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白色立柱將門庭撐起,那三座高塔之後是一片寬闊的廣場,再向前,便是主持拉羅謝爾朝政的大殿。


    但這次西裏爾等人的到來並非正式的議政,隻是一次麵談,因此場地也不在大殿中。


    西裏爾跟著海洛伊絲走在長長的廊道中,前往特殊的會議室。陽光穿過彩繪的玻璃,將人物的倒影投射在斑駁花紋的地麵上。兩人的影子快速地和一根根立柱的影子重疊而後跨過,接著停在了一個轉角前。


    阿納斯塔西婭·赫爾曼,身著一身造型並不算華麗的輕便裙裝,正靠在白色的立柱旁。她的麵前,一個一頭柔軟白色短發的孩子正拿著一把木劍,認真地揮舞著,隻不過毫無架勢。


    見到西裏爾和海洛伊絲的身影,阿納斯塔西婭便直起身,而大概隻到她腰間的孩子立刻收起了小劍,躲到了她的身後,連小腦袋都不從她的身後探出,顯然怕生極了。


    “殿下。”二人上前躬身行禮,而阿納斯塔西婭沒有絲毫客套的意思,徑直說道:


    “聽說你們和艾布特有些摩擦?”


    艾布特·馬塞勒斯,就是馬塞勒斯公爵的全名。


    海洛伊絲臉上尷尬,再次欠身道:“是我的失誤,殿下。”


    西裏爾還以為長公主殿下會在這時候責罰一番海洛伊絲,畢竟她和南方貴族雖然互相不對頭,但撕破臉皮卻絕不可能,頂多互相陰陽怪氣一番。


    誰想阿納斯塔西婭那漂亮的眉毛立刻挑了起來,眉飛色舞著,上前拍了拍海洛伊絲的肩膀:“幹得好啊,海洛卿,給南方那群東西一點兒顏色看看!”


    海洛伊絲搖了搖頭:“殿下,這次是亞德裏恩處理得好。”


    長公主這才將目光轉移到西裏爾的身上,臉上的喜悅絲毫不減:“當然,當然,你做的非常好,不過亞德裏恩,我更關心你為什麽會挑中那一件鎧甲——說實話,我感覺不到那件鎧甲上有任何的力量,它真的能夠給你幫助?可別忘了你才剛剛挑釁過那個什麽謝力,他恨不得撕碎了你。”


    “這點還請放心。”西裏爾嚴肅道,他當然相信自己的眼光,更何況那件骨質胸甲並非沒有力量,隻是比較“排外”而已。


    “跟我去見父王吧,大臣們和貴族們差不多都到了——對了,這一次沒有多少軍方的人在內,我希望你挑一些能夠讓大臣們感興趣的話題來說。”


    阿納斯塔西婭快速說道,卻發現西裏爾的目光此時並沒有看著她,而是看向她的腰間。她低下頭,那個孩子此時悄悄地探出小腦袋,漂亮的眼睛看著西裏爾,一眨一眨的。


    而西裏爾此時半蹲下身,一隻手放在胸口,向著那個孩子行禮:


    “王子殿下。”


    沒錯,這位還怯懦地躲在長公主殿下身後,看起來隻有七八歲大的羞澀的孩子,就是未來繼承了所謂拉羅謝爾正統,在王都失陷後遷都海灣一角的拉羅謝爾未來的國王。


    阿列克謝·赫爾曼。


    西裏爾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麽樣的心情,麵對這位此時年歲還未過十歲的王子,當初阿列克謝·赫爾曼緊急繼位的時候也不過十五六歲,事實上原本該繼承王位的是他的姐姐,如果沒有發生那樣的事情……


    西裏爾不想以多餘的言語去評價這位未來的國王,他是個溫和而軟弱的國王,但他在位之時,拉羅謝爾還算安穩的南方卻前所未有的親近王室,保證了新都的穩定與發展——如果不是奧聖艾瑪無視源初教堂的阻礙,再一次發動對拉羅謝爾的吞並,或許再支撐幾年,到1460年的時候,拉羅謝爾就能開始向北方反攻。


    而他也和怯懦掛不上鉤,當麵對奧聖艾瑪衝入城池內的地龍軍團之時,這位一向沒有多少威嚴的國王站在城頭上,鼓舞著剩下的士兵們拔出長劍,組織陣型,最後壯烈地死去——


    阿納斯塔西婭稍有些詫異,畢竟阿列克謝連王宮都很少離開,而西裏爾竟然認得出他。不過想到她和自己的弟弟長相相似,這倒也能理解。


    西裏爾站起身,再次行禮。此時有侍女走來,拉著小王子離開。而阿納斯塔西婭對著弟弟哄了幾句,之後臉上再無輕鬆之色。


    “走吧,亞德裏恩。”


    她走在前方,停在一扇紫紅色的木質大門的。士兵緩緩拉開大門,露出裏頭的長桌,以及已經落座在桌邊的眾人——


    左右兩邊貴族和大臣倒是混著、按著官職和地位來坐,沒有特別的區分。不過隻要看著那些竊竊私語交談的人們,便能夠輕鬆地讀出,哪些人是“中立派”,哪些人是“南方派”。


    海洛伊絲沒有跟進來,這裏不是她能留著的場合。西裏爾在下首的位置找了個地方坐下,對麵正好是達倫·謝力。


    那張野蠻人一樣粗獷的麵孔在看到他的一刻就不斷對他做著或是咒罵或是嘲諷的表情,甚至達倫還拉開衣領,意圖露出自己壯碩的胸肌震懾西裏爾。


    可西裏爾看都沒看他一眼。西裏爾看著阿納斯塔西婭坐到了上首,僅次於主座的位置,而主座以及她對麵的位置還空著——主座當然是留給國王凱爾森·赫爾曼的,而另一個位置不知道是留給誰的。


    他張望著四方,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麵孔,外交大臣布萊克·伊文斯也在其中。並沒有南方派的貴族和他交頭接耳,看來其立場很是中立。


    隻是不知道他有沒有從其兒子晴·伊文斯那裏得到西裏爾相關的消息,如果他能站在西裏爾這一邊,那倒是對他極大的助力——外交大臣可是這幾年宮廷裏最火的紅人,無論是西方還是南方的外交局勢,能夠趨向好的方向,都少不了布萊克·伊文斯的功勞。


    當然,也有不少人對西裏爾表現出不小的興趣,他一坐下,就有數道目光投向了他,雖然聽風術可以聽清他們的竊竊私語,但此時使用,恐怕會降低所謂的“印象分”,西裏爾便任由他們議論。


    而沒等多久,在衛兵一聲悠長的通報聲中,大門再一次被緩緩打開,兩道緩步前行的身影浮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恭迎陛下,恭迎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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