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圍的空間經過些許扭曲過後,一陣清脆的鳥叫聲在他的耳邊響起。


    浮傾看了看空無一物的懷中,看來蘭那羅似乎是沒有被帶進這個地方。


    此處,便是卡利貝爾的意識空間。


    也是他內心最深處的反映。


    一棵巨大的樹木立於中央,正是那棵阿托莎經常在那裏等待的那棵大樹。


    周圍是一處水池,水池倒映著多彩的天空,顯得如夢似幻。


    他在這裏,聽到了鳥鳴聲,見到了翩翩飛舞的蝴蝶,一切都是那麽普通,但又溫馨。


    浮傾站在水麵上,意識空間的特殊性使得他並不會掉下去,他遠遠地看見了卡利貝爾的身影。


    他朝對方走去,踏在水麵上確實是一種特殊的感覺,甚至還有獨特有趣的音效,如果是納西妲在這裏,說不定會在上麵玩一會兒。


    “呼——呼——”


    剛一靠近,他就注意到對方在喘著粗氣,顯然,對方已經是強弩之末。


    明明已經虛弱至此,還敢這麽大範圍地增添記憶,這根本就是在自討苦吃。


    “你的靈魂就快消散了。”


    浮傾隻是簡單地掃了一眼,便能得出如此結論。


    按理說,哪怕是再破碎的靈魂碎片,隻要去到他的意識空間,多少都能保有一絲生機,在百年甚至千年以後,還會有恢複意識的可能。


    但卡利貝爾卻沒有這個機會。


    他的靈魂碎片,似乎成為了什麽東西的一部分,那個東西一直在汲取他的力量。


    而他,因此獲得了可以利用那個東西修改記憶的能力。


    所以,這就是深淵教團這段時間一直在搞得鬼?


    “是的,我的靈魂已經在破碎的邊緣了,也正因此,我才想要見見您。”


    卡利貝爾點了點頭,不再去看那棵大樹,把目光移向了浮傾。


    “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卡利貝爾?亞爾伯裏奇,您應該沒有見過我,不過,我算是見過您很多次了。”


    卡利貝爾衝浮傾笑了笑,他在現實中已經沒有了身體,命運的織機便是他靈魂的寄托之處,卻又無時不在讓他的僅存的意識,進入倒計時。


    他隻能通過一些特殊的方法與人交流,也因此,和空對話的時候,哪怕他不想,也總是會無意識地看到空的一些記憶。


    裏麵,有兄妹倆一起旅行的溫馨記憶,亦有王子殿下和戴因斯雷布大人一起旅行的畫麵,除此之外,便是眼前這位存在感極強的前執行官了。


    不得不說,在空的記憶裏第一次見到對方的時候,他也被震撼到了。


    不是因為對方那副精致的外表,空第一次見到對方的時候,那時的人偶甚至沒有成為散兵。


    他僅僅靠著自己,從一眾魔物中殺出了血路。


    他的身上早已滿是鮮血,也不知是魔物的,還是他自己的,他身邊的法器早已沒有可供它運轉的元素力。


    僅僅是靠他自己,將那一塊的魔物盡數清理了幹淨。


    可即便如此,他也依舊沒有倒下,直到一個薄荷發色的少年終於趕到後,他才倒下,並被緊跟其後的愚人眾士兵抬了回去。


    甚至,第二次在空的記憶中看到人偶時,他都沒有反應過來,那位精致美麗的少年,就是之前那宛如惡鬼一般的人。


    在深淵裏的日子,無疑是很難熬的。


    他也知道,殿下一直在計劃一件大事。


    在深淵的時候,空卻和明明是敵人的散兵結識,在不打架的時候,甚至能一塊喝茶吃點心。


    所以,浮傾大人,是王子殿下的朋友呢。


    殿下的血親目前實力不足,他不希望讓自己的妹妹被卷入進來。


    那,浮傾大人應該可以吧?


    他知道,浮傾大人很強,甚至說不定連神明都能一戰。


    他也知道,浮傾大人是個口是心非的人。


    所以,他才會在這裏。


    雖然沒有等到殿下的血親,但能等到浮傾大人,也是他的幸運。


    至少,他最後的時光,還做了有意義的事情。


    “我在王子殿下的記憶裏,看到了您的存在,所以,我才在這裏請求您一件事。”


    卡利貝爾朝著浮傾低下了他的頭顱,他已經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了,所以,這僅僅是請求。


    “在殿下的記憶中,您是他難得的,可以在您身邊放鬆下來的朋友。”


    這是實話,就是空最後一般都會被惡作劇,也無傷大雅,不過是黑曆史喜+1罷了。


    但,即便在深淵,王子殿下也不會那麽徹底放鬆下來。


    “接下來,無論您需要什麽情報,我都會盡力回答您,我隻有一個請求。”


    “可以請你,別讓殿下孤身一人嗎?”


    在他離開後,空恐怕也沒有說得上話的人了。


    深淵裏都是些深淵使徒,深淵使徒一般都在外各忙各的,對空更是言聽計從。


    但他們隻能算是忠誠的仆人,卻不是能夠說話的人。


    “不讓他孤身一人?”


    浮傾反問了一句,卡利貝爾這話,真要理解起來還真不容易。


    是哪方麵的不讓空孤身一人呢?


    是在空和天理幹架的時候,要他過去幫忙,讓他不至於一個人麵對天理?


    不,應該不是。


    浮傾看著眼前的卡利貝爾,對方那純澈的眼神讓他意識到,這人恐怕根本就想不到那麽深的地方去。


    這清澈又愚蠢的眼神,有些像那些被他耍的團團轉的教令院學生,又有些像那些毫無芥蒂地接納了他的踏韝砂的村民。


    所以,其實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卡利貝爾隻是希望一件事,空在未來,能找到一個說話的對象。


    一個能讓他放鬆下來,稍作歇息的地方。


    僅此而已。


    浮傾隻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多愁善感了?居然還在對方身上看到了些許納西妲的影子。


    “如果他願意帶著上好的苦茶過來,我倒也不是不能允許他進來坐坐。”


    浮傾這麽說道。


    既然要來拜訪,總得帶點見麵禮吧?


    他的要求可是很高的,要是空敢兩手空空地來,他可是會毫不客氣地把人拒之門外的。


    “看來,我還得給殿下留張紙條。”


    卡利貝爾聞言,鬆了一口,打趣著說道。


    不然王子殿下因為沒有帶見麵禮被拒之門外的話,那不就太可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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