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受到法蘭西各修道院和各教堂豐饒的財寶的誘惑,由於看到梅羅文加王朝主要官吏和阿揆坦地方的公爵之間存在內部傾軋,侯爾開始了對法蘭 西的襲擊,他的繼任者賽木哈·伊本·馬立克·豪拉尼,繼續進行這種襲擊。720 年,在哈裏發歐麥爾二世的時代,賽木哈克服了塞普提美尼亞,這本來 是已經滅亡的西哥特王國的屬地,隨後又攻克了納爾榜,即阿拉伯語的艾爾 卜奈,這座城市後來被改造成一座巨大的城堡,設有兵工廠和軍需廠。第二 年,他企圖克服阿揆坦的厄德公爵的駐地土魯斯城,但是,有效的抵抗使他 失敗了。賽木哈在此戰役中“殉教”,即在對非穆斯林作戰中陣亡了。一個 日耳曼的君主,在對穆斯林作戰中獲得了第一次偉大的勝利。阿拉伯人後來 在庇裏牛斯山脈外的許多次進軍,都沒有成功。


    向北方的最後的一次,也是最大的一次遠征,是阿卜杜勒·賴哈曼·伊 本·阿卜杜勒·加菲基所指揮的,他是繼賽木哈之後擔任西班牙省長的。阿卜杜勒·賴哈曼於 732 年孟春,跨過西部庇裏牛斯山脈,向北挺進。他在加 龍河岸上擊敗厄德公爵後,猛撲波爾多,把那裏的教堂焚毀了。燒了普瓦蒂 埃城牆外麵的一所會堂之後,他向北推進,到達圖爾附近。圖爾有高盧人的 使徒聖馬丁的墳墓,所以是高盧人宗教上的首都。那裏的還願物,對於侵略 者無疑地曾經是主要的吸引力。


    在這裏,在圖爾與普瓦蒂埃之間,在維埃納河與克勒恩河交匯處,阿卜 杜勒·賴哈曼與夏爾·馬泰爾相遭遇。夏爾是梅羅文加王朝宮廷的侍衛,厄 德公爵曾請求這個王朝給予援助。夏爾是驍勇的,他後來獲得的綽號馬泰爾(戰槌),就可以表明他的英勇。他打敗了許多敵人,而且,迫使在阿揆坦 行使獨立政權的厄德公爵不得不承認北方法蘭克人名義上的統治權。夏爾在 名義上並不是國王,他隻是赫列斯塔爾的培平的私生子,但是,事實上他就 是國王。阿卜杜勒·賴哈曼所統率的阿拉伯軍隊和夏爾所統率的法蘭克軍隊,在 七天之中,麵對麵地擺開了陣式,渴望著交鋒的時刻趕快到來。法蘭克軍隊 大半是步兵,身上披著狼皮,亂蓬蓬的頭髮,垂在肩上。小衝突不斷發生。 最後,在 732 年 10 月的一個星期六,這位阿拉伯統帥首先發動了進攻。在酣 戰中,法蘭克的戰士們,肩並肩地站著,構成一個空心的方陣,他們堅固得 象城牆一樣,緊密得象冰塊一般,這是一位西方史學家的描繪。敵人的輕騎, 屢次衝鋒都失敗了。他們不讓路,光用大刀,把衝鋒者砍倒。犧牲者當中就 有阿卜杜勒·賴哈曼本人。夜幕終於把雙方的戰士隔開了。次日拂曉,敵營 中的安靜,引起了夏爾的猜疑,他想敵人一定會有什麽詭計。他派偵察兵去 偵察敵人的真實情況。在夜幕的掩蔽下,阿拉伯人早已悄悄地拋棄帳棚向遠 遁了。夏爾就這樣獲得了勝利。


    晚期的傳說,把普瓦蒂埃或圖爾戰役加以渲染,過分地誇大其歷史的重要性。穆斯林卻很少提及此次戰役,對他們來說,這次大戰已變成“殉教者 的鋪道”(balāt al-shuhadā’) 。對基督教徒來說,此次戰役意味著他 們永久的敵人在軍事命運上出現了轉折。吉本和後來的許多史學家都說,假 若阿拉伯人在此戰役中獲勝,那麽,你在巴黎和倫敦看到的,會是些清真寺, 而不是些大教堂;你在牛津和其他學術中心地聽到的,會是《古蘭經》的講 解,而不是《聖經》的解釋。據現代的幾位歷史作家看來,圖爾戰役是歷史 上具有決定性的戰役之一。實際上,這次戰役,什麽也不能決定。阿拉伯人 和柏柏爾人的浪潮,以直布羅陀海峽為出發點,幾乎向北方澎湃了一千英裏, 已經到達一個自然的停頓。他們精疲力盡了,已經沒有當時的那種勢頭了。 內部的傾軋和構成穆斯林軍隊的兩個民族成分之間的猜忌,對於阿卜杜勒·賴 哈曼的軍隊的士氣,開始發生影響了。我們即將看到,在阿拉伯人中間,並 沒有一致的情緒和目的。在這個地點,穆斯林的確被阻止住,但是,在別的 地方,他們的侵略仍在繼續進行。例如,他們於 734 年奪取了阿維尼翁,在 九年之後,又掠奪了裏昂;直到 759 年,他們才放棄了對戰略基地納爾榜的 控製。圖爾附近的敗北,雖然不是阿拉伯人停止北進的真實原因,但是,它 標誌著勝利的穆斯林的軍隊所能達到的極限。在先知去世後一百年內,他的 在大馬士革的繼任者的領域,已經變成一個世界帝國,版圖之大,東起中國, 西至高盧。西班牙穆斯林隊伍中兩個派別之間的傾軋,提供了一個線索,我們憑著 這個線索,就能了解從732年圖爾戰役起,到755年伍麥葉王朝的阿卜杜勒·賴哈曼一世以英雄的姿態出現於西班牙為止這一段時期的歷史。這個線索就是 在北方的阿拉比亞人(通常稱為穆達爾人)和南方的阿拉比亞人(葉門人) 之間的那種古老的宗派之爭。葉門人無論在什麽地方都接受十葉派的觀念; 穆達爾人是支持遜尼的正統派的。阿拔斯王朝建立後,作為阿裏派的葉門人, 自然同情新的政權,穆達爾人則仍然效忠於已經垮台的伍麥葉的家族。在征 服西班牙後,柏柏爾人從非洲大量地衝進這個半島,他們中的許多人在那裏 接受了哈列哲派的主義,表示擁護哈列哲派,他們不僅反對伍麥葉人,也反 對阿裏派,此時他們構成一個最富於擾亂性的因素。他們訴苦說,他們的同 鄉在戰爭中衝鋒陷陣,立下了汗馬功勞,卻被分派到西班牙中部的不毛之地, 阿拉伯人卻獨占了安達盧西亞最美好的省份。不滿很快就變成了公開的叛變。柏柏爾人暴動的火焰,在幾年之內(734—742 年)十分熾烈,從摩洛哥傳布到蓋賴旺,此時已蔓延到西班牙,從而 威脅了一小撮阿拉伯移民,他們大有被根絕的危險。741 年,哈裏發希沙木, 派遣一支由二萬七千名敘利亞人組成的軍隊,去鎮壓非洲的叛亂。這支軍隊 的殘餘(約占全軍的三分之一),在伯勒隻·伊本·比什裏·古舍裏的統率 下,渡過海峽。這些敘利亞人又變成了移民,他們的野心和私心,表現在他 們效忠於伍麥葉王朝的事業上。他們把一個新問題引入一種本來已經錯綜復 雜的局勢中去。伯勒隻奪取了政府,使他的部下駐紮在首都科爾多瓦。後來, 這些強橫的敘利亞人,又分散到各處去。希姆斯分隊駐紮在塞維亞;巴勒 斯坦分隊駐紮在麥地那·西多尼亞和阿耳赫西拉斯;大馬士革分隊駐紮在埃 爾維拉地區;肯奈斯林分隊駐紮在哈恩地區。在 732 年到 755 年短短的二十 三年期間,西班牙的省長更換了二十三次之多,由此可見,在這個時期,政 局的混亂達到了什麽境地。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自然不可能在北方敵人的領 土內有很大的進展,雖然在這個期間曾進行過幾次遠征;還有,就是某些長 官在戰爭中“殉教”了。半島的政府是在一個艾米爾的掌握之中,他的政權幾乎是獨立的,盡管在名義上他歸駐在蓋賴旺的馬格裏布(北非和西班牙)總督管轄。在某些情 況下,他由大馬士革的哈裏發直接任命,並由哈裏發管轄。穆薩·伊本·努 賽爾的兒子阿卜杜勒·阿齊茲,即安達盧西亞的第一任省長,選擇了塞維利 亞(阿語 ishbiliyah,伊什比裏葉)做省政府的所在地。他跟羅德裏克王的 寡婦艾吉羅娜結了婚,此時她的名字已改為溫木·阿綏木(umm‘sim,阿綏 木之母)。據阿拉伯編年史家的記載,這位基督教的新娘,說服了她的丈夫, 依照西哥特王朝的習慣,戴上王冠,並且把接見廳的門頭降得很低,去見他 的人必須鞠躬而入。她還堅決要求,把她的宮內小教堂的門頭也降得很低, 讓阿卜杜勒·阿齊茲有事到那裏去找她的時候,也鞠躬而入,仿佛是在做禮 拜。圍繞著這些新措施的傳聞,張大其辭,說穆斯林的省長已變成了基督教 的皈依者,這些謠言傳到哈裏發素萊曼的耳朵裏,就使得西班牙的第一任穆 斯林長官遭到謀殺。這個悲劇性的事件,於 716 年,發生在塞維亞附近的 聖·魯菲納修道院,這座修道院當時大概已改做清真寺了。他的首級被送到 大馬士革,讓他年老而悲慘的父親也見到了。三年之後,短命的省長名單上的第四位省長,賽木哈·伊本·馬立克·豪 拉尼,把省政府遷到科爾多瓦(qurubah,古爾圖伯),這座城市,註定要成 為西方的伍麥葉王朝燦爛的首都,達四百年之久。賽木哈在瓜達爾基維爾河 上建築了科爾多瓦大橋,橋基是古羅馬建築的殘存;他還重新測量了全省的土地,製定了新的賦稅製度。賽木哈去職後不久,省長的職位就變成了一塊 骨頭,穆達爾人和葉門人為爭奪這塊骨頭進行了流血鬥爭。這兩派最後想出 了他們都認為是最高明的主意:輪流執政,由他們兩派的成員各任省長一年。由穆達爾人中選出的第一任省長,是優素福·伊本·阿卜杜勒·賴哈曼·菲 海裏,蓋賴旺的建立者歐格白的後代。哈裏發麥爾旺二世,於 746 年批準了 這個任命。到了年終,優素福卻拒絕讓位給葉門人的候選人,他繼續霸占省 長的職位達十年之久。755 年末,他到北方去鎮壓一次暴動,在那裏接到消 息,說一個伍麥葉王朝的青年,名叫阿卜杜勒·賴哈曼·伊本·穆阿威葉, 最近已在格拉那達南邊登陸,正在途中,他將來接管省長的職位。而西班牙 歷史上新的、重要的一章就要揭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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