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秋,這一個月我是沒辦法去做事了,但是應該一個月我就能上班了,這時間……”周豔也有些為難。


    她不想失去這份工作,但是身體確實吃不消。


    尤其是孩子還這麽小,還得要喝奶,天熱她也舍不得把孩子帶到店鋪裏麵。


    自己不能上班,工作總得有人做,現在是涼席銷售旺季收尾的時候,鐵麗能做是能做,但聽她的業績就知道比不上自己,自己站著位置不做事是在給廠子拖後腿啊。


    這時候私營企業管理很不規範,一般孕婦就直接勸退了,想在家休假那就直接開除,周豔的擔心也不是沒道理。


    鄭寒秋倒不會這個時候想開除員工,更何況穆曉雲生她們時候的無助無望她在火車上聽著也是心酸不已。


    雖說她那個便宜爸不像鐵蛋這般絕情,但是那時候要弄點糧食太難了,睜開眼第一件事情就是要麵對生存的問題,穆曉雲的處境隻會比現在更差。


    將心比心,改變大局可能很難,但是眼前人還是能給予便利的。


    “涼席的效益有限,以後竹器廠的發展前景也有限,你有沒有想過換個崗位?”鄭寒秋問道。


    雖說做涼席也能賺一些錢,但也隻能家庭小作坊式樣用吃苦耐勞來賺些錢,養不活這麽大的廠子。


    廠子的經營主要還是靠出口的一次性筷子。


    一次性筷子很容易就會被模仿,若非前麵簽的三年出口合約,這時候的利潤空間早就已經被壓縮一半了。


    董集鎮這個位置,姐妹倆已經研究過了,最有可能發展前景好點的還是辣椒廠,其次就是肉食品加工廠了。


    已經有人在這裏開玻璃廠,還有膨化食品廠,若是以後能建成食品加工集群,發展的前景就能夠更好。


    現在辣椒廠已經建成了,生產的剁辣椒已經開始售賣,正需要大幅拓展市場。


    周豔的銷售能力很強,性格也不錯,鄭寒秋覺得她可以休息一段時間再去辣椒廠做事,直接做銷售科主管。


    簡直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周豔自然是願意的,感激的話都不知道該怎麽說好,“隻是我那邊的事情?”


    “那邊的事情你就讓鐵麗去做好了,你現在好好的在家休息就好,不過我想你幫我帶個人,到時候肉食品加工廠那邊肯定也是需要銷售科主管的。”鄭寒秋細聲安慰。


    讓她上班鄭寒秋良心不安,不讓她做點事,又怕她想東想西的,於是安排個不那麽急的事情,鄭寒秋到底沒辦法做黑心資本家。


    周豔都快要哭了,“寒秋,我這輩子最走運的就是認識了你們姐妹兩個。”


    要不是有她們,讓她有了工作的機會,她現在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隻怕也隻能跟村裏那些人一樣,帶著女兒在婆家一輩子低頭做人,忍氣吞聲、當牛做馬永遠都抬不起頭來。


    生女兒究竟有什麽不好?


    寒秋和橘子不就是女兒嗎?村裏有誰家的兒子能跟姐妹倆比?


    不說將來孝順不孝順,就她們現在為鄭家創造的家業,多少人一輩子都達不成?


    鄭寒秋道:“這也是緣分。”


    當初會認識確實因為兩家是鄰居,但也是周豔好說話、手腳也勤快,能將她交代的事情都做得妥妥當當,才會交往更加密切的。


    後來幹銷售她也是全憑自己的本事做出成績,鄭寒秋倒沒把自己抬這麽高。


    能夠彼此成就,比施舍更有意義。


    “你自己能夠支棱起來,比起依靠誰都要強。”


    周豔搖了搖頭,聲音都帶著苦澀:“我這輩子都是掐尖要強的,自認為做什麽都不比男人差,但真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才發現身邊是人是鬼我竟然從來沒有看清楚過。”


    看著身邊睡得香甜的孩子,輕輕的摸了摸她的臉蛋,看著她的眼神充滿得了慈愛,“我這輩子,也就這麽一個親人了。”


    鄭寒秋不是很會安慰人,千言萬語最後隻有一句話,“一切都會好的。”


    跟鐵麗一起離開鄭寒秋才知道那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周豔家的人打鐵蛋一方麵是給女兒出氣,另一方麵是跟鐵家要錢。


    為了離婚能得到娘家人的支持,周豔給了娘家500塊錢。


    現在照顧周豔的娘家大嫂,也是每個月給了30塊錢工資的。


    如此家裏的二嫂、三嫂都有意見,說都是一家人,就該一碗水端平,不能好處都讓大嫂占了,得三家輪流來才對。


    親兄弟之間明算賬,但是有的賬算起來總會有股心酸。


    鐵麗跟鄭寒秋道:“寒秋,我媽現在在給我說親,但是我不想嫁人怎麽辦?”


    “萬一遇到我二哥那樣的男人和我媽那樣的婆婆,我該怎麽辦?”


    誰能保證自己一定能生兒子呢?


    生不出兒子就跟二嫂這樣,她是真的怕啊。


    她可沒二嫂的心氣,她娘家人到時候肯定也不會讓她離婚。


    鄭寒秋也不知道說什麽,“放心,以後社會肯定會更加開放,就算你想離婚社會也會更加包容。”


    “真的嗎?”


    “真的假的不重要,不過麗麗姐,你對象都沒談成就想生孩子離婚,是不是想得太早了點?”


    鐵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這不是被我媽和我二哥給惡心到了嗎?我是真怕他們根本就不會好好的給我說親事,就想把我賣個好價錢。”


    見識了鐵蛋娘的另外一麵,鄭寒秋覺得這事還真有可能。


    “寒秋。”鐵麗搓了搓衣角,說話有些扭扭捏捏的,“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做什麽?”


    “羅廠長不是沒對象嗎?你能幫我問問嗎?”鐵麗說到後麵聲音越來越小。


    單身32年的單身狗震驚了。


    鄭寒秋不可思議的指著自己問:“你是想找我說媒?”


    那表情鐵麗有些尷尬,不好意思的道:“我,我就是想我若是嫁別的地方去,肯定就沒法上班了,若是找村裏的,隻怕跟我娘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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