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聽居然如此嚴重,都用力掙紮起來,大叫冤枉,十八衛又在田慧的示意下有意放慢堵嘴的動作,三人早將夏珍牽扯出來,才被塞上嘴巴,兀自“嗚嗚”直朝夏珍哀求。


    夏珍完全蒙了。這三個人是從小就跟他的心腹家將,又是為他辦事,真就這樣殺了,豈不是令其他家將心冷,然莫桃顯然是什麽都知道,看看摩拳擦掌的十八衛,又想起關於十八魅影的傳說,再看看黑壓壓的人群,張張嘴,居然不敢反對,連辯解的話也說不出一句來,眼睜睜看著趙雲隆、陳珀、衛慶三人被塞住嘴巴,五花大綁推到一邊。


    淩辰雖然還跪在地上,倒是又眉飛色舞起來:“這才是我認識的九龍鎮怒刀!”


    龍躍聽見,更是膽怯,盯著莫桃渾身直哆嗦。莫桃搖搖頭,輕聲道:“龍躍,你起來!難道最後的事情也是他們硬拉著你做的?打吧!”


    龍趵硬將龍躍拽起來,塞一根棍子給他,抓起自己的棍子,對準淩辰的後背惡狠狠打下去。淩辰悶哼一聲,雙手撐在在地上才沒趴下去,忍不住朝莫桃看去,鬆開手,又挺直脊梁。


    龍躍又叫:“哥!”龍趵怒道:“別這麽沒出息!龍家祖宗的臉都給你丟盡了!今天這裏幾千人,誰最後的結果不是一個死?有什麽大不了的!”龍躍大哭,一邊哭一邊用力打。


    片刻打畢。淩辰已知道莫桃用心,同樣沒有運氣抵擋,雙膝都深深地陷入積雪下的泥土中,也是不大起得來,伍定撿起衣服跑過來扶起淩辰。淩辰看看旁邊剛才莫桃跪著的地方,隻有兩個淺淺的印子,氣呼呼的直瞪眼。


    龍躍丟下棍子,用力抹去眼淚,跪下道:“二爺,你下令吧,我沒話說。”


    莫桃抽出無聲刀拋出插在龍躍身前。


    龍躍慘然道:“哥,回去別告訴爹和娘!”拔出自己的劍,反手割斷喉管,倒下去。


    龍趵臉色鐵青,上前一步,撿起滴血的寶劍,沉聲道:“二爺,把那三個人也交給我!”


    莫桃點頭。龍趵轉身就走。淩辰推開伍定,抓起地上的無聲刀追過去:“龍趵,留一個給我!”


    夏珍身後所有的親兵,包括隊列裏的大小將領都盯著夏珍,然夏珍低頭一言不發。田慧忍不住冷笑:“夏將軍,他們實在是死得冤枉!”


    莫桃來到依麗和塔吉克姑娘麵前,語氣如同在問天氣:“這樣處理你們還滿意嗎?”


    那姑娘早就嚇傻了,愣愣的沒有出聲。九郎深深歎一口氣,掉頭走了。依麗難過地低聲道:“其實你沒必要殺這麽多人!”扶著那姑娘也走了。


    莫桃既不見羞慚,也不見激動,轉身對著眾人,大聲道:“這次我回來是帶大家下山增援哈實哈兒的。生為男兒,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勝於病死臥床之上!龍躍四人死得不值,也死得冤枉!若沒有俺的幹,我們不會來撒裏庫兒,他們也不會犯事!讓我們在俺的幹身上加倍討回來!”


    群情激憤,轟然應諾。


    回去以後莫桃怕淩辰在外麵受擠,安排他來自己的房間。淩辰療傷的功夫比莫桃差遠了,進門就沒什麽精神地趴在炕上。莫桃坐在炕邊上,對剛拿藥進來的田慧道:“讓阿山幫我上藥,你去找夏珍幫龍躍寫一份請功的折子,就說他是戰死的,別讓龍幫主知道今天的事情。”


    田慧愣片刻,把手裏的棒傷藥遞給和戎和向山一人一半,幽幽道:“阿山哪能有女人細心?你還是不願意和我太親密?要不就是覺得我們沒幫你把人看好才出的事!我去找夏珍,讓和戎幫你吧!”向山拿著藥去幫淩辰。和戎被大家說得多了,已經明白她絕對不能插在莫桃和田慧中間,拿著藥隻知道傻傻看著田慧。


    莫桃甚是詫異,今天田慧說話怎麽也如此露骨,急忙拉住田慧叫道:“慧慧,我沒有你說的那個意思。”


    田慧忿忿地道:“有沒有你自己心裏清楚!桃子,你太傻了,也實在是太窩囊!連淩辰都跟著你遭罪!今天的事情要換成是三爺,龍躍不會死,淩辰也不會挨打。當初為救龍趵和龍躍,你付出多重的代價?你又不是不知道此事是夏珍作怪,就這樣殺了龍躍,你不可惜我可惜!”推開莫桃,還是走了。


    和戎輕輕拉拉莫桃的衣袖。莫桃撩起衣服。和戎挑出藥膏,細心地替莫桃塗抹。可惜她粗枝大葉慣了,盡管下手已經盡量小心,莫桃還是覺得很疼,遠遠不如林冰雁上藥輕柔。他知道田慧是真的有些生氣,氣頭上終於說了心裏的真話,更猛然意識到田慧一點都沒有說錯,他的確是怕和田慧太親密,換了林冰雁,他會很高興有了一個親昵的借口。自己都不知道心裏裝著別的女人卻和田慧在一起對是不對,不免有些沒精打采的。


    淩辰原本沒精神,見莫桃吃癟卻來了精神,大笑道:“可不就是!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疼到無所謂,當著那麽多人,真丟人!不過我佩服你!哎喲!阿山,你輕著點!我說無所謂你就可勁抹,擦桌子呢你!”


    向山悶悶道:“我已經很輕了!要不我去叫伍定來!”


    淩辰沒好氣地道:“叫他來幹嘛?要叫你就去叫格茸來。隻有他從小就伺候央宗夫人,手最輕。”


    和戎道:“格茸一個人躲著生氣呢,叫他也不會來。”


    莫桃苦笑:“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太嚴厲!”


    和戎噘嘴道:“你是裏外不分,好壞也不分!欺軟怕硬!田姑娘沒有說錯,你就是窩囊!就算龍趵有錯,也是因為夏珍搗鬼,你怎麽不把夏珍抓起來也打一頓?”


    嗤海雅走進來大笑道:“桃子,看來你還真窩囊。要是天悚,誰敢這樣說?”


    和戎眼鼓鼓瞪嗤海雅一眼,還是立刻閉上嘴巴。收拾藥膏,拿過衣服披在莫桃身上。


    莫桃忙下炕笑著道:“達達怎麽會來?我們到外麵去坐!”


    嗤海雅擺手道:“不用,不用,你歇著吧。我隻是來告訴你,最近十幾天都不會再下雪,風也不大。但是前幾天剛剛才下一場大雪,你們想出去的話得小心雪崩。”


    莫桃道:“我會注意的。這件事情隨便讓什麽人來說一聲就是了,還勞煩達達親自跑一趟。”


    嗤海雅笑道:“我是盼著你們早點走,也好回自己家裏住。田姑娘呢?怎麽沒看見?”


    莫桃心裏一緊,淡淡道:“達達要是看出什麽,直接告訴我好了!”


    淩辰頓時也緊張起來,翻身坐起來,雙手握拳:“阿山,快去叫田慧回來,告訴她是嗤海雅大師有事情找她!”


    向山也是緊張,東西都來不及收拾就跑出去。和戎才不管那麽多呢,指著嗤海雅的鼻子怒道:“老頭兒,你要是敢胡說八道,我們的脾氣可沒有二爺好!”


    莫桃不悅地道:“你胡說什麽呢?快出去!”


    和戎冷哼道:“就不出去,你能怎樣?你就叫人來打我三十棍子我也不出去!”莫桃氣結。


    嗤海雅實在覺得好笑,忙道:“都別緊張,老頭子是來閑聊天的。”親熱地拉著莫桃一起坐下,笑嗬嗬地道:“天悚天天去我那裏白吃好東西,今天我也在你這裏吃一頓好不好?”


    莫桃愣一下,忙道:“當然好。和戎,去吩咐廚房準備點好吃的。”


    和戎把頭一昂,嘴巴一噘,大聲道:“沒有好吃的,隻有馬肉。”


    莫桃啼笑皆非,頭疼不已:“幹脆你們一起,再打我三十下算了!”


    淩辰拍著土炕大笑:“這三十棍子打得值,真值!大煞威風!”和戎這才出去。莫桃甚是惱怒,但也沒有說淩辰。


    嗤海雅好笑得很,他來的時候特意留心打聽了一下,龍趵隻是很傷心,意見還沒有淩辰和和戎大;夏珍倒是意見很大,但敢怒不敢言,也不像淩辰和和戎這樣。他似乎真的沒有正事,又拉著莫桃的手和他閑聊起來。淩辰在旁邊聽著倒是放心了,然很快不耐煩起來,閉著眼睛幾乎要睡著了。


    田慧回來也鬧不清楚嗤海雅的意思,一直甚是緊張。吃完飯,她攔住莫桃,獨自送嗤海雅出門,小聲哀求道:“前輩應該能看出來桃子不是壞人,千萬包涵一些。”


    嗤海雅輕聲道:“不僅不是壞人,還是一個大大的好人。怕死的人當然膽小,但不怕死的人不見得就是勇者。真正的勇者明是非,辨善惡,審時度勢有擔當。此事若牽出夏珍,禦林軍必亂,哈實哈兒危矣!因此桃子的處理是無可奈何下的妥協。夏珍隻會委過於人,相信即便是祁雲昊那樣的心腹也會從心裏看不起他。姑娘難道就沒看出來嗎?桃子這三十軍棍打的是夏珍的威信,使得夏珍顏麵掃地。再加上這一段時間不管是訓練還是糧草衣物,夏珍做過什麽?將士們都看在眼裏,誰心裏沒有一本賬?相信禦林軍主帥已經換人!淩辰一時還不明白,姑娘蘭心慧性,如何也不明白?匹夫之勇誰不會?本來我是不喜歡管閑事的,也非常佩服桃子的大智大勇。姑娘能去我那裏坐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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