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靜靜地伏臥在清晨的朝陽下,伏臥在那一片蒼翠的綠意中,周圍是一片繚繞的霧氣,看起來像是它吐出的氣息。交錯的三重高塔上像是鍍了一層薄薄的金,如若一頂皇冠前簷那尊貴的凸起,屹立在整座建築的最前方。


    它們立於這個國家王庭的最高處,屹立於王宮的最前列,俯瞰著它的人民。


    西裏爾在山腳下時,僅僅一抬頭,便看到了這座巍峨的宏偉建築。哪怕在遊戲當中來過王宮的次數不計其數——無論是繁華時的還是淪陷後的,他都在這其中行走過,甚至連石磚下藏著的暗道都知道不少。


    但真正在現實裏,看到這屹立於山上,巨大的投影都似乎能蓋住半個內城的王宮之時,西裏爾還是不禁感覺呼吸有些停滯。


    王宮在隆起的小山頂,一路盤山而上的道路皆是白玉一般的石磚堆砌而成。每走出五米低下頭,就能看到石磚上雕刻著的畫像——那是初代拉羅謝爾人穿破森林翻過群山,向著咆哮的怒雲舉起槍與盾的畫像。


    每十米便有身著重鎧的士兵握著長矛,嚴肅地立在石路的兩側,目光投向正前方,一動不動,像是虔誠的石像。


    這條石路上,沒有敢喧嘩者,行走於其上之人,哪怕是國王陛下,也懷有敬畏之心——它建於這座城誕生之初,距今已有四百年的曆史,它告誡其上行者,拉羅謝爾並非生於和平,而是生於無畏者的開拓。


    他和海洛伊絲沒有騎馬,步行在這條石磚上,隻不過偶爾互相交流幾句。


    “王宮裏的情況如何?”


    “不是很好。南方的貴族已經提前和大臣們打過招呼,你要尤其注意康尼家族,他們對南方的態度非常曖昧……”


    “但我聽說,丹尼爾·康尼似乎要參與進這一次對南方的計劃?”西裏爾問道。


    “你知道的不少。”海洛伊絲到沒對西裏爾的情報感到詫異,“康尼家族這一次出的錢最多,他們家本身就和許多經濟產業有關係,這個時候讓丹尼爾公爵負責,也不奇怪。”


    西裏爾點頭思索著,自己在宮廷中隻有一個支柱:阿納斯塔西婭·赫爾曼,但長公主在朝政上的話語權並不大。


    想要提一提自己在陛下麵前的印象分,還得靠實際的例子……


    “那……克裏斯汀團長的名字,能夠在陛下麵前獲得加分麽?”西裏爾忽然產生了這樣一個疑問,“以克裏斯汀團長卓越的戰功,應該能夠……”


    可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海洛伊絲臉上奇怪的表情,接著她搖了搖頭,猶豫道:“我也不清楚。”


    “不清楚?”


    “陛下或許對克裏斯汀頗為欣賞,但大臣……或者說貴族們,都不太喜歡克裏斯汀。”海洛伊絲望著前方,“你自己考慮吧,或許提起你和克裏斯汀的關係,能夠讓陛下對你倍加賞識,但也有可能會給你自己增加不少麻煩。”


    兩人說話間,腳步絲毫不慢,沒多久已經快到山頂了。但出現在視線中的一群人阻攔了他們前進的步伐——那些人大多衣著奢華,從他們的站位的錯落與行走時的姿勢、步伐來看,他們當中階級分明。


    而海洛伊絲的表情一下子就恢複了冰冷一片,她一拉西裏爾,想帶著他從一旁快速通過,可走過之時,卻撞到了一人的胳膊。


    “這不是殿下身邊的小侍女嗎?如果你是想來接你家殿下回宮,那你可走錯路了。”


    被撞到的人立刻說道,陰陽怪氣的語調讓海洛伊絲本就冰冷的臉上又蒙上了一層陰雲。她退後兩步,目光冰冷地注視著這人,下意識地握住了腰間的劍柄。


    “喲喲喲,怎麽了,撞了人後毫無禮數,居然還想著動武,這就是‘那位殿下’的侍女麽?也難怪陛下會想著讓她去和個五十來歲的老家夥結婚,畢竟沒有這樣勇武的性格,是不可能擋得住帕蘭尼亞人的——”


    海洛伊絲漂亮的眉毛一挑,正要發作,卻感覺有人在她身後輕輕拍了兩下——她回過頭,便看到跟在自己身側的半精靈少年邁向前一步,反而將她擋在了身後。


    “如果沒認錯的話,閣下應該就是達倫·謝力了吧?”


    少年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緩緩地說道,“我想隻要是這個國家的屬民,但凡是誰都會想急著麵會陛下,也隻有沒將陛下和國家放在心裏的人才會在這樣一條記載了先輩光輝事跡的路上走得如此悠哉悠哉吧?”


    “你!”


    被他稱作達倫·謝力的家夥,也就是殿下所說的他的競爭對手,那個謝力家族的長子似乎被他的話氣到了,沉重的鼻息吹著他那野蠻人一樣茂盛的胡須——雖說許多野蠻人其實下巴非常光潔,隻是肌肉遒勁而已。


    可西裏爾不打算給他“著急”的機會,搶著說道:“哦,或許閣下是在海上漂泊久了,習慣了甲板的傾斜,在陸地上也時不時橫著走兩步?還是勸閣下趕緊改正吧,不然會被人以為是醉漢——要是在陛下麵前表現出這副姿態,那後果,嘖嘖。”


    他可是將達倫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原先海洛伊絲並不會碰到他,隻是他不知為何向著側麵邁了一步,剛好擋在了海洛伊絲的麵前。


    完全是蓄意找茬。


    南方貴族和長公主互相不對付,西裏爾是知道的,隻不過他沒想到二者針鋒相對到,在王宮前的石路上都能有摩擦。


    達倫的脾氣和涵養顯然並不算好,被西裏爾兩三句話一頂,更是濃眉豎起。可在他身後已經率先響起一個聲音,讓他立刻蔫了下去:


    “達倫,不要無事生非。”


    “是。”達倫應聲道,接著後退一步,將被簇擁在人群中的一名精瘦的老人讓了出來。


    他衣著顏色看似樸素、灰蒙蒙的,但仔細一看,那身衣服光滑而柔軟,顯然用料極其奢華。他拄著一根深棕色的長杖,杖尖在地上敲打著,緩緩踱到了西裏爾的麵前。


    “我想,你就是這次打算申請東部封地的那位亞德裏恩吧?”


    他喉嚨中帶著痰音,說話時還不住地咳嗽,看起來像是個病重的老人。


    但西裏爾反而神色變得嚴肅,緊盯著麵前那同樣以銳利的目光打量著他的老者——


    馬塞勒斯公爵。


    “年輕人,很有朝氣,好好幹。”


    馬塞勒斯公爵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咧了咧嘴,接著轉過身,慢慢回到陣中。


    這代表著南方貴族的一群人便頭也不回地,向著王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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