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翩然搖搖頭,走過來挽著莫天悚的胳膊一起朝外走,幽幽歎道:“不要騙我也不要騙你自己。你連身上的兩根繩索都看不開,怎麽可能真丟下泰峰和暗礁不管?你不是那種肯一直屈居人下的人。你做飛翼宮的宮主決定大小事情,我做你妻子對所有事不聞不問,我們還有可能和平相處。但你一但掌控飛翼宮,必然會打聽泰峰和暗礁的消息。你絕對不可能放下桃子和大哥,不然你怎會念念不忘林姑娘?天悚,不是我不相信你的決心,也不是我不知道你的心願,但請你仔細回想一下,從前在外麵,我還是一心一意幫你的時候,管多了事情你都不樂意,真可能在飛翼宮裏做一個居家男人嗎?不過今後的事情今後再說,難得你受盡折磨心誌不改,依然巧言如簧,出手不凡。今天孟綠蘿親自下令叫我來找你,又把雪笠留在她身邊,我們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就讓我陪你喝個痛快!飛翼宮的酒用葡萄釀成,紅得像火,可以把一切燒成灰燼!”


    莫天悚默然無語,良久方道:“別再躲著我好不好?我們就試一試,好不好?你不放心就還是捆著我,我答應你努力去研究《天書》,不過我還是要幫助你做飛翼宮的宮主。看孟綠蘿的樣子也沒戲唱了,今後若讓雪笠當宮主,我心裏沒法痛快!”


    梅翩然苦笑道:“你不了解,孟綠蘿的權術厲害得很,雪笠才沒有戲唱呢!不過我不願意你關心這些。天悚,我們就試一試不管其他事情單純地相處一段時間。我知道大衍散對你不起作用,如意絛對你也沒有用處,本該替你去掉,不過這樣孟綠蘿和雪笠比較放心一些,也隻能委屈你!答應我,不要管飛翼宮的事情,也別再私下去見阿曼。孟綠蘿和曹蒙都是身體不好顧不上阿曼;雪笠的心思都在你身上,也沒有在意阿曼;曹橫是因為我的勸說沒有去找阿曼;但是你如果總和阿曼聯絡,難免會讓大家都想起阿曼來,對他們不是好事情。”


    莫天悚點頭全都答應,終於得梅翩然同意相伴,卻完全無法高興起來。


    回去後,娜孜拉見他們如此親密很高興,琴娘顯然很不高興,孟道元很吃驚,淡淡道:“既然有梅姑娘陪你,我就先走了!難得你和梅姑娘見麵,好好聊聊,阿爾金和‘天馬’我幫你帶到琲瓃小築去。”獨自走了。


    莫天悚好容易見到娜孜拉,一直沒有找著機會問尼沙罕的情況,卻有些顧及梅翩然,終於還是沒有問,拿著青花瓷甕和揚惑,梅翩然也接過白癡,一起告辭離開。


    被梅翩然帶著直接飛回琲瓃小築,翡羽已經做好豐盛的晚餐,可她顯然也很不高興,比起平日冷淡不少。莫天悚沒顧上她,吃過飯和梅翩然閑聊一陣,試探著問起林冰雁。


    梅翩然道:“孟綠蘿想林姑娘解毒,一直沒為難她。我隻是問了她幾個問題,就送她回盈香廬舍了。你不放心,明天見著林姑娘可以問她。說句實話給你聽吧,林姑娘我是一點也不怕的,能幫我就會幫她。你大可不必費這麽大的力氣去弄揚惑。你能弄到揚惑,但肯定弄不到陰陽和合散的另一味主藥海龍馬,不見得真能有用。”


    一說莫天悚好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情又被擾亂,憤然道:“翩然,以你之才加我之勢,在哪裏不能呼風喚雨?何必一定要留在飛翼宮?這裏全部都是敵人,我和你才是一家人!”


    梅翩然急忙討好地賠笑:“我們別說這些了。我陪你去後麵的蓮池洗浴好不好?”


    莫天悚仰天長歎,掉走出屋子,來到蓮池旁邊。定定地看著新栽的六月雪,倍覺淒涼。


    梅翩然跟過來,在小丫頭替莫天悚除去手足上的如意絛以後,溫柔地替莫天悚寬去衣服,拉著莫天悚一起滑進溫泉中。


    這一夜,梅翩然沒有離開。


    鴛帳之內,莫天悚卻怎麽也提不起興致,難過得隻想嚎啕大哭一場,然心枯淚涸,就是沒有一滴眼淚。不禁又想起最後那一日莫少疏的話,“恐怕你今後連哭的機會也沒有了。”心裏越來越認同莫少疏對飛翼宮的恐懼。這是一個毀滅希望的地方!他一定要把這個地方連根拔起!為自己和文家的子孫後代謀得一分安寧。


    翌日,林冰雁知道莫天悚要去飛翼宮,早早的就過來了。莫天悚還是認定任何事情都要靠實力說話,自身安危不能建立在別人的同情上,目前的飛翼宮表麵還算平靜,但很快就可能被他掀起軒然大波,依然按照計劃開始著手提高林冰雁的耐藥性。他沒有把計劃告訴林冰雁,偷偷將藥下在林冰雁的茶水中。盡管分量及其輕微,對人沒有多大影響,但林冰雁還是陡然間變得明豔起來。


    梅翩然一眼就看出來,並沒有拆穿,隻是暗自歎息,更加不相信莫天悚真的能放下泰峰、暗礁和文家,激靈靈打個寒噤,不知道她究竟能拿莫天悚怎麽辦。眼前這個霸道優秀又固執的男人是她願意用生命去維護的人啊!


    飛翼宮距琲瓃小築六裏路。翡羽早就準備好阿爾金,一見莫天悚和梅翩然出來就牽過來。


    莫天悚卻不大願意騎阿爾金,讓翡羽將鞍轡換到“天馬”背上,側身騎上,接過梅翩然懷裏的白癡。梅翩然也翻身上馬,坐在莫天悚身後,抖動韁繩,飛馳而去。


    翡羽站在門口,看著一馬兩人消失在小路盡頭,怎麽想也想不通,氣憤地道:“三爺怎麽這樣?沒見過女人嗎?”


    林冰雁受藥物影響,總有些心旌搖曳,這麽多月的悉心照料,莫天悚對她由仰視變成俯視,不知不覺中多出一種母親般的親情,惆悵地輕聲道:“他是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擁非常之情,非你我所能臆斷!”


    翡羽一呆,半天後還是有些不以為然地道:“可能吧!公子怎麽也勸不動梅左翼來琲瓃小築,而三爺出馬,不過到處轉一圈,梅左翼就乖乖來了琲瓃小築,連曹雪笠都沒跟著!”


    飛翼宮黑瓦紅牆,翹角飛簷,雕梁畫棟,堆金疊玉,滿目輝煌,地方雖然比不上真正的皇宮大,但裝飾得比皇宮還富麗堂皇,極盡奢華。所有的建築都建造在一個夯土平台上,寬大的綠色屋簷,翹起的舐尾,黑色的屋頂,居高臨下,氣勢恢弘。


    莫天悚這時候才明白何以曹橫對財富並不很看重,念念不忘就是回來;孟道元也對泰峰的富甲天下不屑一顧。出產金子的地方缺什麽都不會缺金子。


    孟綠蘿沒有露麵,雪笠在宮門口等著,臉色不大好看。莫天悚和梅翩然剛下馬,她就跑過來道:“翩然,你累了吧?去歇一會兒吧!三爺交給我就是了!”


    梅翩然將馬交給侍衛照料,從莫天悚手裏接過白癡,真的乖乖轉身走了。莫天悚非常不滿意,怒道:“雪笠,把馬牽回來,我要回去!我也累了,今天沒精神也沒心情去藏經閣。”


    雪笠頓時火了,冷冷地道:“莫天悚,你認認這是什麽地方,還輪不上你囂張!”


    莫天悚大笑兩聲,馬也不騎了,掉頭而去。


    梅翩然轉身不悅地叫道:“天悚,你答應過我認真破解《天書》的!晚上我再去琲瓃小築。”莫天悚壓根沒理會,片刻之間已經超過梅翩然。


    雪笠怒不可遏,一躍而起,揚起一條彩綢卷過來。


    莫天悚愕然發現雪笠彩綢籠罩的範圍比在外麵大多了,顯然在聽命穀這樣的環境中,水青鳳尾如魚得水,能把功力發揮出十足十,而他手足被縛,功力也受抑喪失了三成,居然閃不開,怪不得文沛清留下的信會說“其穀妖氛重實不能抗!”怪不得從前那麽多人聚集阿爾金山也沒奈何飛翼宮!怪不得以嗤海雅的功力也不敢來聽命穀硬撼飛翼宮!怪不得曹橫會那樣懼怕莫桃!莫天悚心裏飛快地轉著各種念頭,暗忖反正閃避不開,幹脆也不閃了,也免得被雪笠知道他的實力,一下子被彩綢裹住,誇張地大聲慘叫。


    梅翩然果然是受不了,手持一支紫黑色的竹笛飛身來救。人還沒有到,暗夜破已經先到了!雪笠隻得放開莫天悚迎上去。兩姐妹大打出手,莫天悚反而成了旁邊看熱鬧的。


    梅翩然將竹笛當成寶劍用,劍招大開大合,狠劈猛砍,正是烈煌劍法。乃是梅翩然看莫天悚練習的次數多了自己學會的,可惜烈煌劍法的威力要靠九九功才能發揮出來的,光會劍招沒多大用處。雪笠的彩綢又不同,以往在外麵遇見她,彩綢招式以纏繞為主,到了聽命穀裏,又多出很多刺和點的招式來,一條柔軟的布綢簡直變成一條陰險噬人的美麗花蛇,靈活無比,忽軟忽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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