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梅點頭道:“的確是他的意思。阿蘭幫過桃子後不久,老衲和太虛就一起去看望過桃子。當時就知道阿蘭僅僅是解開了桃子的心結而已。太虛仔細問過桃子,這辦法雖然是中乙幫阿蘭一起研究的,但最開始乃是天兒提議的!太虛就很不滿意,但老衲倒是覺得這隻不過是因為天兒非常了解桃子,才提出這樣一個辦法。這次無涯子去聽命穀,太虛很怕中乙又玩花樣。他實在是太多疑了!說實話,老衲有時候真不知道是你受他影響還是他受你影響。不過話又說回來,三玄極真天讓阿蘭研究出青鳳蠱並非單單隻為桃子解開心結,也實在怨不得太虛多疑!”


    莫天悚不禁笑起來。


    映梅也是好笑,接著道:“至於烏曇跋羅花,老衲並很不了解,不敢隨便亂說。不過桃子的確是與佛有緣,這一點已經被無數的事實證明,無須老衲多言。天兒是我羅家唯一的根苗,老衲哪裏會對他吝嗇一個印記?這的確與每個人的體質有一點關係,卻也絕非唯一的決定因素。當年天兒連一個小沙彌也做不下來,如何能留下卍字佛印?既然你提到天兒,老衲倒真想問你一句,你躲出來究竟是害怕再與翩然碰麵,還是想天兒求救無人?太虛一口咬定是後者,老衲卻覺得是前者。”


    莫天悚很久沒這樣被人一語道破心思,奇怪地感覺很是溫暖,低頭苦澀地道:“都有一點點。禪師是知道的,我的脾氣的確比不上桃子,但對羅天也算是非常容忍。羅天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去打霜飛的主意,更不該驚擾倪可。”


    映梅一陣沉默,輕聲緩緩道:“你告訴我實話,他真的無救了嗎?你千不看,萬不看,就看我的一點薄麵。”


    莫天悚咬咬嘴唇,長長吐出一口氣:“不,還有救!不過我說出來,禪師不要笑話我。”


    映梅迷惑地問:“笑話你?我笑話你什麽?”


    莫天悚扭頭看著天邊,又是一陣久久地沉默,半天才澀聲道:“無涯子離京是去聽命穀請翩然。此刻翩然肯定已經進京。無涯子知古察今,不會無緣無故去請翩然,一定是算出翩然是羅天的救星才去的聽命穀!我覺得翩然會救羅天,也有辦法救羅天。”


    映梅這時候才完全明白莫天悚的心思,不由得深深歎息。西域之行將莫天悚硬壓下去的情愫又撩撥起來,莫天悚想向人們證明,梅翩然是善良的,是值得他愛的。輕聲問:“天悚,你還是放不下嗎?翩然已經有了孟道元。”


    莫天悚低著頭,惆悵地幽幽道:“當年的孟青蘿不也是同樣的情況嗎?我還以為所有人當中,隻有禪師能明白。”


    映梅無語。


    莫天悚笑一笑,岔回去問:“禪師,你知道五行月精璧如何使用嗎?”


    映梅也笑一笑,淡淡道:“本來老衲也不會用那東西,但無極道印換成卍字佛印以後,水青鳳尾需要靠手印去激發。你沒辦法用那東西,不過桃子和元亨隻要隨便施展一個包含顯露合掌的手印都可以激發卍字佛印,從而使得已經暗合五行的水青鳳尾動起來。”


    莫天悚一愣,有些不相信地問:“禪師可以讓水青鳳尾動起來嗎?”


    映梅微笑道:“老衲方外之人耳!”


    莫天悚暢快地哈哈大笑:“好你個老和尚!那中乙費半天力氣,豈非自己用不了那個五行月精璧?”


    映梅莞爾:“他乃是化外之人。”


    莫天悚更加好笑。


    映梅輕歎:“其實這也是不得以。天悚,事情不能一直拖下去。回京以後,讓老衲和太虛加上中乙、羅天都陪你一起去上清鎮可好?”


    莫天悚點頭,沉聲道:“禪師盡管放心,翩然絕對會救羅天。無涯子的鬼穀神算天下無雙,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算中!他若不是算出翩然是羅天的救星,如何肯千裏迢迢去找一個妖精?”


    無涯子若真是如此會算,就不會被身邊的顧毗鵲暗算了!映梅在京城從來沒給羅天求過情,今夜也是話說到了才開的口,並不是很放心梅翩然,正要再求求情。淩辰老遠喊道:“三爺,出大事了!”飛奔過來,將一卷剛送到的文書遞給莫天悚。


    莫天悚打開一看,是覃玉菡送來的例報。覃玉菡說是今年遼東的稅銀匯運讓一家叫做德隆的錢莊搶了去。遼東偏遠,莫天悚又從來沒去過那裏,沒想將錢莊開到那裏去的。是覃玉菡堅持匯通天下就要每個地方都要有錢莊,親自去了遼東。


    遼東便隻有匯泰而沒有泰峰,生意不如其他地方好。覃玉菡求袁叔永給莫天悚說好話。莫天悚通過杭誠將遼東應該匯給戶部的稅銀業務大概攬到手,讓覃玉菡自去遼東主持。


    遼東不同內地省份,設奴兒幹都司“籍女直製北虜”,管理女真各部和吉烈迷、達斡爾、蒙古等各族各部。主要官員都為土官。莫天悚的勢力不容易到達,生意被人搶走也不意外,更算不上是大事。莫天悚瞥淩辰一眼,淡淡問:“這封信你拿給小永看過沒有?”


    淩辰嘿嘿笑著沒出聲。映梅便告罪自己先回去了。淩辰等映梅走遠,才從懷裏摸出一個布包遞給莫天悚。


    莫天悚打開一看,居然是此刻該正被中乙加工的五行月精璧,吃驚地問:“這東西怎麽在你手上?”


    淩辰得意洋洋道:“你和禪師走後,中乙剛關上房門不久又出來,跑去找八風先生,說什麽上當了,這塊蒼璧上的水青鳳尾不受他控製,非要八風先生給他一個說法。兩人吵起來,正好信使送來覃總管的信。我就順手牽羊將這玩意兒拿出來了。不錯吧?現在我看中乙還如何下鎮妖井,回三玄島!”


    莫天悚啼笑皆非:“誰讓你偷東西的?而且還偷得如此明顯。就你出來找我,誰還不知道是你偷的東西?”


    淩辰更加得意地道:“我辦事會如此愚蠢嗎?中乙去找八風先生沒帶著蒼璧,兩人一吵架,就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我是悄悄去中乙房間裏將蒼璧拿出來的。而且我還在村子裏的好幾個地方故意丟了幾塊玉佩、玉璧、玉玨什麽的。明天會有不少人檢到”


    莫天悚皺眉打斷淩辰的話:“你以為這樣就可以瞞天過海嗎?撿的就是撿的,偷的就是偷的,你如此一番做作,中乙還更能知道是有人在搗鬼!”


    淩辰淡淡道:“我不過是給彼此找一個台階而已。他知道又如何?連八風先生和映梅禪師都在防著他,他就知道是我拿的,又能把我怎麽樣?再說,他反正沒看見是我拿的,既然村裏鬧賊,總得找著東西才能說我吧?三爺,我們最好是等羅天死了再回京城。若你覺得不好對八風先生交代,都推在我身上就是,怎麽處罰都行。”


    莫天悚也不是很想救羅天,離京原本就是兩手打算,梅翩然能救羅天固然好,梅翩然救不了羅天還更好。淩辰也是摸準他的心思才會打五行月精璧的主意。因此莫天悚心裏還是很滿意的,可淩辰做得如此明顯他也不高興,沒好氣道:“我就算是把你殺了,八風先生也會認定我是主使!既然東西已經到手,你為何不自己處理?來找我豈非是栽贓給我嗎?”


    淩辰不太好意思的笑一笑:“本來我是想直接丟掉了事,可上次光範真人講的那個故事滿可怕的,我不知道直接把這玩意兒丟掉會不會有什麽危害,更不知道不做處理的話,中乙會不會輕易找到這東西,因此隻好來找你了!”


    莫天悚笑罵道:“如此一來,不用栽贓我也變成主謀了!不行,你去處理,我什麽也不知道!”又將五行月精璧還給淩辰。


    淩辰接過來,失笑道:“三爺,那也得你告訴我如何處理啊。我們得快一點,不然一會兒中乙發現蒼璧不見了,第一個懷疑的肯定是我,找過來就來不及了。”


    莫天悚想了想,淡淡道:“記得燭幽在《天書》上的留言嗎?‘從哪裏來回哪裏去’!”


    淩辰恍然:“我這就去鸞舞井!”將五行月精璧裝回懷裏,轉身就跑。


    莫天悚急道:“等等,鸞舞井路不近,你自己去,不就等於是告訴別人東西是你拿的嗎?”


    淩辰莞爾:“明白!三爺放心!這回絕不會再有破綻。”這次果然比較小心,在村子裏找來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給了十來個銅板後,才把五行月精璧給他,囑咐一番。孩子拿著五行月精璧和銅板高高興興地跑了。


    然後淩辰追上莫天悚,和莫天悚一起回到房間裏。蕭瑟和中乙還沒有吵完,映梅先回來一步,正在勸說。說不得,僅僅是出於做麵子的需要,莫天悚也隻有去勸說一回。


    蕭瑟對莫天悚從來就是想說就說,想罵就罵,莫天悚素來也隻有老實聽著的份,可中乙卻非常忌憚莫天悚,見莫天悚回來,不敢再和蕭瑟爭下去,氣呼呼地自己回房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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