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浮傾大人有什麽想知道的東西的話,還是盡快問我吧。”


    “你那個用來修改維摩莊村民們記憶的工具,到底是什麽?”


    浮傾出聲詢問,他來到這裏的根本目的,難得不就是這個嗎?


    “極度的悲傷與苦痛,血脈中流淌的期望與悔恨,再加上量級超乎常識的深淵力量,在這些東西我都具備了之後,父親說,我便能成為命運的織機。”


    “但事實上,命運的織機不過是利用我搭建了起來罷了。”


    回想起過去,卡利貝爾的眼中閃過哀傷。


    “在那一刻,我就已經死了。”


    卡利貝爾朝浮傾走來,卻是直接穿過了浮傾的身體,來到他的後方。


    浮傾靜靜地轉身,等待卡利貝爾繼續開口。


    至少對於將死之人,他還是有那個耐心的。


    “現在的我,不過是一個殘留的意識,甚至連零碎的靈魂殘片,恐怕都找不出來。”


    卡利貝爾深吸了一口氣,隨即繼續。


    “而命運的織機,則是可以用來編製地脈的機器。”


    “起初隻能創造和投放一些記憶,但隨著它的完成,效果會越來越強,直至編織出真正的地脈。”


    “當命運的織機徹底完成,能夠編織地脈的一刻,影響記憶的能力便會消失,成為真正【世界級】的工具。”


    而提瓦特的地脈,連接著世界樹,世界樹又是提瓦特記憶的載體。


    能夠對地脈進行編織,自然也能對記憶動手腳。


    但終歸,世界樹上記錄的,都不過是曆史,無法對現實造成影響。


    對此,浮傾深有體會。


    過去無法更改,如果硬要去修改,改變的也不過是後人對此的認知。


    世界樹尚且隻能做的這種程度,而命運的織機又怎麽可能超越它呢?


    也難怪卡利貝爾會成為“隻存在於記憶中的人”了,畢竟,他早就死了。


    “那麽,為什麽要對維摩莊的人們大規模的投放記憶?”


    他大概能猜到,深淵教團似乎是對旅行者那邊的事物有什麽企圖,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和旅行者身邊那個金發的男人有關。


    那個人很強,但當時距離太遠,他也做不出更準確的評價。


    但,如果僅僅是需要把他們吸引過來的話,大可不必搞這麽大的動靜。


    如果卡利貝爾不這麽頻繁的動用能力的話,他的意識也不會消散的這麽快。


    “啊.......那個啊。”


    卡利貝爾的眼神落寞了些許。


    “是我的一點私心,給維摩莊的大家都添麻煩了,真不好意思。”


    “我隻是,想讓他們感覺有我這樣的一個人,曾經存在過。”


    “就好像,我活過一樣.......”


    “完全沒有意義的做法。”


    浮傾冷漠地評價道。


    這些記憶終歸隻是虛幻,卡利貝爾已經死去,這才是現實。


    為了這麽一點虛假的安慰,賠上自己,簡直愚蠢。


    “我相信,浮傾大人在我這個位置,也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的。”


    卡利貝爾對浮傾的冷嘲熱諷視若無睹,而是衝他溫柔地笑了笑。


    “我知道,浮傾大人似乎通過某種手段也造成了大範圍的記憶變動。”


    “這裏麵需要什麽代價,我再清楚不過,而浮傾大人做出那個決定的時候,猶豫過嗎?”


    卡利貝爾說著,天藍色的眸子盯著浮傾不放,坎瑞亞人的眼中都有星星。


    所以,他猶豫過嗎?


    沒有。


    當知道那段過去後,他隻希望去修改錯誤的過去。


    沒有他的到來,踏韝砂的人們可以幸福地生活下去。


    後續因他存在而發生的悲劇也將不會發生。


    隻要,他不存在就好。


    所以,從旅行者那裏知道有這個可能後,他就毫不猶豫地去做了。


    不惜一切代價。


    “浮傾大人,是我一樣的人呢。”


    浮傾的沉默已經給了卡利貝爾答案。


    他不知道浮傾到底為了什麽,又付出了什麽代價。


    但他們,都願意為了一個可能,去拚盡一切。


    “我真的,很不甘心。”


    “如果我活過的話,我會擁有怎樣的生活?在人們眼裏,我是個怎麽樣的人?”


    “沒有災難,沒有詛咒,就一個普普通通的小村落就好,我會有怎樣的生活?”


    “我很好奇,所以,我自私地嚐試去擁有自己人生。”


    沒錯,就一個普普通通的小村落就好。


    有過......自己的人生。


    如果卡利貝爾那樣通過記憶拚湊出來都算是活過的話。


    那他也算是,曾經作為人活過的吧?


    沒有什麽特殊的力量,每天就在村裏,幫大家的忙。


    他剛到村裏,一無所知,也常常好心辦壞事。


    但村裏的大家,都會貼心地教導他,教他如何生存,如何作為一個人,活下去。


    “人生,倒也不全是美好。”


    “我明白。”


    卡利貝爾點了點頭。


    “我的生命在八歲那年就結束了,從一開始就沒有長大的機會,隻有精神上的年齡在虛無地增長。”


    “就連我現在的樣子,也隻是照著父親的模樣,幻想出來的,我長大後的樣子。”


    他的人生早就結束了,如今,也隻能用一些非常規的手段,去體驗一下那個他存在的未來。


    即便如此,他也已經滿足了。


    但,浮傾不同。


    他不清楚浮傾究竟經曆過什麽,但以前和空一起在深淵時的散兵大人,顯然是憎恨著人類這一存在的。


    他不知道這憎恨從何而來,因為他不知道浮傾究竟曾經經曆過什麽。


    後來,空曾去過一次教令院,他從空的記憶裏,了解到了另一個,更為鮮活的浮傾。


    也就是現在的浮傾。


    一個活得比以前更加肆意,更加自在,被人們追捧的浮傾。


    和他這樣平凡的人生不同,浮傾的人生會比他更加多彩。


    他已經不奢求更多了。


    這樣平凡而短暫的日子,已經讓他足夠滿足。


    但果然,還是不免有些向往啊。


    “如果是您的話,一定能做到吧。”


    您是那樣的自信張揚,又肆意張狂。


    “願您如同風一般,走向您的未來。”


    他已經沒有未來,但浮傾還有。


    請帶著他的祝福,繼續走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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