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那頗有壓迫感的兩點火焰的注視下,那為首的壯漢原原本本地將他知道的所有關於老騙子的事都講了一遍。


    然而當聽完之後,肖健的感覺是……如講。


    基本都是那個老騙子又騙了誰,又是怎麽被發現的,最後如何保住了自己的命,最終離開。


    在這所有的敘述中很少有具體的事,多半都是“推測”、“聽說”。


    不過也是,在這高壓管製的地方也不存在什麽酒吧、市場之類人員比較聚集的地方,即便是那個阿巴什麽玩意的神明道場,也不過是塊漆黑的回音台罷了——甚至都不用聚集過去,隻要回音台那裏有人說話,大半個山穀的人都能聽得到。


    不過在那壯漢的敘述中,肖健唯獨發現一個疑點:


    “……既然他已經被抓住了,甚至馬上都要行刑了,可為什麽又被放走了?”


    肖建看著那壯漢問道。


    “這個我們就不知道了,放掉他的命令是審判庭下的……”壯漢恭敬地答道。


    “審判庭在哪?”肖健問得直截了當,可他的態度卻讓地上跪著的兩名壯漢猶豫了。


    “怎麽?”


    過了好一會都沒得到回答,肖健不由再次問了一句。


    “這……審判庭在山腳下,在山穀的最深處。”


    在肖健的威逼下,另一個壯漢忍不住答道。


    “哦?最深處?”肖健挑了挑眉毛。


    “確實是在最深處……”那為首的壯漢連忙接道,“隻是審判庭已經很久都沒消息。”


    “哦?”肖健忽然想起之前那個小女孩所說的話,也就隨口問了一句,“該不會那審判庭已經被你們的神明吃光了吧?”


    “……”


    此言一出,兩個壯漢都縮了縮脖子,一直沉默了好半天都沒再言語。


    肖健也不著急,就這麽站在黑暗中,雙眼向山穀深處眺望……


    隻可惜,這山穀的結構有些複雜,使得周圍的岩壁擋住了肖健的目光,使他無法得窺山穀最深處的景象。


    “……所以我才想逃跑。”


    沉默了很久之後,為首的那個壯漢居然開口了。


    “什麽!?你真的要背叛神明大人!?”旁邊那個壯漢也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的,頓時大聲嚷嚷起來。


    “不是背叛,是為了保命……你也不是沒看到,祂……越來越饑渴了。”


    為首的壯漢低著頭,而此言一出,旁邊那人也不再言語了,隻是默默跪在肖健麵前。


    “啊————”


    “啊————”


    就在場麵陷入僵持的時候,一直充當背景音的那個瘦弱之人的慘叫聲,突然變得更大了,也更淒厲了……


    但很快他的嗓子就變得幹啞了,最後以極快的速度衰弱下去。


    肖健注意到了這個異象,就向那岩壁上看了過去。


    結果,那個剛剛被釘在岩壁上,本應還很新鮮的哀嚎屍體,正在迅速變得幹枯……仿佛被風幹了幾十上百年一樣。


    至於他的慘叫與哀嚎,當然也是戛然而止了。


    “啊!?怎麽這麽快!?”


    “不好!不好不好……祂,祂那邊肯定出問題了!”


    “這麽快就吸幹了!祂的理智已經無法控製自己的食欲了!”


    “完了完了,全完了!我就說應該早點跑的……”


    跪在小見麵前的那個為首的壯漢仿佛棄婦一樣癱坐在地上,臉上充斥著迷茫、頹廢與絕望。


    而旁邊另一個壯漢也沒好到哪去,直接啥也沒說,轉身就向山穀之外跑去。


    “……?”


    肖健撓了撓頭,正想問問現在究竟是什麽情況的時候,就見剛剛跑出山穀,跑到那片岩壁旁的那個壯漢突然慢了下來。


    緊接著,他的身體仿佛就像一張白紙一樣被隨意地折疊、再折疊,最後變成了個古怪的“折紙藝術品”,癱軟在地上張開嘴巴,發出淒厲的哀嚎聲。


    “來了……祂來了……一切都晚了。”


    為首的那個壯漢,在自己同伴的哀嚎聲中喃喃自語。


    如此詭異的一幕,肖健自然是看在了眼底。


    不過他並未感受到任何威脅,也沒受到任何特性影響。


    可就在他自查結束後,遠方的山穀內側,忽然傳來陣陣吱吱嘎嘎的詭異鳴叫聲。


    隨後,一頭五六米高,渾身粉嫩嫩的,裸露的皮膚上布滿羽管的“幼鳥”從山穀深處踉踉蹌蹌地跳了出來:


    ——角色卡——


    阿巴斯塔克雷瑪


    5攻|0防|1700血


    移動力11


    特性:


    【混亂】混淆記憶、混淆認知、混淆情感。


    【瘋狂】失去理性思考的能力。


    【折磨】渴望折磨別人,渴望折磨自己。


    ————


    雖然不知道這隻巨大的“幼鳥”以前長什麽模樣,但肖健已經確定了,現在的它絕對不是什麽正常狀態。


    要說這1700點生命值,的確是個普通精怪的水平。


    但問題就出在它這3個特性身上……


    哪有人的特性會全部是負麵效果的啊!


    比起盲眼聖女那樣體現在屬性和特性上的虛弱,眼前這隻鳥顯然已經陷入了更加深度的瘋狂。


    也許盲眼聖女繼續發展下去,當她喪失掉所有特性之後,是否也會變成這樣的完全失去理智的行屍走肉?


    “噶嘎嘎,嗚嘎嘎……”


    名叫阿巴……阿巴什麽的“幼鳥”,似乎已經認準了這個方向,跌跌撞撞地直向著肖健衝了過來。


    “完了,全完了……我們都會死,都會死!!”


    壯漢已經徹底失去生存的欲望了,直挺挺的跪倒在地上,恨不得將腦袋上的角插進堅硬的黑曜石地麵中。


    也許,對他來說這就是世紀末日了吧。


    不過……


    “……砰砰砰!”


    肖健掏出那把仍然掛載著重接炮組件的56半,舉槍、瞄準,然後順暢的扣下扳機。


    對於這種沒有任何防禦的肉靶,肖健打得那叫一個輕鬆愉快。


    連續扣動3次扳機後,總共射出去3發帶有6百多點純傷害的彈丸,與此同時肖健也同步消耗了1200點陽光值。


    “噗噗噗……”


    彈丸命中後,巨大的幼鳥直接摔倒在地,而它之前踉蹌著往前跑的慣性,使得它的屍體在光滑的黑曜石地麵上繼續向前滑行著,一直滑到肖健麵前這才慢慢停了下來。


    肖健對於這個巨大的屍體並沒有什麽興趣,隻是伸手戳破了禮盒,從中拿出三張仆從卡來:


    豌豆射手。


    豌豆射手。


    還是豌豆射手……


    “……這麽窮?”肖健微微一愣。


    這還是他殺死的第一個隻出仆從卡的“boss”。


    明明屬性看上去是精怪級別的,可這掉落卻完全不如任意一個普通的精怪,甚至比不上普通的喪屍boss!


    不過……這隻插滿了羽管的“幼鳥”巨大屍體也在黑暗中不斷化作細沙漸漸崩落,無數“細沙”仿佛水一樣匯聚在比較低窪的地方。


    當整個屍體全部消失的時候,地上已經匯聚出了一小片極為平坦的灰色地麵。


    “嗯?”


    肖健忽然發現,這隻巨大幼鳥死去的地方,有個完全骷髏化的鳥頭留在了那裏。


    伸出無形之手將它撿起來之後,肖健將它拿近了一些仔細觀察起來:


    總體來說,它就是個拇指大小的普普通通的鳥頭骷髏。


    但問題是,它隻有一半是骨質的,而另一半已經變成了黑色的結晶狀物質。


    最初,肖健隻是覺得這黑色的結晶物質很眼熟,而且非常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最近在哪見過。


    越看越奇怪,越看越眼熟,終於,肖健身軀一震:


    “嘶……這是!?”


    “黑曜石!?”


    不可置信地他再三確認之後,發現那爬滿了鳥頭骨上的黑色結晶狀物質,就是無比常見的、遍地都是的,甚至組成了整個黑石山脈的……黑曜石。


    這個發現,令他忽然有些不寒而栗。


    如果說,他手裏的這個鳥頭的最終形態是黑曜石……那整個黑石山脈呢?


    “死,死了……主祂……死了!?”


    在肖健身後,那個為首的壯漢語氣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或許它早就死了。”肖健把玩著鳥頭,忽然沒來由地想到了盲眼聖女。


    難怪她說有什麽東西正在腐蝕著她,令她不得不通過削弱自己來苟延殘喘——可不是嘛!這沾染上了這如病毒般的黑曜石,也隻能不斷切去患處來斷尾求生了!


    可問題就是這種侵蝕無時無刻都在持續著的!就算再怎麽斷尾求生也終將被腐蝕得失去理智,最終淪為一頭遵循本能行事的怪物。


    “你們的審判庭估計已經沒了,你還知道誰的消息比較靈通嗎?帶我去看看……”


    就在肖健與他說話的時間裏,剛剛逃跑的那個壯漢的哀嚎聲居然還未停止。


    而僅存的壯漢也心有餘悸地往後看了一眼。


    雖然他什麽都沒看到,但他的動作卻落入到了肖健的眼底。


    “怎麽?你還想救他?”


    肖健問道。


    因為他已經看到了那個逃跑壯漢的屬性了——他在一瞬間已經被做成了隻會哀嚎的傀儡了,根本沒辦法還原——至少肖健目前還不掌握這樣的力量。


    “我知道……我隻是……唉。”身為不知將多少人做成了哀嚎傀儡的行刑者,兩人手下不知有多少條人命。


    可現在,他自己也已經變成了哀嚎傀儡了……不得不說,這個結局讓同為行刑者的壯漢感到不寒而栗。


    “走吧,帶我去找幾個話事人……嗯?”


    肖健剛走了一步,忽然感到腳底軟綿綿的。


    低頭一看,剛剛那頭精怪血肉所化的“泥沙”,此時已經繼續崩解為極細極細的泥土了。


    灰色的泥土。


    而且這東西的顏色和物理特性,也讓肖健感到十分熟悉。


    在仔細梳理過這段時間的記憶之後,肖健終於想起來了——這不就是灰泥礦嗎!?霍珀他們發現的那個灰泥礦不就是這玩意嗎!?


    天啊!!


    灰泥礦居然是這麽形成的!?


    望著腳下這一小片剛剛形成的灰泥礦,肖健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那酸水湖是怎麽形成的呢?難不成也是……


    該死!


    這個該死的地方……


    肖健忽然想起之前盲眼聖女瀕臨瘋狂時,對於這片土地的稱呼。


    地獄。


    果然是地獄。


    原來原住民們賴以生存的灰泥礦,居然是由陷入瘋狂而死去的“神明”屍體形成的!?


    不,從儲量上來看,這有點不可能。


    畢竟“神明”的數量要遠小於土著的數量,依靠它們的屍體是無論如何也供養不起如此多的土著的。


    但問題是,真的隻有“神明”的屍體能化作灰泥礦嗎?


    普通人呢?


    偉大者呢?


    還有……


    ……古老者呢?


    肖健悚然一驚!


    他似乎已經清楚,在狂風峽穀中被他拆散掉的那把仿佛能開天辟地般的巨斧,究竟為什麽那麽脆弱,又為何擁有使狂風終年不息的能力了。


    也許,那個巨斧根本就不是什麽巨斧,而是某個超大型的巨型神明身體中的一部分!?


    肩胛骨?或者是別的什麽骨骼?


    然後又在不斷地腐蝕之下,變成了狂風峽穀中的樣子?


    但……不對啊!


    如果那柄巨斧的主人真的死在了那裏,那麽狂風峽穀周邊應該會有巨量的灰泥礦才對啊!


    “……才對……”


    “您說什麽!?”


    肖健不小心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隨後他身後的壯漢就連忙追問道。


    “沒什麽……不,我是在想,狂風峽穀周圍是不是曾經有過巨型灰泥礦?”


    肖健歪頭問道。


    “這個我倒是不清楚,不過……在我小的時候,我好像聽說過哪裏曾經有過吃都吃不完的灰泥礦,所有人都不需要工作,每天起床就生孩子,餓了就吃東西,累了就睡……”


    “不過那隻是個美好的故事罷了,我不認為那是真……難道是真的嗎?”壯漢小心翼翼地問道。


    “……”


    肖健聽聞這則“童話故事”之後,心中漸漸對這件事下了肯定的判斷。


    搞不好……那還真是曾經發生過的事!


    “你覺得,故事裏講的發生在聖女降臨之前還是之後?”肖健想了想,問了這麽個問題。


    “當然是之前!而且絕對是很久很久之前……不然他們早就會拿著灰泥礦去聖女峰交易其他東西了!”


    壯漢用屬於他的邏輯推理道。


    不得不說,很有道理。


    “……走吧,帶我去找人。”肖健稍微沉默了一會,就踩過了灰泥礦,帶著壯漢向山穀深處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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