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還真是小呢,小到因緣巧合之下就能碰見意想不到的人。”五條悟三五兩下就解決了手中的冰淇淋,將甜筒外的包裝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裏。


    在他將魔爪伸向自己時,清水春嶼手忙腳亂地從衛衣的小兜裏掏出紙巾遞過去,沉思:“應該不是巧合。那天發生的事沒沒過去多久,他們大概率不會立刻就走,還會等待一下。”


    “電視上不是播放過嗎,凶手一般都會重返自己的犯罪現場,再欣賞手中的傑作。”


    五條悟咧開嘴,學著剛才夏油傑的動作亂揉清水春嶼的頭發:“你一個小鬼每天都在電視上看些什麽啊?”


    “如果換成是別的小孩,好不容易出來玩一次結果大人們還是在忙工作,一定會哭鬧不止胡攪蠻纏吧。你還真是不一樣呢,春嶼~”


    一大一小閑談著,五條悟哦呀了一聲:“已經解決了,簡直弱到不忍直視呢。”


    順著他的視線,清水春嶼望過去。


    在快要西沉的光線下,年輕的黑發男高和上了年紀的中年大叔勾肩搭背,一副哥倆好的姿態,而中年大叔冷汗直下,瞳孔渙散。


    五條悟點評道:“他們一定經曆了一場非常友好的交流,你看他們現在多親切啊。”


    清水春嶼:“……”


    就算用上了詠歎調也不能改變你在扭曲事實的話術啊。


    既然要“嚴刑逼供”,那麽就應該找一個隱蔽的地方。


    清水春嶼乖乖地跟在他們身後,有時候又會忍不住思考,在這部漫畫裏麵咒術師的數量似乎太少了,所以感覺每次都要壓榨高中生解決很多事件呢。


    一樁樁,一件件,而他們都沒剩下多少自己的時間,高專的學生更是鳳毛麟角。


    普通人要存活的難度又往上拔了好大一截。


    -


    所謂隱蔽的地方居然是直接找個巷子裏麵,把人踹到在垃圾桶旁邊,插兜囂張地質問麽。


    清水春嶼張了張嘴,幻視放學之後不良少年找茬,把人逼進黑巷中索要錢財的畫麵,不如說兩者都沒什麽差別啊。


    他嘴唇抿緊又鬆開,對這位曾經見過的“買家”已經沒有曾經的恐慌。


    以前是他像是任人宰割裝在籠子裏的寵物一樣,無助地看著牢籠外的世界,而現在,地位陡轉,高高在上的男人如同蟲豸般蜷縮在腳邊。


    巨大的反差讓清水春嶼覺得荒謬。


    “怎麽了嗎,春嶼醬,難不成是這個男人曾經對你做過什麽不好的事?要不要拖出來打一頓出氣啊。”五條悟把手指掰得哢吧哢吧作響,半點不顧及男人麵如金紙的神色。


    “喂,你們應該知道自己做的事是違法的吧……”已經有些禿頂的中年大叔色厲內荏地試圖威脅他們。


    夏油傑一腳踩在他的腿上,丹鳳眼彎成了月牙,笑意不達眼底:“啊嘞,原來你還知道這個世界上是有法律的呀,那麽是不是忘記了不能販賣人口這一條呢?”


    男人立即哀嚎不止,然而過路的人無一不是眼盲耳聾,竟都不約而同地忽視這處,他眼中閃過一抹絕望。


    金發幼崽沒什麽表情地看著,平靜提醒:“有什麽要問的就快點問出口吧,他沒有對我做過什麽。”


    隻是和其他買家一樣的挑選而已,而他又恰好被選中了。


    男孩臉上有超乎尋常的理智,說出來的話卻足以判定男人死刑:“萬一有人忍不住來滅口就不好了,會很麻煩吧。”


    之前男人選中清水春嶼,看中的不隻是他出色的皮相,以後一定能在名立場上無往不利這點,還有就是他表現出的冷靜,聰明人總是會比蠢材更懂得審時度勢。


    但現在他卻無比痛恨男孩的聰慧頭腦,讓他全部交代出來……和出賣那些人有什麽差別。


    不等他痛苦糾結拖延時間,這兩個發色一白一黑的男高中生就一臉獰笑著朝他走來。


    “大叔,趁早完全交代出來吧,還能輕鬆一些……”


    他冷汗直下,全身都被惡虎撲食的陰影蓋住,慘叫道:“……啊,我說!我說——!”


    有感官敏銳的人不經意地往幽深昏暗的小巷子看去,卻空無一物。


    同行人問:“怎麽了?”


    這人搖搖頭:“沒什麽,總覺得剛才好像聽見了什麽奇怪的聲音,也許是產生了幻聽呢。”


    ……


    晚上絕對要點的必然是一碗熱騰騰的拉麵了。


    一白一黑發色的兩個男高中生把金發男孩夾在中間,從左往右依次報——


    五條悟:“老板,我要烏冬麵。”


    清水春嶼:“醬油拉麵。”


    夏油傑:“豚骨拉麵就好。”


    頭上紮著吸汗繩巾的老板熱情地說:“是,請稍等,馬上就好了!”


    金發男孩是被人抱上座位的,高腳凳是為成年客人置備,他坐上去後雙腿並緊,還輕輕地晃了兩下。


    拉麵餐廳外是黛紫色的夜空,琳琅滿目的霓虹燈點綴其中,車流湧動,隨著它們的穿梭,路燈一盞盞地亮起,行人在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下摩肩接踵擦身而過。


    處處流光溢彩,中天月明。


    五條悟手肘撐在桌麵上,神色懶倦,好奇地問:“春嶼和其他小朋友有很大區別呢,這個年紀大多數孩子都是隻會喜歡拯救世界英雄,哭著喊媽媽的幼稚鬼,難道你就沒什麽喜歡的東西嗎?”


    似乎好久都沒有被人問及這個問題了,幼崽臉上的表情顯而易見的一呆。


    思索了一會兒,他才仰著小臉,乖乖回答這個問題:“我喜歡畫畫。”


    是很認真的神情,看得出來這個答案也不是隨口一說,而是思考很徹底才給出來的,代表著心裏最真實的想法。


    五條悟摩挲著自己的下巴,驚歎道:“有點意想不到會是這樣的愛好。還以為春嶼這樣的幼崽更喜歡看懸疑之類的書籍,多半是安安靜靜地待在角落裏看教科書呢——需要我給你買畫筆和畫紙嗎?”


    話鋒轉得如此之快,饒是清水春嶼都呆愣了一下,然後驚喜反問:“可以嗎?”


    少見的,幼崽淺灰色的眼眸裏落下了閃閃發亮的星光,周身多了些雀躍的小花花,有了這個年紀孩童的天真模樣。


    五條悟點點頭:“當然沒有問題啦。”


    夏油傑就隻看著他們,在聽見有趣的地方會微微低頭,淺淺一笑。


    桌子繞著前台一圈,不過十多分鍾的時間,老板就把拉麵一一端上來:“客人,請慢用。”


    熱騰騰的拉麵擺在桌子上時還散發著陣陣熱氣,白霧連綿不絕,拉麵上點綴著肉片蔬菜和蔥花,淺淡的醬色湯底映出碗中花紋。


    三人竟是統一掰開筷子的動作:“我開動了!”


    清水春嶼吹了兩下,才捧著比自己臉還大的碗輕嘬一口,又燙又鹹的滋味讓他忍不住吐舌。


    薄味醬油這麽多年都是一如既往的顏色淺淡味道重啊,哪怕是在漫畫中也一樣。


    他的表情逗笑了鄰座的兩個男高中生,夏油傑遞給他一杯清水,溫柔道:“要是覺得太鹹就多喝些水吧。”


    清水春嶼沒有跟他客氣,伸出小手接過杯子:“謝謝小傑。”


    看得出來幼崽很喜歡這碗醬油拉麵,邊喝水也要邊把拉麵吃掉,最後連湯都喝光了。


    五條悟在一旁玩手機,掃了一眼,吊兒郎當地開口:“喂,小鬼,今天晚上不會尿床吧?我買的紙尿褲是不是在今天就能派上用場了?”


    吃飽喝足外加心滿意足的清水春嶼腮幫微鼓,鄭重其事地強調:“小悟,我不會尿床的,絕對。”


    “好了,結賬走人!”


    總之今天的任務順利圓滿結束,順道再去文具店逛一逛,回家時去便利店買日用品就行了。


    清水春嶼邁著小短腿消食,他牽著夏油傑的手,寸步不離地跟在兩位咒術師身邊。


    幼崽小小地打了一個嗝,臉頰紅紅地捂住嘴巴,發現沒人注意後才放下手。


    夏油傑收回注視的視線,按捺住蠢蠢欲動想要拍照的手。


    “小傑。”


    稚嫩的小嗓兒在耳畔響起,夏油傑還以為是自己的想法被抓包了,有一瞬腦海中閃過要不要像前麵那個無良白毛一樣惡意裝無辜蒙混過關的念頭。


    “原來咒術師和普通人差不多,也會逛街吃飯,過馬路時要看紅燈,看到喜歡的事都會高興開心。”幼崽小臉紅撲撲的,“其實英雄也是普通人,也要被好好嗬護,像春嶼被小傑小悟守護一樣。”


    聽了清水春嶼前半句話,剛想要附和他的夏油傑就猝不及防聽見後麵那句幼稚的感慨,他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咒術師更有能力,所以更要保護你們啊。”


    牽著他手的手指又握緊了,半天,幼崽的回應才傳來。


    “不是的。”這個隻有六歲的男孩仰著臉,淺灰色的眼瞳就像是至高無上的寶石一樣璀璨,表情特別嚴肅正經,“就像彼此的關係是雙向的,保護同樣如此,有來有往才是最健康的喔。”


    很誠懇有道理的話,然而說出這番話的人臉上的軟腮卻暴露了他的稚嫩可愛。


    夏油傑到底是沒忍住罪惡的手,探過去掐了一把他軟糯糯的臉蛋,比糯米團子還要柔嫩,他隻是輕輕地碰了一下,臉上就出現了紅痕!


    太不可思議了,原來幼崽是這麽脆弱的生物,夏油傑又重新認識他一樣。


    然而清水春嶼還睜著淺灰色眼睛盯著他看。


    夏油傑舉雙手投降:“真是個倔強的孩子,好啦,我知道了。要追尋健康的,雙向來往的保護關係。”


    ……這樣說倒也沒錯。


    “喂,你們在那裏嘀嘀咕咕什麽,太慢了吧?!”文具店裏的五條悟已經不耐煩了,從門口探出半截身子,大聲催促。


    他手中還拿著一盒五顏六色的畫筆,冰藍色的眼眸中閃著躍躍欲試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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