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身衣服,耽擱了。要不這樣,今日的酒,我請。”祁子澈也不計較,大大方方認了。


    “成,就這樣定了。”冉念眯起眼,笑的狡黠。


    “我也去。”廣靖插嘴道,“主子身邊沒人伺候可不成。”


    “反正是你主子請客,帶十個八個奴才,我沒意見。”


    廣靖聽見奴才二字,有些愣。


    “帶廣靖一人便成,十個八個的,不是我的作風。若是卿遠喜歡這陣勢,我便多叫上幾個家丁,給你壯勢。”祁子澈接下了話頭。


    “不必,你見過哪位大俠行走江湖帶八/九個打手的。”


    “這可不是行走江湖,天子腳下,離江湖可遠著呢。”廣靖回了神,依舊精力萬分。


    “差不多差不多。”冉念擺了擺手,不欲再辯解。


    南市多是正經鋪麵,裁縫鋪子藥店兵器鋪酒樓挨了一溜。樓建的幾乎一致,整整齊齊。而北市雖外表看上去和南市無異,但往深處走,便可以看到著煙花巷子、賭坊等等。白日裏南市比北市繁榮,到了晚上,便截然相反。


    “子澈,這青天白日的,逛北市不大合適,要不咱先去南市看看?”冉念沖他眨了眨眼。


    “我對京中不熟,卿遠說去南市,便去南市。”


    “那你可注意著點,別被我拐去賣了。”冉念從袖口抽出一把扇子,刷的一聲打開。“你們一主一仆看上去抵不上我一人,我可特意練過功夫。”


    “人販子都喜歡拐那些年紀小的記不住事的,或是標誌的姑娘家,我們兩個年紀不小了,又帶著把的,拐去何用?”


    太陽雖懸在斜上空,但今日的陽光卻有些無力,照在身上也不熱,冉念卻呼啦呼啦扇的起勁。


    “那你就不知道了吧,十來歲的男孩,正……”冉念說到一半,突然間剎住。


    “正如何?”


    “你不懂,等你大些便知曉了。”冉念臉有些紅,語氣也重了些,似乎在強撐自己正虛下去的氣勢。


    廣靖見狀,還想再說上兩句,卻被祁子澈給拉住了。


    好歹是個郡王,可不能任由廣靖欺負了去。


    *


    “殿下,理郡王約了祁小王爺,正在南市裏逛著。”冉彥手上有幾個暗衛,是冉覺在他滿十五的時候賜下的,他本也不多用。


    因為朝堂上的事,終究是由父皇掌控,他若越了界限……


    “小王爺,臉色如何?”被迫留在京中,不知子澈會如何惱怒。


    “小王爺麵無異色,與理郡王相談甚歡。”


    “相談甚歡?”


    “在南市轉了一圈,進了兵器鋪,後來又上了酒樓。”暗衛又道,“臣不敢離太近,聽不大清他們的談話。但臣模模糊糊聽見,理郡王邀小王爺夜晚去北市看看。”


    第8章 遊京


    皇帝壽辰剛過,京中依舊飄蕩著喜氣,餘熱也還未褪去。


    十來歲的小姑娘挎著裝滿鮮花的提籃,沿街叫賣。街道兩邊也蹲著不少攤販,吆喝的正起勁。皇城根底下的百姓,似乎總是要幸福些。各有個的生計,各有個的活法。


    冉念對南市很熟,帶著二人在人堆裏打轉,也找的到出路。


    “三位可是想要些什麽兵器?”掌櫃見三人年齡雖不大,但衣著不俗,氣質不凡,不似尋常人家出來的,便格外殷勤些。也沒讓小二伺候,自己親自接待著。


    “有什麽稀罕的,拿出來瞧瞧。”祁子澈四處瞟了瞟,沒見著稱心的。


    掌櫃聞言,突然間神秘了起來,壓低了嗓子,“幾位客官,樓上請。”


    木質的樓梯踩上去有些嘎嘎作響,三人跟在掌櫃後麵,依次上了樓。樓上也並無多大不同,隻是分出了許多小隔間,一件屋子裏隻擱著一件兵器。


    “這些都是店裏的珍品,輕易不示外人。但三位看上去便不似尋常人,若是看中了這些兵器,也不算辱沒了它們。”掌櫃說的是情深意切,冉念險些被感動了。


    “這鋪子開了多久了,我前些日子怎麽沒有見著?”


    “剛開沒多久,好東西都還留著呢。”


    祁子澈見一個隔間裏擺著一把彎刀,刀刃上似乎有利光湧出。他走過去,一把攥住了刀柄。


    “喜歡這刀啊,我送你了。”冉念走到祁子澈身後,探過腦袋看了一眼,“待會的酒你請,這刀便我送。”


    祁子澈盯著彎刀看了半晌,然後輕笑一聲,“那就多謝卿遠兄了。”


    “客氣客氣。”


    出了兵器鋪子,冉念便帶著二人拐到了一家酒樓麵前。


    酒樓不太顯眼,柱子上的朱漆都有些剝落了,但裏麵的食客卻絡繹不絕。


    “別看這酒樓外破舊,裏麵的桂子釀可是一絕。”冉念話語間盡是讚嘆。“今日,我可要敞開了喝。”


    “敞開了喝,能喝下多少?”廣靖問道。


    “千杯不醉。”冉念說起大話來毫不臉紅,“到了晚上,咱們就去北市瞧瞧,這京裏的樂子,可都在北市裏。”


    *


    冉彥揮退了暗衛,指節在黃花梨木的桌麵上不斷敲擊,始終安不下心來。


    雖說朝廷禁止大臣命官們進這些不幹不淨的地方,但這種事情,又如何禁的住。山高皇帝遠的,自然是沒什麽畏懼的。天子腳下,頂多收斂些,不敢明目張膽,便偷偷摸摸。官員又多是相互勾結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禁令實施不下去。


    子澈和冉念年紀小,又未入朝堂,若真追究起來,也無甚過錯,最多訓一句年少不知事。無人追責他們,但冉彥卻不能放任自流。


    冉念是個莽撞不長腦子的,這事他既提了出來,便也做的出來。他如何,冉彥管不著,但祁子澈的事,他是一定得管。


    冉彥思索良久,終是起了身。遣人前去和自己親自過去,效果自然不能相提並論。與違背宮令的過錯相比,祁子澈還是更重要些。


    “元德,備車,孤要出宮。”


    “殿下,都到這時辰了,出宮一趟再回來,宮門可要落鎖了。”


    “無妨,備車。”


    馬車出了宮,便直直的往北市裏去了。這馬車是冉彥為著出宮特意定製的,上麵不帶任何皇家標識,且外表樸素,入了人群中便再也辨不出來。


    天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北市的燈卻一盞比一盞亮。


    飛雪閣,冉彥默念了一遍,臉上竟綻出笑意來。北市的燭光飄落進來,竟將他的笑襯出些寒意。


    “殿下,飛雪閣到了。”


    第9章 飛雪閣


    冉念掏出一遝銀票,騷包的扔在了桌上,老鴇的眼神立即亮了起來,跟飛雪閣門口飄揚的兩個大紅燈籠似的。


    “把閣裏的姑娘全叫過來,本公子要好生挑上一挑。”冉念一邊撚著嘴角上用膠粘住的兩撮鬍子,一邊將二郎腿翹的老高。


    “好嘞,公子您等著,她們馬上過來。我們閣裏的姑娘,是出了名的標誌,環肥燕瘦,總有一款適合您。”老鴇扭著肥腰,笑的見牙不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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