將軍,吾實誠心欲與之共處,切勿再使此伎倆,傷了彼此和氣。”


    張嶷乃恍然道:“原來丞相竟與李蘭合謀?末將眼瞎,這便告辭。”便要轉身帶人離去。孔明揮手使人將幾人圍住,冷道:“既然汝果真與李將軍為敵,吾當縛之入城,以表露心跡。”手下兵將聞之,皆欲上前。張嶷乃哈哈大笑道:“丞相如此對李蘭,卻不知李蘭暗中欲害公也?”乃從懷中掏出一紙詔書,擲與孔明,厲笑道:“某刺殺李蘭之際,見彼案上放有此詔,知其欲還丞相,乃盜之以為進身之階,不意丞相畏懼李蘭如虎。即便丞相奉某首級前往,也未必能換得自己性命。”


    孔明聞言心內大驚,接過詔書,就著火光來看,確實是劉備所下詔書,乃命李蘭全權處理劉永矯詔一事,中間便有不少隱射自己之語。現下李蘭軍近三萬屯於白帝,又有吳懿所領之兵在城南,敵我不知,孔明卻隻有萬餘兵馬,見此詔書怎不駭然?


    孔明在成都得知黃元引兵東來,才覺得其中之事有詐,急忙趕來白帝城,卻仍舊完了一步,讓李蘭先行將劉備掌控。好在孔明略有準備,使人請劉備二子一道而來,便向劉永進言李蘭謀逆,欲害劉備,說動其入城勸言劉備下詔,指李蘭為奸。若有詔書在手,孔明便可保太子劉禪,傳檄各郡,招集自己與忠於劉備之兵,前來勤王,進可鏟除李蘭,退亦可保全西川之地。不想與李蘭一席話談,嚴鵬提議二人協力,便多有心動,李蘭也似乎情願如此,加之劉永事露,孔明也隻好舍棄劉氏父子,欲與李蘭攜手,雖然隻是權宜之計,心中卻也多有不甘。不想李蘭明裏敷衍自己,暗中卻又請得劉備詔書,若非張嶷說出,孔明哪裏能知道?


    如今孔明又得罪劉氏父子,無疑便是失去上庸霍弋,漢中王平以及一些忠於劉備的將領,形勢更不如前。孔明自己便常常算計旁人,如此當真被李蘭算計在內,既怒且恨,輕輕揮手部下,道:“帶張將軍下去安置。”


    趙雲在旁邊也看過詔書,見張嶷離去,道:“有此詔書,足以證明李蘭必欲除丞相而後快,卻不能證明張嶷之心跡。”孔明點了點頭,道:“此李蘭欲除吾,又懼將軍威名耳。乃使其詐降於吾,好裏應外合,一舉全滅。”


    趙雲複問道:“既是如此,丞相可有計以對之?”孔明搖頭歎息道:“現下李蘭兵多,又有陛下在手,實不宜與之敵也。可借張嶷之口,暫穩其心。”趙雲又進言道:“不若退回成都,再謀良策。”孔明仍舊搖頭,道:“彼若護送陛下一道回京,吾等能閉門不納麽?而且成都眾人雖口服於吾,焉知其心?一旦你我退回,必然眾心惶惶,疑吾不是李蘭敵手,反為不便。”說到此處,孔明複望白帝城內,道:“不若就在此地與其一決雌雄。”


    趙雲急忙問道:“丞相欲何為?”孔明乃道:“明日使李恢入城探視李蘭傷勢,順便以營中糧草不便,轉而駐守巴東郡。扼住入川之路,複譴人往成都請正方盡起成都之兵而來相助,又密使人前往荊州,聯絡伯苗可擾其後。”趙雲抬眼看著孔明,忽道:“如此一來,荊州豈不危險?”孔明再次搖頭,卻不說話,在他心中也不願失去荊州,但更不願連益州也丟掉。


    次日一早,李恢代孔明入城探我傷勢。我隻好躺在床上裝作無知無覺,全由桓易代為應付。李恢提出孔明要移兵巴東郡,桓易也全然不問所以,隻是說將軍負傷,他不能出城送行,請其代為請罪。兩人有交談片刻,李恢才起身告辭,桓易親自送到城下才返。


    等桓易再入帳內,我已經坐起身來,躺在床上不僅絲毫不能動彈,還要盡量屏住氣息,顯得呼吸微弱,離死不遠,真把我逼得胸悶。桓易又將孔明移兵之事說了一遍,乃道:“孔明如此究竟信否張嶷?”


    我輕笑道:“以孔明之謹慎,決然不會輕信張嶷。再者,吾也並非要他相信。”桓易頗感意外,急問道:“那將軍使張嶷前往,是何用意?”我“嘿嘿”笑了幾聲,道:“吾讓張嶷前往,是想讓孔明覺得,白帝城便是吾與他決斷之處。”忽然起身對著桓易,正色道:“若吾以白帝與陛下托於將軍,將軍能久守乎?”


    桓易見我說的鄭重,乃下拜道:“將軍以此重任托於末將,末將必以性命當之,身在城在,身亡城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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