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悚這時候才明白梅翩然說的天一功的特點何以是實在,當彩綢灌注內力後,堅硬處與鐵棍相仿,偏偏又比鐵棍更圓轉如意,刁鑽古怪,可以從任何角度發起進攻,的確很不好應付。


    莫天悚估計自己目前應付雪笠一個人可以,再加一人,必敗無疑!


    梅翩然的劍招難以奏效,一直未敗,一是靠了暗夜破,二是靠白癡跑過來幫忙。白癡的確是一種勇猛靈活的食肉動物,和梅翩然配合默契。雪笠的功力比梅翩然深多了,也不時發出亮閃閃的暗夜破,但她比梅翩然老實多了,多數時候都是從正麵攻擊,梅翩然卻每每背後偷襲,攻敵所必救,解自身之危機。莫天悚隻看了一會兒就知道這是梅翩然是在指點他如何用破天一功,攻擊之處全是雪笠破綻所在,心裏暖烘烘的。暗夜破莫天悚不會,但九幽咒加隨心所欲發射飛針,效果不會比暗夜破差。九幽咒真是幽煌劍法的核心和靈魂。


    忽聽一聲怒吼:“住手!”雪笠和梅翩然停下來,互相怒目而視。梅翩然的功力終究比雪笠差一長截,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莫天悚很想上去扶著她,卻見曹橫從飛翼宮裏飛奔而來,隻好忍著不動,到要看看他來幹嘛!


    七八個月不見了,曹橫顯得有些憔悴,更氣得臉色煞白,一把拉住梅翩然的手,難過地道:“翩然,你昏頭了嗎?你是怎麽告訴我的?要保住飛翼宮,保住天悚,就得讓天悚老老實實的!難道你想飛翼宮和天悚玉石俱焚!”掉頭又轉向雪笠,不客氣地罵道:“蠢貨!你幹脆把如意絛所有的招式從頭到尾演示給天悚看好了,再告訴他破綻都在哪裏,好讓他念著你的好,下次抓住你能和你一起參歡喜菩薩,修乾坤陰陽大法!”


    梅翩然咬咬嘴唇,氣苦地道:“爹,你也答應我盡量不為難天悚!怎麽會讓雪笠跑到宮門口呼來喝去,居然還動上手了!”剛說完就注意到莫天悚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掉頭也死盯著莫天悚,惡狠狠道:“別以為我不知道,雪笠根本傷不著你,你是故意叫得那樣淒慘的!你就會和他們一樣欺負我!”掉頭飛快地跑了。


    雪笠撇嘴道:“也不怕惡心!”


    曹橫怒道:“你閉嘴!宮主有令,今後不準你再去琲瓃小築!”


    雪笠尖叫道:“我不信!你假傳聖旨!”用力在地上跺一下,飛快地跑進飛翼宮裏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去找孟綠蘿的!


    曹橫來到莫天悚身邊,輕聲道:“天悚,好歹我也照顧過你十年,即便是你恨我,也不該遷怒翩然。你折磨她究竟是為什麽?你真不知道她的心思?她是怕自己受不了不敢去見你。現在好了,宮主一定讓她去找你,這不等於是把她放在煎鍋裏熬嗎?”


    莫天悚心裏一痛,喃喃道:“一片幽香冷處來!無情正因多情故!”剛說完又想這不會是曹橫的詭計吧?細細打量這個夙敵,頭發全白了,精神也不複往日矍鑠,顯得蕭索,淡淡道:“龍王如願回來,日子當真比孤雲莊過得更好嗎?”


    曹橫落寞地長歎道:“若翩然不是我沒有照顧過一天的女兒,我的日子會過得很好。自從你到達聽命穀,我就生活在地域中。天悚,當年你爹臨終之際曾托我照顧你。隻要你安居樂業,生活不會比王侯差。走吧!我送你進宮。”


    莫天悚再瞄曹橫一眼,的確比從前蒼老很多,想起從前在孤雲莊,曹橫至少表麵上對他很不錯,心裏的恨意淡下去不少,難得沒有反唇回擊,默默地跟在曹橫身後朝飛翼宮裏走去。因為從小被人壓著的緣故,莫天悚練武是以贏為最終目的,不講究武道精神、公平對決、光明正大之類的,動手時最好是能製造種種機會以強淩弱,以搏獅之力搏兔,一擊成功,不是萬不得已極少冒險。飛翼宮裏的鬥爭才剛剛開始而已,他用不著太著急。


    進入飛翼宮的大門先是一座漢白玉砌成的漱彩橋。過漱彩橋是一個大廣場。廣場後是一個大殿,即孟綠蘿處理朝政的地方,叫厚德殿。廣場左右各有一道門,分別是左翼門和右翼門,進去就是左翼宮和右翼宮,乃是目前梅翩然和雪笠的住處。


    曹蒙和曹橫以及七彩冰絲都住在宮外。藏經閣在飛翼宮的東南角,梅翩然住的左翼宮的正南麵。曹橫卻沒有帶莫天悚去藏經閣,而是沿路介紹,帶他繞過厚德殿繼續朝裏麵走,來到位於孟綠蘿寢宮大明宮之後禦花園東北角的含涼齋外。這地方是孟道元長大的地方。此刻孟道元搬去翔鸞宮住,乃是飛翼宮繼承者東宮太子的住處。莫天悚覺得很有意思,孟綠蘿顯然還是沒有放棄讓兒子繼位的想法。


    含涼齋嚴陣以待,站在門口腰懸寶劍的乃是久違的程榮武,懸的也正是曾經被莫天悚搶去過的靈犀劍。這把劍也被撈出來。曹橫介紹說程榮武目前任宮中鷹揚將軍。


    所謂鷹揚將軍實際就是曹橫從前擔任的侍衛長一職。看程榮武站的門口威風凜凜的樣子,了不起也就一個看門的,莫天悚忍俊不禁,哈哈大笑道:“程將軍,寶劍拿穩一點,可千萬別再被人奪去!”


    難得程榮武當上“將軍”比從前沉穩不少,不過是冷哼一聲,居然沒反駁。莫天悚暗樂,笑嘻嘻慢悠悠踏進含涼齋裏麵。


    曹橫停在門口道:“天悚,我就送你到這裏。以後你每天自己過來即可!有什麽需要,隨便和任何人說都行。”


    莫天悚大聲答應道:“知道了!”仔細打量含涼齋裏麵的布置。這裏原來應該是個廳堂,臨時改動後變得像一個書齋。正中間是一張大大的書桌,上麵放著文房四寶和一個三寸見方的錦盒。書桌後麵有一排集錦格子,烈煌劍和玉石板都放在格子上。轉過格子靠牆放著一張涼塌。涼塌旁邊一個矮幾。矮幾上有幾碟糕點和瓜果。再通向後麵的門卻被鎖死了。莫天悚走到窗子前朝外看看,後麵是一個精致的院落,花兒開得正豔麗。莫天悚撇撇嘴,孟綠蘿忒小氣,就給他一間屋子用。


    搖搖頭,去書桌後麵坐下。立刻有侍役送來清茶。莫天悚端茶盞呷一口,正是蒙頂黃芽,也還滿意。放下茶盞,總算是開始工作。打開華麗的錦盒,取出裏麵的一本古樸的線裝書。黑色的封皮和封底都很厚,獸皮製成。封麵上麵兩個小篆寫的正是“天書”兩個字。翻開裏麵的確全是白紙,總共隻有六張紙十二頁,還沒有封麵和封底厚。紙質粗糙,能很明顯看見植物纖維,但很結實。莫天悚懶得細看,隨便翻了翻,丟下《天書》跑到後麵的涼塌上舒服地躺下,閉上眼睛假寐。


    正迷迷糊糊的時候,屋子裏響起腳步聲。孟綠蘿不悅地道:“天悚,你提的條件我都答應你,你就這樣破解《天書》?”


    莫天悚懶洋洋地睜開眼睛,淡淡道:“小姨媽,《天書》是什麽時候的東西?黃帝和炎帝打架時候的吧?紙又是什麽時候才有的東西?你拿本假的給我,我破解什麽?”


    孟綠蘿一呆,顯然從來也沒有想過這問題,愕然道:“你這話什麽意思?《天書》是天帝擁有的東西,怎麽能用世俗的目光去衡量?”


    莫天悚從涼塌上翻身坐起來,顯得很吃驚地問:“難道那本沒有字的破爛不是你試探我的?”


    孟綠蘿啼笑皆非道:“我試探你什麽?從你剛剛出生我就在等著你長大來飛翼宮看這本《天書》,我吃飽了撐的還試探你!《天書》是真的,一直放在錦盒裏。若《天書》能用世情來揣測,飛翼宮還用得著巴結你們文家嗎?那本書放在藏經閣裏已經不知道多少年,錦盒一直像簇新的一樣,書也沒有變化。別磨蹭,好好去看看《天書》,不然你一輩子也無法離開飛翼宮。”


    莫天悚撇嘴道:“別唬我,就算我看懂那本破爛,你也不會放我離開的!”伸個懶腰,起身慢吞吞走到書桌前坐下,又拿起《天書》仔細翻看。還是覺得這東西是假的,看得沒精打采的。


    孟綠蘿跟出來,很不滿意地道:“你這樣不認真,幽煌劍也不用,能有結果嗎?”


    莫天悚笑笑,一本正經沉聲道:“那我們就定一個君子協定,你不管我如何做,以三年為期,我一定破解《天書》。三年後的今天,如果你還不知道《天書》的內容,可以在我清醒的時候,再把我的皮給扒了!”


    孟綠蘿一呆,冷然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轉身走出去。


    莫天悚大笑,高聲問道:“小姨媽,下午我在什麽地方給你解毒?”


    孟綠蘿道:“午飯後我會派人來接你。”頭也不回地跨出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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