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桃淡淡道:“我說的不是淩辰,而是十八衛。他們是不是全部都去強奸民女了?”


    夏珍不敢再說他們是犯上作亂,一時語塞,不知道如何回答。


    莫桃笑一笑,依然淡淡道:“我記得好像是該打二十軍棍,但將軍已經關了他們兩天,軍棍就免了吧?讓他們來給將軍賠個禮,這事就這樣過去行不行?”


    夏珍一聽要給他賠禮,頓時又神氣起來:“他們目無尊長以下犯上,要磕頭才算數。”


    莫桃挑眉道:“正該如此。請將軍回去就把所有人都集合起來,讓十八衛給你賠罪。”


    田慧聽著不對勁,忙偷偷拉莫桃一把,搶著道:“二爺,禦林軍有夏將軍統領,有人犯了軍紀,自然該夏將軍親自處置!”


    莫桃冷然道:“問題是十八衛和淩辰都非禦林軍人。隻要是自己人就徇私枉縱,軍威何在?”


    夏珍便有些得意,提著的心也放下來,又問:“淩辰又該如何處置?”


    莫桃淡然道:“按照軍規,該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到時候當著全軍將士的麵,莫某絕不徇私,一定給大家一個交代。”


    回去以後莫桃就催促夏珍傳下號令,所有人都去往日練兵的山坡下空地集合。得到消息的婁澤楓和霍達昌一起找到莫桃。莫桃不等他們開口,搶先問:“拋開軍紀不說,如果兩位遇見采花賊,該如何處置?”


    霍達昌和婁澤楓麵麵相覷。尤其是霍達昌,知道內幕,低頭看也不敢看莫桃。田慧實在是忍不住,急道:“可是淩辰明明是被冤枉的!”


    莫桃道:“不是有腹部的黑痣為證嗎?再說夏將軍也不可能隨便冤枉淩辰。”


    夏珍甚是尷尬膽怯,急忙道:“我先去山坡等你們!”溜出去。


    莫桃叫道:“將軍,我和你一起去!”追上夏珍。剩下田慧三人更是鬧不清楚莫桃是什麽意思,忙也追著去了。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莫桃回來,人人等著想看好戲,不光是奉命集合禦林軍和羽林衛,就是鎮子上塔吉克人也都跑出來,空地上黑壓壓的有好幾千人。


    趁著夏珍集合隊伍點名的空隙,莫桃低聲問田慧:“那個塔吉克姑娘來了沒有?”


    田慧朝外麵的人群看看,苦笑道:“沒有來。自從那天和九郎可汗一起露麵過後,這幾天她都躲在房子裏沒出門。我可以理解她的心情。不過依麗姑娘和九郎可汗都來了。”


    莫桃道:“你去把可汗和依麗姑娘都請過來!”


    田慧急忙去辦。不片刻,領著九郎可汗和依麗一起過來。


    莫桃客氣幾句後道:“依麗姑娘,我知道受害者心裏不好受,但能不能請你去把她請來。我想讓她親眼看見凶手受到懲罰!”


    正好淩辰等人排成一排被人押過來,一個個都垂頭喪氣的,與往日的神采飛揚看來大不相同。依麗對莫天悚很有好感,連帶對十八衛也有好感,沒見著淩辰的時候恨得很,看見他們如此狼狽,竟然覺得有些不忍心,遲疑道:“這就不必了吧!”


    莫桃卻堅持,依麗隻得答應,回去派人找那姑娘。


    一直等到依麗和塔吉克姑娘一起回來,莫桃才叫十八衛和向山、格茸、和戎去給夏珍磕頭賠禮。夏珍洋洋得意,暗忖莫天悚和莫桃好大的名氣,也不過如此而已,傳說到底是不確切。氣得淩辰臉都白了,對莫桃怒目而視。


    田慧就怕淩辰發作起來,不斷給他使眼色求情。霍達昌認定莫桃是想息事寧人,不願意背負挾私報複的罪名,又感慨又感動。婁澤楓又想起孟青蘿來和黿頭渚,甚覺悲哀,竟有些感同身受,垂下目光不忍再看。很多羽林衛都見識過莫桃霸道淩厲的刀法,不明白他何以如此,畢竟他們和莫天悚、莫桃是一起的,唇亡齒寒,隻怕日後會被禦林軍欺負到頭上來,個個你眼望我眼,覺得堵得慌。隻有龍趵和龍躍鬆一口長氣,暗忖霍達昌倒是沒有看錯莫桃,心裏不免又有些內疚,惴惴不安的,低頭隻敢看自己的腳尖。忽然聽見莫桃大聲道:“龍趵、龍躍,出列到前麵來。”


    夏珍心裏有鬼,猛聽莫桃叫出龍躍的名字不禁一哆嗦,剛才的得意一下子就沒了,瞥見莫桃臉色鐵青,猶豫片刻,還是沒敢出聲幹涉。


    龍趵和龍躍心裏的不安上升到頂點,互相看看,不敢違令,慢吞吞朝前走去。


    莫桃怒道:“沒吃飯嗎?走快一點!”兩兄弟急忙跑步來到前麵。


    卻見莫桃忽然脫去上衣丟給田慧,將一身疤痕累累的賁起肌肉在呼嘯的寒風裏,麵對全軍,逼出丹田之氣,朗聲道:“夏將軍三令五申,不得騷擾民眾,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是莫桃管教無方,第一個該受處罰的就是莫桃!來人,拿兩根軍棍給龍趵和龍躍。當眾處莫桃三十軍棍,以儆效尤!”邊說邊在九郎、依麗和塔吉克姑娘麵前跪下來。


    所有人都驚呆了,隻聽寒風呼嘯,不聞絲毫人聲。


    九郎搓搓手,急道:“二爺,快起來!”伸手去拉莫桃,卻是泰山莫撼,隻得放開。夏珍更是不安,也跟著道:“二爺,你這是何必?”急忙過來也試圖去拉莫桃,同樣是泰山莫撼,也隻好訕訕地放手。明明在刮風,卻覺得空氣如凝固一般,有些喘不過氣來。就連依麗也皺眉道:“你人都不在撒裏庫兒,與你有什麽關係?”


    田慧越看越惱怒,幾步走到旁邊,親手拿來兩根軍棍遞在龍趵和龍躍手上。兩兄弟同樣麵麵相覷,接過軍棍卻不敢上前。


    莫桃不耐煩地大聲道:“行刑!”


    龍躍嚇得雙手哆嗦,遲疑道:“哥!”龍趵預感很不好,沉聲道:“別那麽沒出息!”一咬牙衝上前去,掄起軍棍重重砸下去。莫桃顫一下,脊背卻依然挺得直直的。龍躍卻還不太敢下手,高高舉起,輕輕落下。


    莫桃咬牙不屑地道:“龍躍,你打蚊子嗎?”


    龍躍又是一愣。龍趵怒道:“笨蛋,他是在讓你給自己報仇!打啊!”龍躍還沒有明白,幹脆停下來,喃喃問:“報什麽仇?”龍趵卻不答他,隻狠命落棍子。每棍落下必有一道血痕。


    塔吉克姑娘驚叫一聲,壓根也不敢看,躲在依麗身後。終於聽見田慧叫道:“夠了!已經有三十棍!”塔吉克姑娘偷偷抬頭,正好看見龍趵放下棍子,渾身一軟坐在地上。


    田慧飛奔過來扶起莫桃,披上衣服,回頭惡狠狠朝夏珍看一眼,目光直似要殺人一般。夏珍下意識後退一步,渾身都直發毛。如此大冷的天氣,額頭上竟冒出一層白汗來。


    莫桃沒有運氣抵擋,著實疼得很,靠著田慧調息片刻才緩過氣來,推開田慧走到中間,沉聲道:“淩辰,我不在的時候人是交給你的”


    淩辰大聲道:“別說了!也打我三十棍就是了!”幾把就把衣服脫了丟在地上,大踏步也去九郎、依麗和塔吉克姑娘麵前跪下。


    九郎深深歎息,隻不知道說什麽好。這次連依麗都有些不忍心,調轉頭去。


    塔吉克姑娘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事情,甚是害怕,然後心裏又氣又委曲,卻不肯再躲在依麗的後麵,瞪大眼睛死死盯著淩辰的一舉一動,卻見淩辰身上有不少傷疤,肚子上的黑痣旁邊更有一條醒目的傷口,血痂才剛剛脫落不久,新長出來的嫩肉尚是紅色的,失聲尖叫道:“不是他!那人的肚子上沒有傷口!”


    九郎一愣,下意識朝莫桃看去,急道:“你看清楚沒有?這可開不得玩笑!全軍都經過搜查,隻有淩辰的肚子上有一顆黑痣。”


    塔吉克姑娘重重點頭:“我雖沒看見那人的臉,但對卻記得非常清楚,那人的皮膚很光滑,沒這麽多疤痕,黑痣也沒這麽中間,而是更靠邊一些。”


    莫桃扭頭淡淡道:“可汗不須疑問,當然不是淩辰!是他的話豈會隻打三十軍棍?當日那人是被人故意點上去的黑痣。龍趵、龍躍,你們還不行刑!”


    龍躍這時候才猜到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一下子又癱了,跪在地上大哭道:“二爺,不怪我!那天我喝醉了,是趙雲隆、陳珀、衛慶他們三人硬拉我去的!”


    趙雲隆、陳珀、衛慶早就在擔心,頓時路出驚惶之色,齊刷刷朝夏珍看去。夏珍渾身早涼了,哪裏說得出話來?


    田慧厲聲道:“兔崽子還敢不認賬是怎麽的?來人!”十八衛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才管不得這三人是誰的親兵,擁上去抓住三人押出來,推到龍躍身邊跪下。


    三人不敢反抗,隻看著夏珍。趙雲隆哀求道:“二爺,和我們沒有關係,是夏將軍”


    莫桃飛起一腳踢在趙雲隆的嘴上,頓時讓他出聲不得,冷笑道:“夏將軍乃是堂堂武驤伯,豈會做如此卑鄙無恥之事?你們自己做的事情不僅不肯承認,還誣賴他人。來人啊,把他們的嘴堵上!等龍躍行刑完畢,一起處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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