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太子……


    允帝深愛慧貴妃,當年慧貴妃第一個的孩子就是被閔皇後設計害了小產的。這事兒當年雖沒有徹查,但是他心知肚明。皇後閔氏一家根基深重,若輕易動搖,隻怕會壞了大央國的百年基業。帝王之位,有尊榮也有無奈。他能給愛的女人一切,卻隻能與不愛的女人結髮終生。後宮那些明爭暗奪,他也隻能睜一眼閉一眼,明知道害自己麟兒的元兇,卻也隻能強顏歡笑,令她伴自己左右。


    好在慧貴妃自己福澤深厚,三年之後又懷了一胎,一舉得男,揚眉吐氣,他也終於找到機會,晉封她為三妃之首,幾乎與閔皇後平起平坐。他是真的心疼昊兒的,閔皇後不孕無子,他幾乎是排除萬難才將雲昊推上了太子之位的。


    可惜,真是應驗了那句古話:寵子不發!


    “來人,傳七皇子進宮。”想到這裏,允帝心中一涼,如同生生的捂了一塊寒冰一般難受不堪。也隻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想起那個和自己最像也最不討自己喜歡的七皇子雲璟。


    “母妃!”見著慧貴妃被宮女失魂落魄的攙扶了回來,早就在漪瀾殿候著的太子雲昊連忙上了前,滿臉焦急的問道,“母妃,父皇怎麽說?怎麽說!”


    慧貴妃此刻本已是萬念俱灰,突然看到不孝子就這般出現在自己的麵前,便是下意識的抬起了手,狠狠的一巴掌落了下去,“畜生!”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宮女們見了,連忙喊著下了跪。


    而太子被打的傻了眼,臉上漸漸浮現出兩道紅紅的護甲印,可見慧貴妃下手之狠。“母妃……”隻見太子愣愣的捂著自己的臉,還不知為何母親會發這麽大的脾氣。


    “你這個不孝子,不孝子啊!”慧貴妃突然掩麵痛哭起來。她知道自己的處境,娘家勢力不要說是閔皇後了,就連比她位低的良妃都抵不過,她有的不過是皇上那一份長情的眷寵而已。可如今看來,這唯一的情分也被兒子消磨殆盡了。


    “父皇到底怎麽說。”太子急了,被慧貴妃打的那一巴掌令他火氣也噌的一下冒了上來,說出的話就更顯的無力傲慢了。


    慧貴妃看著自己兒子闖了大禍還如此不知輕重,竟一句話也說不上來,捂著胸軟軟的暈倒在了宮女的懷中。


    “娘娘……娘娘……”一時之間漪瀾殿裏亂做了一團。


    雲昊眯著眼看著自己的母親被宮女們七手八腳的抬回了屋子裏,心裏不禁暗暗的默念道,不會有事的,父皇一定會原諒他的,不會有事的!


    他從小就深得允帝喜歡,一路走來,幾乎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金口一開萬事皆順的,所以這就養成了他恃寵而驕傲慢自大的性子。小的時候這般還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可年紀一大,他不但不收斂,反而還變本加厲的跋扈起來。


    洪宣二十五年,允帝第一次廢了他太子的身份,這倒讓雲昊稍微乖巧聽話了一陣子,卻也讓他更是明白手握至高權力的重要性。所以當允帝力壓萬難又將他送上太子寶座的時候,他便開始大規模的排除異己,擴容自己的勢力。


    可惜,這一文章,做的實在太不漂亮,漏鬥百出,積到今日,終於令允帝忍無可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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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璟很快就入了宮,踏雪而來,令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肅穆端莊,沉穩大氣。


    這,才是太子本該有的風華之采啊!允帝睨著眼,看著麵前挺拔俊秀的兒子,滿心惆悵溢於言表。


    “父皇。”雲璟行禮跪拜。


    “免了。”剛和慧貴妃發完了脾氣,允帝現在是身心俱憊,一點力氣也提不上來了。“太子上書彈劾西南王李嘯一事你怎麽看?”允帝的聲音,充滿了濃濃的倦意。他舊疾病發,雖現在看著還算硬朗,可他自己心裏清楚,這都是因為藥石猛烈撐著的,哪一天如果倒下,就真的回天無力了。


    “兒臣……”


    “沒有君臣。”允帝靜靜的看著麵前的雲璟。


    其實這個兒子,論文采論武藝都是最出眾的,韜光養晦大氣沉穩,怎麽看都是掌權謀政的好料子。隻可惜了,他的生母身份卑微,礙了這麽一顆好苗子。


    “是,兒子覺得,西南王護國有功,常年駐守邊關盡忠職守,恪守本分,這擁兵自重一說,難免欠妥。”雲璟有些愕然,他沒想到允帝招自己進宮,開口談的竟然是太子彈劾西南王一事。


    “是啊,你也覺得欠妥……”當初太子這道摺子一上來,就引起了朝廷諸多大臣的反對。


    其實擁兵自重,是見仁見智的。西南瓦拉屢屢進犯,西南鎮軍就顯得尤為重要了。李嘯在西南鎮守多年,帶兵如神,所向披靡。這樣的武將,若是用的好,自然能幫大央免去戰亂之苦,若是用的不好,說他擁兵自重也不為過。


    可偏偏太子愚蠢,在李嘯捷戰來傳的時候上了這麽一道沒過過腦子的的摺子,這豈不是讓他這個做皇帝的伸手打自己的臉麽!


    “是,西南現在雖已安定無恙,但是瓦拉殘留勢力一日未除,隱患就存在一日,切莫不可大意輕敵。也正因如此,西南王才顯得更加重要。”


    “是了,這麽簡單的道理,誰人都知,可為何偏偏他不知。”允帝眼中流光又暗沉了幾分。


    雲璟自然知道允帝口中的這個“他”指的是何人,“父皇,太子也是憂心國事。歷朝歷代,擁兵自重的親王也不在少數,太子這也是防患於未然。”


    “好個防患於未然,說不定他李嘯本來還真是一意為國絕無二心的,就因為他這道摺子才萌生了自重之念的。”允帝冷笑一聲,“愚蠢至極!”


    雲璟始終恭謙的低垂著頭,卻在聽見允帝最後四個字的時候眉宇不可察覺的微微一揚。


    太子從小受盡允帝疼愛,養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秉性。


    當年一廢太子,他就看出允帝其實心有不忍,無外乎是恨鐵不成鋼,想藉此機會給太子一點教訓吃點苦,讓他能藉此學會治國之道以德服人。


    但人性多年已落地生根,哪裏是一朝想改頭換麵就能改的了的。如今看來,允帝是真正的心灰意冷了,那麽,距離二廢太子,怕是也不晚了。


    想到這裏,雲璟心中豁然明亮,隻覺地上鋪著的短絨灰毯也變的色彩絢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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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 仕途之憂,圍爐小宴(上)


    . 重生之侯門棄女 第四十四章 仕途之憂,圍爐小宴(上) 這兩日,允帝召了昌平侯入宮覲見。。聊的卻不是國家大事,政見之意,聊的僅僅隻是往昔歲月,孩童無邪。


    “那時,朕想著,要是天天有母皇做的綠豆糕吃該是多幸福的事兒啊。”允帝斜躺在軟榻上,目光渾濁,似氤氳著一片熱淚。


    “陛下慈孝,太後泉下有知,一定能感受到。”昌平侯小的時候時常隨著母親進宮,他同允帝年紀相仿,兒時經常玩伴在一起,所以話題一起,總是有聊不完的童年趣事。


    “是了,如今朕也老了。誒,你瞧,人老了就愛想那些過去的事兒,以前母皇也總是這麽說的。”允帝淡淡的笑了笑,欲掙紮著起身。昌平侯見狀,連忙上前虛扶了一把。


    “德盛。”


    “臣在。”


    “如今放眼宮中,還有可用之才麽?”


    “陛下……”昌平侯被這一句給問倒了。可用之才?這現如今在宮中為官的,哪一個不是可用之才?若不在宮中為官的,哪一個又是可用之才!皇帝這話問的,要麽就是太沒水平,要麽就是暗藏玄機。


    “太子不爭氣,朕真的有點力不從心了。”允帝的表情有些淡然,看不出是生氣還是哀怨,可眼眸中流露出的疲憊卻是千真萬確的。


    “陛下,右相馮大人,左相呼倫大人,黨殿閣大學士曹大人,督察院右督禦史李大人……放眼宮中,皆是可用之才。”


    “朕要的是無黨無派的可用之才。”允帝眯了眼,冷笑一聲後突然嘆氣道,“你們真以為朕老了,病了,糊塗了?”


    “臣不敢!”昌平侯一聽,原本端坐著的身體突然“噗通”一聲跪下了。伴君如伴虎,昌平侯時時刻刻記著母親死前說的這句話。


    “是了,你們都想著如何在朕百年之後找一個新的靠山。”允帝笑了起來,“可你們怎麽不想想,不管是誰來做你們的新靠山,隻要朕一日不死,這靠山的人選就是朕定的!咳咳……咳咳……”說道激動處,允帝突的拔高了聲音。


    他這番話,似說給跟前的昌平侯聽的,更似說給那些為官大臣們聽的。江山易主,改朝換代,本來就是一件腥風血雨你死我活的慘事!


    所以,自打昌平侯從宮中回來,就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沉思狀,大太太問了他也隻是一個勁的嘆氣不願多談。


    可沒想到,又隔了兩日,左相來帖,請昌平侯過門一聚。


    大太太自然不懂宮中政事,隻知那左相可是皇帝跟前頂頂有名的紅人兒,這請帖金燦燦的,拿在手中覺得顏麵大增,便是喜上眉梢的連連賀喜自己的老爺。


    誰知昌平侯不喜反怒,嗬斥了一句“真是個婦道人家”後便甩袖而去。


    大太太被罵的不明所以,頓時覺得委屈無比,拉了兒子聊了半日的閑話之後方才覺得心裏這口氣順了些。“你去瞧瞧你父親,我看著他自從宮裏回來就一籌莫展的,難道……是你父親觸怒了皇上!”大太太越想越是心驚膽戰的,連連推了葉書懷去了昌平侯的書房。


    “父親。”葉書懷知道昌平侯正在鬧心,可被母親逼來他也沒什麽辦法,隻能硬著頭皮敲開了書房的門。


    “可用之才……”昌平侯正在煩心允帝的那句話,葉書懷進屋的時候正巧聽到他自顧自碎碎念叨著。


    “父親說什麽可用之才?”


    “啊,懷哥兒啊。”昌平侯嘆了口氣轉開了話題,“誒,生不逢時啊, 你若是再早幾年出生,亦或再晚幾年出生,都不會如現在這般尷尬的。”


    眼下朝綱不穩,保皇黨,太子黨,激進黨……各路黨派之間明爭暗鬥的沒個消停。昌平侯原以為允帝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朝堂之中那些爭鬥多半也不知道。可如今看來,皇帝不但知道,而且還知道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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