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靖看他這般嫻熟,不禁問到:“連公子這銀票甩的可謂是一氣嗬成,這種地方,怕是沒少來吧。”


    進北市前三人商量好了,不許稱呼本名,怕被人認出來。冉念化名連冉,祁子澈化名常嬰,至於廣靖,則化名為常執。


    “這種事情,還用得著學麽?”冉念依舊撚著他的鬍子,不肯撒手。


    “連公子天賦異稟,無師自通。”廣靖看著冉念那張娃娃臉,覺得那兩撮鬍子甚是礙眼。這人,根本就不適合長鬍子。


    “是個男人都會。”冉念自詡大他們幾歲,便做出一副過來人的樣子。“你們像我這麽大的時候,自然也都該會了。不過咱們說好了,今日隻是過來看看看,見識一下京裏的北市。至於其他的,等你倆毛長齊了再說。”


    祁子澈年紀尚小,若是因為自己,跟妓/女廝混,早早的泄了元陽。漠北王不扛著大刀,衝進京城宰了自己才怪。


    聽說漠北王,可最喜歡這個嫡長子了。長子幼子,果真最討爹娘喜歡。


    冉念扇著扇子,突然有些憂傷。


    “切,你的毛長齊了沒?”廣靖說著,還掃了掃冉念的襠部。


    冉念有些惱怒,“說什麽呢,沒大沒小。常嬰,你這貼身侍衛的嘴,可得好好管管了。”


    祁子澈正看著窗外出神,冉念喊了他好幾聲,他才將目光收了回來。


    “廣靖同我一塊長大,父王拿他當兒子養。除了父王,整個漠北沒人敢管的住他的嘴。”


    三人正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突然聞見一陣濃香。


    “三位公子,閣裏的姑娘們幾乎都在這了,你們好好挑挑。”老鴇甩著鮮艷的紅帕子,臉上的厚粉都快抖了下來。


    姑娘們站成一溜,扭著身子搖著帕子,還不斷的朝三人拋媚眼。


    “常嬰,這些姑娘中,可有合你眼緣的,速速挑上一個?”


    “連兄比我年長,你先挑。”


    “不不不,常弟遠道是客,你先來。”冉念感覺自己要被這滿屋子的脂粉味嗆過去了,連忙使勁的呼啦扇子,企圖將這些脂粉味扇走。


    祁子澈見他這般推脫,有些無奈。


    “那就,從右數第……”


    “第幾個?”突然有個男音插了進來,如玉石撞擊般清靈悅耳,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被引了過去。


    來人不過十五六歲,麵冠如玉,但渾身的氣勢卻讓人不敢久視。


    冉彥的臉,已經黑如鍋底。


    這一溜擠眉弄眼,香肩外露的煙花女子,幾乎刺穿了他的眼。


    這飛雪閣,是該封了好,還是一把火燒了好?


    “太、太……”冉念見了來人,瞬間結巴了。


    “全部滾下去。”冉彥的聲音裏滿是不悅,隻是極力壓製著。


    老鴇見狀不妙,立馬使了個眼神,姑娘們會意,依次退了出去,雅間裏清淨起來。


    祁子澈站了起來,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廣靖瞬間縮到了角落裏,而冉念正小步小步的往門邊挪,企圖悄悄溜走。


    “冉念。”


    “臣在。”冉念立馬收回腳。


    “你作為堂堂郡王,竟跑來妓院裏廝混。”冉彥停頓了片刻,見冉念將頭垂的低低的,才滿意的繼續道:“回去閉門思過,一個月不許出府。若是以後還敢再犯,孤便將這事原封不動的轉告給忠王叔。”


    “臣再也不敢了,臣回去閉門思過,好好反省,以後絕不給皇族抹黑。”冉念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完,頭也不回的溜了。


    廣靖此刻也不見了蹤影,屋子裏僅剩下二人。


    窗子是大開的,一陣風吹進來,燭火跳的厲害。


    冉彥盯著祁子澈的眼睛,許久才開口:“今日,是誰提議要來北市?”


    祁子澈臉上露出了些糾結,“是,是我自己。聽聞京中繁華,漠北難以企及。便央了理郡王,帶我過來瞧瞧。”


    小孩主動給冉念背鍋,冉念何德何能?


    “看看北市的風貌倒無可厚非,但進飛雪閣,便是大忌。本朝律令,不準朝堂命官入妓院賭坊,你雖未入朝,但代表的是漠北的臉麵。”冉彥想從根源上扼殺祁子澈逛窯子的不良習慣,便嚴肅的像的老者。


    “臣有錯,臣願領罰。”祁子澈臉脹的通紅,將右手搭在左肩上,頭垂下來,不敢直視冉彥。


    冉彥見狀,有些心疼起來。但此時不教,後患無窮,便硬下心腸。


    “這一次,孤可以做什麽都沒有發生。但若有下次,後果自負。”


    “是,臣明白了。”


    外頭的天已經漆黑,冉彥執意要將祁子澈送回王府。馬車上的兩人,各有個的心思。


    “漠北王對你當是寄予厚望,父皇也頗為喜歡你,你自是不能同冉念一樣上躥下跳,沒個正行。”冉彥說的是語重心長,“你對京中不熟,以後既與孤受同一老師教導,便跟在孤身邊吧。”


    “殿下厚愛,臣無以為報。”


    “子澈這便是客氣了。皇爺爺與先任漠北王親如兄弟,延及這代,孤與你之間,也當親如兄弟才是。”


    冉彥的說辭是一早想好的,既想把祁子澈留在身邊,又想毫無破綻,不漏馬腳。如今,效果似乎不賴。


    祁子澈眼裏溢滿感激,看的冉彥心裏一顫一顫的。


    漠北王族裏出生的孩子,向來生猛如狼,不知漠北王是如何養出子澈這般單純的孩子。


    冉彥在心裏嘆了口氣,自己以後可得好好護著他。上輩子的子澈孤身在京中摸爬滾打,可從未有這般純淨的時候。


    第10章 回宮


    冉彥趕回宮時,夜已深沉如墨。宮門早就落了鎖,僅留下一支手持長矛,身著重甲的侍衛守著。


    侍衛見是太子,不敢攔。忙開了宮門,放馬車入內。


    宮內是不許走馬車的,主子們都以步攆軟轎代步,那些低賤的奴才,便是隻能靠自己的一雙腳。


    元德是早就在定武門守著的,領著太監,抬了步攆。


    殿下此番急匆匆的出宮,還是黃昏時分,其中緣由元德是知曉幾分的。就是因為知曉,才一直憂心忡忡。他從小便被指派到太子宮中伺候,太子也是個大度的主子,待他不錯,他自然是希望太子無差無錯的登上龍椅,把持天下。


    可如今,殿下為著那個漠北的小王爺違背宮規,即便是陛下不責難,難免不會惹人詬病。元德一路上心神不寧,冉彥看在眼裏,卻不做聲。


    元德終究是年輕,做不成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心裏藏著事,便管不了其他。步攆落在東宮門口,元德沒注意到,依舊大步往前邁,一頭撞到了紅牆上。


    抬步攆的太監們見了,都捂著嘴偷笑。


    “元德,你今天心不在焉,可是心中掛念著什麽事,萬事都顧不上了?”冉彥語氣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奴才一時走神,請殿下責罰。”元德立即上前一步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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