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要啊——”


    “不要,不要掏出那個東西……”


    “滾開!滾!”


    “神啊,救救我吧!”


    “……”


    那兩名頭上長角的壯漢仿佛處理牲畜一樣按著那個瘦弱的人,熟練地捆手捆腳,然後掏出一柄隨身攜帶的黑曜石匕首,在那瘦弱之人的胸口上比比劃劃。


    肖健悄無聲息地落到旁邊的小山坡上,居高臨下的望著下麵正在發生的這一幕。


    他之前就有些奇怪,那些被釘在岩壁上的屍體上並沒有看到任何“釘”的痕跡。


    就仿佛它們是被憑空掛在這片峭壁上的一樣。


    而當其中一名長角的壯漢掏出了那把黑曜石匕首的時候,肖健的疑惑頓時解開了:


    【哀嚎之樁】


    使得被釘住之人承受無盡的痛苦,迫使其不斷發出哀嚎之聲,直至死亡。


    ……


    那看上去平平無奇的黑曜石匕首居然是件遺物!


    雖然這件遺物的屬性不怎麽樣,甚至可以說是完全都是負麵效果,可問題是它應該是可以量產的!


    肖健仔細觀察了一番其他掛在峭壁上的屍體,果然在一些已經徹底風幹了的屍體上發現了它們胸膛中的匕首。


    “求你,求求你……不要把我釘上去!”


    “……你不得好死!你們兩個都不得好死!”


    “我詛咒你們!”


    “我詛咒阿巴斯塔克雷瑪!”


    “你們必將墜入無盡地獄,受盡業火折磨……”


    “……”


    那個瘦弱的人瘋狂地掙紮著、詛咒著,然而那兩個長角的壯漢卻還在有說有笑:


    “看吧,居然敢詛咒阿巴斯塔克雷瑪大人,果然是個偽信徒。”


    “篩選機怎麽會出錯呢?我早就說了他肯定是個不堅定的信徒。”


    “也不知道這個偽信徒的哀嚎會不會取悅神明大人……”


    “能不能取悅我倒是不關心,我隻關心他能堅持多久。現在這無信者是越來越難抓了,南邊的災石部落把周圍的散居村落殺得差不多了……再這麽下去的話,要麽就得跟災石硬碰硬,要麽就得去聖女峰抓人了。”


    “聖女峰的聖女好像是偉大者來著……她也挺久沒出現了吧?”


    “確實,可能已經衰弱到無法保持理智了吧?”


    “咦?如果是真的話,那神明大人也許能去分一杯羹……”


    “哈!還是想想怎麽麵對災石吧!還分羹……他現在能不能打得過災石背後那家夥還兩說呢!偉大者再怎麽虛弱也是偉大者!”


    “嘶,你怎麽說話呢!萬一被裁判庭的人知道了,你就是下一個被釘上去的!”


    “……其實我在想,要不要找機會溜了?”那個手持著黑曜石匕首的長角壯漢忽然壓低了聲音。


    “溜了?什麽意思?去當流民嗎?”


    “嗯……或者幹脆去聖女峰尋求聖女大人的庇護也不錯。”


    “哈?”另一個長角大漢聞言直接愣住了,就連他手中那瘦弱的人從他手中掙脫出來他都沒注意。


    “聖女再怎麽說也是個偉大者,怎麽也要比咱們的神明活得時間長吧?畢竟那裏還有基本的規則,而我們這裏……”


    話說到這,手持黑曜石匕首的長角壯漢隨手就將那個瘦弱的人抓了回來,然後捏著他的脖子把他按在石壁上,黑曜石匕首順滑地插進了那瘦弱之人的胸口,又順利的穿透了岩壁,將那瘦弱之人釘在了岩壁上。


    “……啊————”


    那瘦弱之人被刺穿了胸膛之後就說不出話來了,但在被釘上岩壁後,卻又詭異的恢複了活力,不由自主的張開嘴大聲的哀嚎起來。


    “伱……真的認為咱們的神明活不長了嗎?”另一個長著角的壯漢低聲問道。


    “不然呢?看看他最近的狀態吧,渴到幾天時間都忍不了……再這麽下去咱們也早晚要被釘上去。”


    “……”


    此言一出,兩個人同時都沉默了下來。


    隻有那個瘦弱之人的哀嚎聲,在這片山穀之間回蕩著。


    看完了一場大戲之後,肖健不由地對那位“老騙子”的部落感到一絲擔憂。


    萬一他早就變成了岩壁上的屍體,那線索豈不是徹底斷掉了?


    肖健沒有驚動岩壁處正在猶豫的那兩名壯漢,直接張開翅膀飛向了他們身後的洞穴群。


    在這無光的黑暗之地,除了比較常見的【熱感視覺】之外,這裏的生物對於聲音也非常敏感。


    肖健的這具分身的本體就是一團橡皮泥,所以根本就不存在熱源一說,也就可以從【熱感視覺】中隱身了。


    但聲音這一點,盡管他已經很小心了,卻仍然無法做到徹底消聲。


    所以,就在肖健滑翔落下的瞬間,一個半人高的女孩忽然抬起頭來,望向肖健落地的方向低聲喝道:“誰在那?”


    肖健收起翅膀看了過來……


    頓時,他隱藏在眼底的那兩點火光,就被這個小女孩所察覺了。


    “啊……”


    在見到光的刹那,這個半人高的小女孩直接愣住了,因為她從未真正地見過火或是光。


    肖健想了想,直接上前兩步拎起她的後頸,然後幾步走進了她身後的洞穴之中。


    “嗚……”


    這個半人高的小女孩仿佛受驚的貓咪一樣掙紮著揮動著四肢,然而她那稚嫩的爪牙根本破不了防。


    肖健現在的防禦力有恐怖的15點,分身也有5點!別說是用爪用牙了,就算是被【魅魔】圍攻都不帶掉血的。


    不過肖健也沒讓她掙紮太久,直接摸出了一根糖霜麵包塞進她的嘴裏。


    “……唔?”


    小女孩剛開始還掙紮兩下,但在嚐到甜頭之後立即安靜了下來。


    不得不說,以甜食做消聲器的效果真的很不錯。


    “你是阿巴……阿巴那個誰的信徒?”肖健一邊環視周圍一邊問道。


    這個洞穴不深,裏麵的陳設也很簡單——一些不知什麽作用的骨器,一小堆圓潤的細沙,一個用來盛水的黑曜石大缸。


    然後就沒了。


    小小的洞穴之中,就隻有這麽點東西。


    肖健饒有興致地觀察了一番那幾件骨器,卻沒發現任何奇特之處,也完全猜不到它們是做什麽用的。


    “唔。”


    小女孩吞下塞了滿嘴的糖霜麵包,然後回應道。


    “那些骨頭是做什麽用的?”肖健好奇地問道。


    “……是工作。”小女孩老老實實的答道。


    “工作?什麽意思?”


    “把它們綁起來,再這樣,再那樣……然後交上去,就能獲得食物。”


    小女孩形容了半天肖健也沒聽明白——如果她能稍微加上點肢體動作的話,也許還能更形象一點讓肖健便於理解,隻可惜在這無光的黑暗世界中,生活其間的原住民們已經完全失去了肢體語言,更不會在說話時有什麽多餘的動作。


    總而言之,這應該是那位阿巴阿巴什麽的“神明”所需要的東西吧?


    肖健再次仔細觀察了一下這些骨器,甚至還加強了一些【破惘】的效果。


    隻可惜這些骨頭仍然沒有任何屬性彈出來……


    如果那位阿巴阿巴也是個偉大者的話,肖健還會認為這些骨器上存在某種反偵察的特性。


    但從種種跡象看來,那位阿巴阿巴並沒不算強大,所以眼前這些骨器多半也隻是普通物品而已。


    又或者,它們隻是沒有經過深加工的半成品?


    肖健想了想,問出了那個老騙子的事跡。


    然而盡管肖健已經詳細地描述了那個老騙子的外貌特征,但他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不知道。”


    小女孩嘴裏塞滿了糖霜麵包,麵無表情地答道。


    “也是。”肖健歎了口氣。


    他忽然發現一個問題——在聖女峰所得到的情報,顯然是無法用在其他地方的!


    畢竟,聖女峰是為數不多的被火光籠罩的地方,那裏眼睛這種器官可不是什麽擺設。


    但問題是,一旦出了聖女峰,那麽一切所謂的外形特征都將失去意義。


    “算了,當我沒問。”肖健歎了口氣就準備離開了。


    “這個叫什麽?”


    忽然,他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哪個?”肖健回頭問道。


    “這個!這個……甜甜的東西,叫什麽?”


    小女孩依然麵無表情,但可以看得出,她有些著急。


    “這個叫……糖霜麵包。”


    “糖霜麵包……”小女孩一字一頓地學起了這個名詞。


    “糖霜麵包……好吃。”


    小女孩笑道。


    盡管一輩子都處於黑暗中的她,並沒有見過自己的笑容。


    但這並不妨礙她也會笑。


    “是啊,是挺好吃的。”肖健笑了笑,又遞過去一個。


    “你先吃著,哥哥再去問問別人。”


    肖健說罷就準備轉身離開,可那小女孩卻又再次開口道:“別去,別去深處,深處有神明!”


    “……哦?那個阿巴什麽的神明,在最深的地方?”肖健問道。


    “神明可怕,會吃人……別去最深處。”小女孩執著地重複道。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


    這一次,肖健終於離開了,而那個隻有半人高的小女孩卻再沒有叫住他,隻是摸索著回到了那堆沙子上,抱著糖霜麵包往沙堆中間拱了拱。


    原來,這堆沙子居然是她的床!小女孩抱著糖霜麵包,喉嚨裏發出滿足的聲音。


    “呼嚕……呼嚕……”


    ……


    從洞穴中出來之後,肖健想了想,還是決定去問問那兩個頭上長角的壯漢。


    畢竟他們的見識更廣一點,看樣子應該也是個不大不小的管理者,也許他們知道那個老騙子的消息也說不定。


    不過那兩個壯漢卻沒有直接回來,而是躲在遠方的岩壁之下嘀嘀咕咕著,短時間內似乎也沒有移動的意思。


    肖健索性直接飛到他們麵前落下。


    “誰!?”


    兩名壯漢同時停住了談話,紛紛從腰間拔出黑曜石匕首對準了肖健的方向。


    盡管他們的【熱感視覺】看不到肖健,但通過空氣的流動,他們敏銳地發現自己麵前站著個什麽東西。


    肖健看了一眼他們剛剛掏出來的黑曜石匕首——這東西果然是量產的!以至於這兩個人身上居然配備了不止一把!?


    “我是來找人的……”肖健平視著這兩個壯漢,而他眼底的火光也同時被那兩名壯漢所看到。


    “嘶……抱歉,多有冒犯……請問您是?”


    在見到【破惘】之火的刹那,這兩個壯漢同時收起匕首跪倒在地,就連他們頭上的角都快插到地裏了。


    肖健認得出,說話的就是之前幹淨利落的將那個瘦子做成哀嚎擺件的那位。


    “你們可以叫我……火焰之眼。”肖健撓了撓頭,算是官方承認了霍珀給他的馬甲。


    “火焰之眼大人。”


    兩人再次重複一遍肖健的馬甲,隨後匍匐得更深了,頭上的角在堅硬的黑曜石地麵上摩擦出陣陣輕微的咯吱聲。


    直到此時肖健這才意識到,原來他們跪地不是目的,用角摩擦地麵才是目的——這同樣是為了展現臣服,隻不過跪地是視覺信號,而用頭上的角摩擦地麵則是聲音信號。


    “你們連我是誰都不知道,為何如此恭敬?”肖健有些奇怪的問道。


    “您的偉大之處,在我看到您雙眼的刹那就深深地銘刻到我的靈魂深處……”


    為首的那個壯漢肉麻的讚美道。


    “……”


    肖健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那裏已經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媽的被人當麵表白原來是這種感覺,噫……


    “我在找一個人,他是被聖女峰驅逐出來的……”


    說著,肖健就將那個老騙子的模樣稍微描述了一番。


    “……啊?是他?”為首的壯漢微微一愣,“您說的這個人我們有印象,但他已經離開了很久很久了。”


    “離開了?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不知道……”


    為首的壯漢答道。


    “那他的族人呢?也離開了?”肖健追問道。


    “族人?我不知道……反正他是一個人走的。我不知道他還有族人。”為首的壯漢也是一愣。


    “……”


    顯然,情報再次出現了某種不可預料的偏差,但好在這一次肖健終於是找對地方了。


    “給我講講他的事,凡是你知道的都講一講。”


    肖健眉頭微微皺起。


    他沒想到追蹤一個老騙子居然會如此困難。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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