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伯神氣地道:“那當然,你也不看看這是誰家的祠堂!出了事情,你擔當得起這個責任嗎?”


    莫天悚一下子暈了,光伯居然學會打官腔了,看來莫桃的威望還真是不低呢,不覺笑起來:“到哪裏可以找到桃子拿令牌?”


    光伯更是懷疑地打量莫天悚,遲疑道:“你究竟是什麽人?竟然敢直呼我們二爺的乳名,卻不知道二爺就住在鎮子北邊的百忍莊?”


    莫天悚失聲道:“難道桃子在孤雲莊的舊址上又蓋一座莊子?”


    光伯顯然對他越來越起疑,忽然大聲叫道:“來人啊!有奸細!”


    莫天悚愕然,不願意和光伯起爭執,掉頭而去。南無從祠堂裏跑出來。光伯忙去解釋。南無越聽越疑惑,盯著莫天悚消失的方向看了半天。


    在孤雲莊的舊址上果然蓋起一座新莊子,匾額上書“敕造百忍莊”一共有十三進,地方非常寬大,也很樸素,青磚黑瓦,不見絲毫張揚的地方。


    莫天悚這次不敢莽撞。遠遠下了馬,將兩匹馬都拴在一棵大樹上,才和林冰雁一起走過去。門大敞著卻不見一個門子。


    差不多是太陽落山的時候了。一個大約十來歲的少年領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從莊子中出來,對著大路眺望。


    莫天悚一眼認出那少年和狄遠山長得極像,實在是按捺不住,屏息走過去,蹲下來低聲問:“小少爺,你的名字是不是叫狄鳳飛?”


    小女孩驚奇地道:“是啊!你怎麽知道?你是誰?”


    狄鳳飛很警惕地拉小女孩一把:“蝶飛,不能隨便和不認識的人說話!小心他是騙子!”


    林冰雁也蹲下來,拿掉鬥笠,露出溫柔的笑容,友好地問:“你叫蝶飛?讓阿姨猜一猜,你姓文是不是?要不就也姓狄!”


    小女孩得意地笑道:“才不是呢,我姓莫!”


    林冰雁臉色倏地一變,喃喃道:“你爹叫莫桃是不是?”


    不等莫蝶飛回答,狄鳳飛已經將她拉開,擋在她麵前,很英雄地道:“你們有什麽衝著我來,別欺負女人!別以為你們把霜飛妹妹搶走了,還能將蝶飛妹妹也搶走!”


    莫天悚一愣,這個霜飛妹妹不知道是不是倪可為他生的女兒?什麽人要將霜飛搶走?又是什麽人能將霜飛搶走?怪不得光伯的警惕性很高。沉思未止,又聽見莫蝶飛興奮地叫道:“爹,你回來了!”拉著狄鳳飛朝前跑去。莫天悚的心“砰砰”直跳,緩緩站起來,慢慢轉身,就見莫桃、格茸和北冥三人說說笑笑,荷鋤而歸。


    三人的容貌都沒怎麽變,莫天悚卻完全看傻了,事先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看見幾個農夫。更讓他想不到的是,莫蝶飛奔上前,卻是撲進格茸的懷裏,叫道:“爹,那邊有個叔叔和阿姨知道大哥的名字!”剛剛站起來的林冰雁也看傻了!拿著鬥笠不知道該戴上。


    莫桃也看見他們,目光先在林冰雁身上停留片刻,然後轉移到莫天悚身上凝視良久,並不太激動,隻是丟了鋤頭,大步流星走過來,緊緊握住莫天悚的手,高興地道:“天悚,你終於肯回家了!樣子是比從前威武!”然後就放開莫天悚,回頭大聲道,“北冥,去通知你哥和田慧,晚上都過來一起吃飯,給天悚接風。”


    莫天悚激動的心頓時平靜不少。


    格茸放下莫蝶飛,和北冥互相看看,卻比莫桃激動得多,一起衝過來,緊緊擁住莫天悚:“真是三爺嗎?”“你真比淩辰說的還要威風,不像從前看起來總麵帶病容!”


    莫桃這才有空來到林冰雁的麵前,淡淡道:“冰冰,你看起來一點也沒有變。謝謝你一直幫我照顧天悚。”


    林冰雁也激動萬分,可同樣淡淡道:“你也沒有變!”然後再無言語,隻是互相凝視。


    狄鳳飛和莫蝶飛特意出來迎接,顯然很不滿意莫天悚和林冰雁搶走全部注意力。狄鳳飛大幾歲,還知道克製,可小女孩莫蝶飛早把嘴巴噘起來,突然跑到莫桃和林冰雁的中間,伸手道:“爹,抱!”


    莫桃急忙將她抱起來,見林冰雁神色一變低下頭,笑笑解釋道:“格茸和和戎的女兒。我們這裏有拜幹爹讓幹爹取名的習慣,認為這樣孩子好養活。和戎就非要把蝶飛拜給我。格茸從前是奴隸沒有自己的姓,蝶飛就跟著我姓了。我去聽命穀聽阿曼說你不反對天悚稱呼你二嫂,回來以後就快刀斬亂麻,亂點鴛鴦譜,三下五除二,把和戎許給格茸,再逼北冥娶了田慧。”


    林冰雁又吃驚又好笑,所有的委屈和猜疑都煙消雲散,臉飛紅霞,背過身去,低聲道:“你不用給我解釋。”


    幾年的患難相處,莫天悚盡管還是很不喜歡林冰雁的迂腐,但無疑林冰雁比田慧在他心裏要來得重要,高興得跳起來,喜滋滋問:“桃子說的是不是真的?”


    北冥沒好氣道:“他舉起無聲刀,誰敢不聽他的!”


    格茸則還有點不好意思,低聲道:“我們其實是央宗小姐做的媒。小姐說,女人要嫁個一心一意的男人才有幸福可言。”


    莫天悚一愣,喜悅立刻打上幾分折扣,遲疑道:“央宗是不是回建塘去了?”


    格茸點點頭,小聲道:“小姐說要給自己也找一個一心一意的男人。三爺,你別怪小姐。”


    莫天悚深深吸一口氣,幽幽道:“本來就是我不好,怎麽可能怪她?她跟著我實在吃得太多的苦,但願今後能有個人好好疼她。”


    狄鳳飛越看越不滿意,突然掉頭跑進百忍莊。莫桃才醒悟過來,隨手將莫蝶飛塞在林冰雁的懷裏:“天悚,別總站在門口,進去再說!我知道你既然入關了就肯定會回來,房間都給你布置好了。淩辰去請八風先生和我爹,估計這兩天就能到。聽阿曼說,你功夫越來越好。過一會兒吃完飯,我們切磋一下如何?對了,我還收了一個徒弟,一會兒你看看,幫我指點指點。”和莫天悚並肩朝裏麵走。


    莫天悚高興地道:“哦?你還收徒弟了?一會兒一定得看看。怎麽你去鋤地,卻把個徒弟放家裏享福?”


    莫桃道:“我們三人去鋤地是有原因的。一會兒慢慢告訴你。你知道我怕麻煩,這個徒弟是說不來了,何亦男硬塞給我的,不收也不行。其實我教他的時間到沒有南無和田慧教他的時間多。這會兒他就跟著南無的。”說著想起來,又大聲道,“北冥,記得叫南無把何戌同也帶來,讓天悚見見。”


    北冥去找南無和田慧。格茸收拾農具也走了,隻剩下莫桃陪著莫天悚和林冰雁朝百忍莊裏麵走。莫天悚詫異地道:“何戌同?何西楚的兒子好像也叫這個名字。”


    莫桃點頭道:“可不就是他!要不何亦男會插手塞給我?何亦男很有須眉氣概。當初皇上問斬何西楚一家人,所有何家人都受到牽連,隻有何亦男因為早嫁入唐家得以幸免。何亦男誰也沒告訴,請菊香的兄長出麵,悄悄花重金買通獄卒,在行刑前救出何戌同,以小孩體弱,已經先病死在獄中遮掩過去,送到一戶農家寄養。一直等事情過去近一年,基本上平息以後,才把小同帶來九龍鎮住,非逼著我收小同做徒弟。天悚,要給小同一家平反昭雪,看來還得你出馬才行!”


    林冰雁嗔道:“桃子,天悚還沒坐下呢,你別說這些行不行?”


    莫桃笑道:“是我糊塗了!不說這個。我們就說一些高興的事情。天悚,還有一個人也在百忍莊,保證你想不到。”


    莫天悚遲疑道:“倪可?”


    莫桃搖搖頭,歎息道:“不是她。她本來的確是住在九龍鎮的,後來因為救我,被何亦男叫去京城,以後就再也沒能離開。”


    莫天悚低頭道:“是萬歲不讓她離開吧?她又嫁人了嗎?”


    莫桃輕聲道:“萬歲是給她又指了一門親事,但倪可自己死活都不願意。你還不知道吧?當初倪可回來就發現自己有了身孕。你有女兒了,跟著大哥的兒子鳳飛取名叫霜飛。倪可說是霜雪的霜,但我聽著就是比翼雙飛的雙。後來道元假扮你出來,我就讓道元也假扮你把休書收回去。倪可一直還在等你回來。”


    莫天悚一呆,有些反應不過來,心裏又開始發慌。


    莫桃還沒注意,接著道:“對了,倪可沒住皇宮,進京以後一直住莫府,在龍王手上。我早想對付龍王,隻可惜倪可、霜飛、翩然、道元、孟恒都在他手上,一直沒敢輕舉妄動。你回來就好了!我們”


    林冰雁察覺莫天悚的神色越來越不對勁,急忙拉莫桃一把:“桃子,一會兒再說這些行不行?”


    莫桃終於注意到莫天悚頭上全是冷汗,關切地問:“你沒關係吧?我給你收拾的房間是從前倪可住的房間,要不要去躺一躺?”


    莫天悚很不願意,卻也無力逞強,點點頭:“一回來就讓你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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