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師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你問問你爹,現在還留下三爺會是什麽後果!”


    映梅冷冷道:“問我幹嘛?該問問你自己才對,沒有十足的把握,你如此著急想讓誇父出來,究竟是不是想幫天悚?”


    莫桃倏地反應過來,指著張天師怒道:“原來你覺得隻有刑天還不夠,還想得到誇父!”惱將起來,舉起大刀就想劈下去。


    尼沙罕一把拉住莫桃,淡淡道:“我有辦法救天悚,但你們要都聽我的安排。”


    幾個人大喜,忙不迭地答應,一起詢問方法。尼沙罕卻不肯說,一味要三人發誓絕對服從。


    映梅和張天師都覺得事情蹊蹺,但莫桃救人心切,早一口答應下來。張天師到底是有些內疚,也答應下來。映梅也隻好答應了。


    尼沙罕這才微笑道:“第一步,自然是天師先將刑天腦內玄冰印取出,桃子和禪師別管天悚,千萬別心軟,合力幫助刑天擊敗誇父。天師準備好葫蘆,誇父一敗就將它收入葫蘆裏。刑天放在外麵,暫時還是先用玄冰印鎮住。”


    道路鬼突然又竄出來:“可是攻擊誇父會讓三爺也受傷的。”


    莫桃一下子猶豫起來。尼沙罕道:“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你們答應過要聽我的。桃子,等張天師一拿出玄冰印,你就和禪師一起用手印。製服誇父以後還要製服刑天,一定不能再讓刑天趁機逃脫。”


    正將功力運到極限的刑天都有些著急,似乎很怕尼沙罕的提議,隻可惜互相膠著的狀態讓它們無法反對。


    張天師略微猶豫,還是掐訣念咒。玄冰印飛離刑天,一直籠罩在石室內的寒氣也在瞬間消退。刑天神威突漲,誇父後退一大步,但接下來刑天卻將斧頭對準石室內的幾個人。誇父居然也捐棄前嫌,和刑天一樣調轉槍口,將拳頭對準眾人。


    張天師急忙護住尼沙罕。莫桃和映梅交換一個眼神,哪裏等他們真的攻過來?莫桃上前一步,心中默誦真言,二手金剛合掌,二食指彎屈甲相合,二大拇指並立押二食指甲側,用的是大慧刀印。一刀逼退誇父和刑天。


    映梅隨即跟上,右手高舉,大拇指和中指彎曲成圈,食指和小指高蹺,無名指微張。一個很像蘭花指的溫柔手勢,卻是能降服一切天魔神的跋折羅手,誇父和刑天不得不再退一步,後背已經抵住牆壁了。


    莫桃輕輕長歎一聲,盤膝緩緩飄起來,膝下一個鮮豔的蓮台,粉紅的花瓣徐徐盛開。一道接一道鋒利的刀印射出來。道路鬼尖叫一聲早跑進一道門裏躲起來。


    就是張天師有沒想到莫桃的攻勢會如此淩厲,且不分敵友,顧不得儀態全身匍匐在地上。過片刻抬頭,一點也不意外地看見刑天和誇父都倒在地上。


    多年以前,莫桃和莫天悚聯手就可以製服刑天,此刻莫桃功力更深,而刑天和誇父互鬥多時,本就快不行了,自然是被莫桃和映梅聯手兩招就收拾了!可是尼沙罕和莫天悚的身體都好好的,石室的牆壁已經麵目全非,所有的符籙都在燃燒。


    是拙火!世上最純淨的陽火。迎上莫桃憤怒的眼神,張天師明白他是故意的,進而又明白這兩個不存在血緣關係的兄弟彼此間的感情有多深,不禁有些膽寒,要是救不回莫天悚他不敢想下去。拿出葫蘆,按照尼沙罕剛才說的話,念咒將誇父收進葫蘆中。再將那方潔白無顏色玄冰印再次拍進刑天倒在地上的巨大頭顱中。


    刑天巨大的身軀變得比剛才還白,還起了一層白霜,看起來像個雪娃娃。張天師看著尼沙罕,盼望他快說出下一步的動作,早點救出莫天悚,也能早點平息莫桃的怒火。


    尼沙罕忽然跪下來,朝休門磕三個頭,然後就維持著下跪的姿勢,垂首再也不動一動。莫桃正想催促,見張天師和映梅的臉色都變了。


    映梅也跪下來,雙手合十,喃喃念誦道:“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南無阿唎耶、婆盧羯帝”乃是千手千眼觀世音菩薩廣大圓滿無礙大悲心陀羅尼經大悲神咒。


    莫桃感覺很不好,然後他就聽見莫天悚的恐怖的聲音:“不要阿喀不要”盡管還是沒明白,莫桃的心依然一下子抽搐成一團。


    張天師開始一瘸一拐步罡踏禹。轉了大約十來圈以後,莫天悚的身體忽然動了動,平張的雙臂垂下來。


    莫桃狂喜,激動地蹲下來:“天悚,你好了?”


    莫天悚軟軟地朝後摔下去,聲音微弱之極:“冷香丸。”


    莫桃急忙從後麵抱住莫天悚,伸手在他的腰帶中找到裝冷香丸的瓷瓶,打開倒出一顆喂進他的嘴裏。


    莫天悚閉上眼睛喘息一會兒,又道:“不夠,再來四顆。”


    莫桃駭然,不管多重的內傷,一顆冷香丸都足夠了,莫天悚竟然要一次吃五顆!手不覺就有些顫抖,忙又倒出四顆喂進莫天悚的嘴裏。同時輸出一道真氣試探,發覺莫天悚的丹田空空如也,竟然一點內力也沒剩,其他的倒是沒受什麽傷害,多少放心了一些。


    張天師也湊過來,鬆一口氣的樣子,卻多少有些惋惜地道:“幸好你帶著這樣珍貴的靈藥”一句話還沒說完,疲軟地依偎在莫桃懷裏的莫天悚右手忽然一拳朝張天師打過去。


    張天師眼尖,感覺到莫天悚把莫桃剛剛輸給他的微弱真氣都運到左手上,便沒管右拳,急忙朝旁邊一閃,果然閃開莫天悚跟著擊出的左掌,但他還沒來得及慶幸,莫天悚右手閃電般再次跟上,重重打在沒法再應變的張天師的鼻梁上。饒張天師已經當了幾十年的天師,伴隨一陣劇烈的疼痛,兩管鼻血還是和一般普通人一樣流出來,大大破壞天師的形象。


    莫天悚還不罷休,伸腿又想踢。


    莫桃看出剛才那一下已經讓張天師的鼻梁斷了,急忙抱著莫天悚朝後退去,皺眉叫道:“天悚,你瘋了,那是天師!”


    莫天悚還在喘息沒出聲。莫桃回頭一瞥,張天師愣愣的站著,鼻血也沒擦一擦,道袍上已經濕了一大片。


    映梅還在一邊低聲念誦大悲咒,對這一切似乎都沒看見。莫桃隻好自己張羅著叫大家先出去。


    真陰和純陰隻差一個字,卻有著最本質的區別。純陰指的不過是體質,而真陰卻是一種修飾過的說法,其含義是僵屍,一種介於活人和死鬼之間的物類。誇父想要複活必須經過的一個過程,而要實現這個過程的第一步就是他完全控製泥丸宮。


    誇父實際一直在等莫天悚元神出殼,他追去百會僅僅是想在莫天悚元神出殼前搶得胎光,或者是幹脆跟著莫天悚出殼去奪得胎光。總而言之,誇父的目的就是胎光。莫天悚的元神不過剛剛能控製,的確是很弱,但出於一種本能,他一直在和誇父爭奪泥丸宮,從來也沒有出殼過。直到莫天悚聽了張天師的話。


    這次誇父也知道自己麵臨嚴重挑戰,一改往日做法,沒著急去搶胎光,先占泥丸。盡管隻有短短一小會兒時間讓誇父獨自享有泥丸宮,但上古魔怪擁有的超常靈力還是成功的將莫天悚的身體改造好。而莫天悚出殼的元神能力非常弱。誇父離殼後,非常輕易得到胎光,進一步還虜獲了莫天悚的元神,藏於自身土釜黃庭宮。此處乃藏氣之所、煉丹之鼎,外與臍門相對。


    道家煉氣化神功夫,名曰“中成養胎”養胎之功,當以元神為胎仙之骨,以大藥為胎仙之肉,以元神為大藥之主人,以大藥為元神之宅舍。這裏的“藥”是指真氣。真氣受煉而湧動,以意念引領而過關,為“采大藥”誇父因胎光受損自己練出來的功力很不純正不能用。若將莫天悚的真氣煉化全部收為己用,它的修為就可以達到一個新境界,從而擺脫鬼魅之體,再次複活。


    還在多年以前,尼沙罕就失去元陽,身體不再有任何生長變化,實際就是真陰之體,過著一種自認為是生不如死的生活。由於尼沙罕精通醫術,還在撒裏庫兒,他就發現莫天悚的體質與眾不同,和他很相似,自然而然莫天悚有一種超乎尋常的憐惜寵溺之情,才會打破自己多年的習慣,千裏迢迢去若羌找莫天悚。這一次,他依然憐惜,不顧一切救出莫天悚。


    在鎮妖井下看見莫天悚後,尼沙罕就知道天底下隻有他能救莫天悚,方法也很簡單,就是用他的元神去換出莫天悚的元神。但他不願意誇父複活作惡,才先要莫桃和映梅聯手將誇父製服收進葫蘆裏。


    尼沙罕的胎光比莫天悚的還弱,且不像莫天悚一樣總是反抗。誇父正沮喪自己被關進葫蘆的時候。尼沙罕進來提出要交換。誇父簡直是喜出望外,一點猶豫也沒有就放出莫天悚,將尼沙罕困於土釜黃庭宮,著手煉化。它若能成功,區區翡翠葫蘆再困不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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