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剛才動手的陸有光一樣,四周眾人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怎麽回事,李東就已經完成了擊倒並痛毆原沐雨的一連串動作。


    “搞什麽?!”肥龍怒喝,立刻衝了過去,試圖一腳踹開李東。


    凱凱一個箭步竄出,搶先一步把李東拉在自己身後。


    “杜斌,這是你的人?怎麽回事?”包誌強皺起眉頭。


    “你咋回事,好好打人家幹什麽?”杜斌同樣不解,表情疑惑地看向李東。


    “是不是你這個狗東西讓人綁架宋漁!”李東指著原沐雨痛罵:“老子有沒有說過,宋漁是我兄弟!”


    “你把他當兄弟,他有把你當兄弟嗎?”在肥龍的攙扶下,原沐雨慢慢站起,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眼神陰冷得像是蒼原裏的狼。


    “老子把他當兄弟就夠了!”李東咆哮著,麵色猙獰。


    “為了一個莫須有的工作,在王公山給他一悶棍,這就是兄弟啊?”原沐雨顯然做了詳細的調查,所以這時候反懟起來毫不留情。


    “……”李東一時語塞。


    他本來就不是能言善辯的人,這時候更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強哥。”肥龍轉頭說道:“小原是我兄弟,來找咱們辦事的,又是在咱的地盤上,就這麽被人打了不合適吧?”


    “杜斌,這你得給個說法了。”包誌強雙手背在身後,一臉不悅。


    狗臉一般的漢子麵色煩躁,衝凱凱使了一個眼色。


    “狗哥,李東隻是一時衝動……”


    凱凱還試著說情,可惜杜斌瞪了他一眼:“怎麽教的小弟,沒大沒小、沒規沒矩,就知道在外麵給我丟人!”


    凱凱不再廢話,直接揪住李東的領子,一記狠狠的膝撞讓他彎下了腰。


    “咣咣咣——”


    凱凱拳腳相加,使勁往李東身上招呼,各種重擊如雨點般砸了下去。


    李東終究還是沒有扛住,一頭栽倒在地。


    凱凱還是沒有停手,又狠狠踹了他腦袋幾腳,鼻血混合著幾顆牙齒一起飛了出來,在本就肮髒的木地板上劃出幾道紅色痕跡。


    “臥槽,這哥們可以啊,和你關係不錯?”陸有光一臉詫異地看向我。


    “……”我沒說話,本來看都不想看的,還是忍不住朝李東身上瞄著。


    現在的李東模樣極其淒慘,印象中他都沒有挨過這麽狠的揍。


    都絕交了,整這些幹什麽,到底有什麽意義啊!


    凱凱終於停了手,轉頭看向杜斌:“狗哥,可以了吧?”


    李東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是已經完全癱了。


    杜斌則看向包誌強。


    “可以了!”包誌強終於滿意地笑了笑,擺手招呼著杜斌和楊開山,“來來來,坐坐坐,先喝口茶,等我處理完這點事,再跟你倆好好聊一聊哈!”


    包誌強再次拎起鋼刀,朝我和陸有光走了過來。


    “老包!”杜斌突然喊了一聲:“按理來說,你的事情我不應該插手……但我強烈建議你不要動他倆。”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楊開山附和道。


    “為什麽?”包誌強一臉疑惑。


    “因為他是宋……”杜斌似乎想說什麽,話到嘴邊卻改了口:“因為他倆是老狼的兄弟。”


    “對。”楊開山再次附和。


    “不是,你們倆有病吧?”包誌強一臉疑惑地說:“老狼而已,難道我得罪不起嗎?”


    “不是你得罪不起……”杜斌欲言又止,似乎真的很想說點什麽,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為了你好,真的建議你放了他們倆。”


    “是的。”楊開山像是一個捧哏,始終幫著杜斌說話:“老包,相信我倆……陸有光就算了,這個宋漁你真的不能惹。”


    陸有光不爽地插了句嘴:“為什麽我就算了?我也很不好惹的啊!”


    但沒人搭理他。


    包誌強罵罵咧咧地說:“你倆真他媽有病啊,啥時候這麽沒剛了,一個老狼就能給你們嚇成這樣啊?他是雲城近幾年來最出色的後起之秀不假,但想和我幹仗還他媽差一點!老子今天就是要弄他倆,看看老狼能他媽幹點啥!”


    包誌強舉起鋼刀,直接就要往我和陸有光身上砍。


    “你要執意這麽幹,那我隻能走了!等老狼來收拾你的時候,血別濺在我身上了。”楊開山轉身就往外走,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他的幾個兄弟也紛紛跟了出去。


    “……”杜斌沒說什麽,意味深長地看了包誌強一眼,滿臉“你要作死我也攔不住”的味道,同樣招呼著他的幾個兄弟離開這個包廂。


    凱凱把李東背起,默默地走出門外。


    李東艱難地回頭看了我一眼,鮮血雖然彌漫了他那張臉,但還是透出隱隱的擔憂之色,但已經無力阻攔和幫忙了。


    我知道杜斌和楊開山什麽意思,他倆想說我是宋塵的兄弟,出於某種原因不能明講,奈何百般暗示,包誌強還是聽不懂,隻能先行一步離開,避免牽連到自己的身上。


    或許事後包誌強真能遭到報應……


    但在此時此刻,我和陸有光肯定要倒大黴了!


    “有病啊,一個老狼都能把他們嚇成這樣?”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包誌強仍舊滿臉不解,很快轉過頭來看向我倆。


    “敢在我這鬧事,你倆真是不知好歹……老狼的兄弟,今天也得留下點東西才能離開!”


    包誌強冷哼一聲,再次舉起手裏的刀。


    “我他媽給你留個屁!”陸有光一邊說,一邊真的撅起臀部“卟”放了個屁。


    我滿臉震驚地看向他,陸有光笑嘻嘻說:“反正要完蛋了,不如過過嘴癮,還顯得咱兄弟倆有血性、有骨氣,傳出去還能搏一個‘硬漢’的好名聲。”


    “你他媽就是想放屁了!”


    我惱火道:“這樣挑釁,本來留下一根手指就行,現在可能得留下一隻手了!”


    陸有光麵色一僵:“不至於吧……”


    “哈哈哈,好好好,有骨氣!每人留一隻手在這裏吧!”包誌強大笑著,舉刀就劈。


    “你看看!”我怒道。


    “起碼真的誇咱倆有骨氣了!”陸有光憤憤不平。


    “那他媽頂個屁用!”


    “卟——”


    陸有光又放了一個屁。


    屁聲剛落,陸有光就地一滾,迅速抱住包誌強的腿,接著又狠狠往前衝了一下。


    “咣——”


    包誌強仰躺在地,摔了一個七葷八素。


    “要死啊!”


    “活膩歪了!”


    肥龍等人一擁而上,手裏的家夥也紛紛落下,眼看就要把陸有光當場劈成肉醬!


    趁著這個機會,我也迅速竄了出去,一股腦朝麻將桌的方向撲去。


    因為這裏是包誌強的地盤,他也不覺得誰能從他手底下逃走,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束縛我們兩個,反而給了我倆有可能絕地逃生的機會!


    “你幹什麽?!”原沐雨徑直朝我衝了過來。


    他知道我和陸有光之前頻繁咬耳朵,是在商量如何逃出去的大計,所以眼睛始終盯在我的身上,剛才現場混亂的時候也不動聲色。


    看我終於有所行動,立刻第一時間上前阻攔。


    原沐雨其實挺能打的,跟我至少是四六開的樣子,就算打不過我,阻止總沒問題。


    但他剛被包誌強、陸有光、李東輪番揍了一頓,就是鐵人也體力不支了,這時候腳步搖搖晃晃,重心極其不穩,隨時都要摔倒。


    “去你媽的——”


    直接一腳踹出,原沐雨當場飛了出去,而我按照原計劃繼續向前,很快撲到了麻將桌的斜下方。


    這裏有一串雜亂的、密集的、用黑膠布包裹的電線。


    這個麻將桌應該是經常電路不暢,所以經過多次修理,因此線條千頭萬緒,密密麻麻至少纏繞了十幾根。


    而我以前做兼職的時候,曾經接觸過一段時間電工,水平不敢說有多高,處理些小故障、小毛病還不是問題。


    “呲啦——”


    我迅速將線扯開,且從中分辨出了火線和零線,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其懟到一起。


    “滋啦啦——”


    一陣電光閃過,短路是必須的,整個賭坊頓時一片黑暗,當然也包括我們所在的這個包廂!


    “草,什麽情況?!”


    “媽的,老子剛要贏錢,突然停電了是什麽鬼?!”


    “包誌強,賠老子錢!”


    包廂內外都是罵罵咧咧,場麵極其混亂。


    “走!”趁著這片混亂,我立刻低喝一聲。


    我和陸有光早就觀察好地形了。


    別人還在黑暗中不知所措的時候,我倆迅速按照計劃朝著窗邊撲出,也不顧窗戶上有沒有玻璃,“嘩啦”一聲撞碎之後瘋狂往外奔去。


    玻璃渣子在我周身肆虐,有些地方明顯被割傷了,臉頰和手背都傳來隱隱的疼痛,想來陸有光也是一樣的狀況。


    但是誰也顧不上喊疼或是查看,一路瘋狂地往外逃竄著。


    “他倆跑了!”


    “快追!”


    身後隱約傳來喊叫聲和追逐聲,不過聲音有些單薄、稀碎,畢竟大部分人還在黑暗中沒有反應過來。


    這時候我才發現,整個賭場是個大院,四周也都是磚砌的牆壁,前身像是某個屠宰場或是飼料廠,到處遍布著一些低矮的建築和平房。


    雜草到處都是,顯然無人打理。


    牆壁外圍,則是婆娑的樹影,在清冷的月光下沙沙作響。


    我對這個地方不熟,之前來的時候頭上套了紙袋,好在陸有光是來過包誌強這間賭場的,當即帶著我左突右刺、閃躲騰挪,還穿過幾個倉庫和儲物間,很快來到一處靠近北邊的圍牆。


    這裏相比其他地方要矮一些,磚塊也有大片鬆動且凹陷的跡象。


    陸有光翻身一躍而過,我也有學有樣,跟著跳了出去。


    圍牆外麵果然是片樹林,在夜風中不斷左右搖擺,我倆在鬆軟的土地裏一陣狂奔,終於來到一條雜草叢生的小路上。


    不遠處停著一輛破舊的麵包車,正是陸有光平時縱橫四海的座駕。


    我倆迅速竄上了車。


    “嗡嗡”的聲音過後,大燈同時亮了起來,陸有光一腳油門,迅速把車開了出去,以極快的速度逃離這片魔窟。


    直到徹底離開北郊的地界,回到雲城亮堂堂的主幹道上,我才確信自己逃出生天了,忍不住把副駕駛的座椅放倒,躺下來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回顧剛才的過程,仍忍不住後背一陣陣發涼,這絕對是我有生以來最危險的一次經曆!


    “哈哈哈,我真把你救出來了!”陸有光興奮地拍著方向盤,還“滴滴滴”地按著喇叭,像是奏起勝利的凱歌。


    “……你他媽明明都已經躺平,準備跟我一起挨打了!”我沒好氣地說。


    “哪有,逗你玩的,其實我有一係列的計劃……算了算了,反正已經逃出來了,就別計較是誰的功勞了!”陸有光大大咧咧地說著。


    我也懶得跟他爭論,畢竟“明知山有虎,還向虎山行”的精神已經很值得稱道了。


    起碼沒躲、沒跑,真的來陪我了!


    “吱嘎——”


    車子突然停了,原來是到了外貿學院的門口。


    我剛推開車門下去,一個身影就迅速撲上來,趴在我肩頭“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一陣馥鬱的芳香也湧入我鼻尖。


    是向影,她顯然嚇壞了,整個身體都在不停顫抖。


    “好了好了,沒事了……這不是回來了嘛……”我一手環著她的背,一手撫摸她的頭發,盡量溫聲細語地說話。


    一抬頭,發現顏玉珠站在旁邊。


    “總算是回來了……我都準備求助龍門集團的董事長了!”顏玉珠輕輕地歎著氣,滿臉都是劫後餘生的欣慰,卻又故意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來,似乎之前的經曆對她來說根本都不叫事。


    “肯定回來了啊!”陸有光在旁邊叉著腰,一臉得意地說:“早跟你們講了,肯定把他平安帶回來嘛!我答應過狼哥,必須保他平平安安!求助什麽董事長啊,這種小問題還用不著他那種大佬出手吧……老陸出馬,一個頂仨!”


    陸有光吹著牛逼,我也懶得拆台,不停安撫著向影,還用手去擦她臉上的淚。


    “差不多了吧,有完沒完?”顏玉珠突然在旁邊皺著眉說。


    “哦……哦……”向影紅著臉,趕緊從我懷中掙脫。


    顏玉珠走過來,張開雙臂擁住了我。


    我的身子一僵,愣在當場。


    “我真的……好擔心你!”顏玉珠在我耳邊輕聲說著,一滴熱淚從她眼眶滑落,滾進了我的頸窩之中。


    我一動都不敢動,甚至有些心慌,不知道該如何料理眼前這個局麵。


    “滴鈴鈴——”


    陸有光的手機突然響起,也為我解了圍。


    “喂?”陸有光立刻接起,隨即神色變得嚴肅起來:“好,好,我知道了……這就跟他說。”


    放下手機,陸有光朝我看了過來。


    顏玉珠識趣地放開了我,且迅速不著痕跡地擦幹淨了臉上的淚。


    “小漁,狼哥回來了,剛聽說了你的事情……他讓咱倆準備一下。”陸有光說。


    “準備什麽?”我有些懵。


    “找包誌強報仇!”


    “什麽時候?”


    “現在!”陸有光擲地有聲,眼睛裏也放出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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