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我的真實想法告訴何姐,她倒是聽笑了,“真是一個重感情的人啊。”


    她又接著說:“我和葉黎都選擇了夢想。葉黎她從進入大學開始就選了英語專業,明明她喜歡畫畫,但她還是選擇了英語。因為她想出國,所以一直都為此努力。而我一直希望留在家鄉教小孩子上課。大三的時候我們各自都忙於學業,見麵的機會也少了。等她要出國的前兩天,我和她提出了分手,她不同意,和我吵了一架,但最後還是妥協了。”


    “為什麽要提出分手?”我開始驚訝於葉黎畫技那麽好竟然隻是業餘愛好,但後麵倒是奇怪明明可以異國戀還分手。


    “她出國一去就是三四年,我也不可能有那個錢有那個精力出國找她,所以我們很有可能三四年不見麵。再加上我一直都很自卑,也不相信她。總認為時間久了,她會不再喜歡我,我想著與其過著痛苦的異國戀,還不如直接分手各過各的來得好。這樣也不會耽擱對方寶貴的時間。”


    “你好殘忍。”雖然我沒資格說她啦。


    “她當時也是這麽說我,她很了解我,知道我的不安。和我吵了一架後,倒是她先哭了,她抱著我答應和我分手,但是她又說如果我還愛她,就等她。”


    “你們就這樣分手了?”


    “就這樣分手了。”何姐突然笑了,“但是,葉黎她每個禮拜都會打電話給我,我們對話也很短,她說‘我很想你。’我說‘我也是。’,幾乎每次電話都隻是這兩句,每個月我都會收到她寄的信,裏麵隻有一張明信片,她親自手繪的明信片。”


    “你們這樣算個毛分手啊。”你們這麽浪漫的嗎?還給明信片搞暗號你們真的是好厲害啊。


    “哈哈哈,我也覺得。我從沒有主動打電話給她,但是她卻在每個禮拜天,沒有間斷過地給我打電話。”何姐的雙手摩挲著茶杯,眼神暗暗,“即使她不在我身邊,我也能感受到她愛著我。”後來那句話語氣奇怪,有幾分猜忌的意味。


    我算是明白了那抽屜裏一堆的明信片是怎麽來的了,但關鍵是李露露說的那本書,網絡上麵沒有任何訊息。


    “那你們過生日的時候沒送東西嗎?”希望我這個問題不會問得太突兀。


    “有啊。”何姐沒有感到奇怪,“她老愛寄東西給我,像是暖寶寶啊,專門洗衣服的加絨手套啊,還有我特別討厭的鞋子,還給我寄一些我不愛穿的裙子……”說到這何姐咬牙切齒,“關鍵是還寄一些昂貴的首飾,我根本就不想戴,她明明知道還特愛寄來。”


    “那你有寄東西給她嗎?”


    “有啊,我把那些都寄回去了。”


    喂!你們兩個在搞什麽?快遞費不要錢的嗎?


    何姐看到我無語的表情笑出了聲,“她平時就是愛搞一些小女生東西,在我生日的時候她寄了一件禮物,是一本書。那本書世界上僅有兩本,是她自己寫的書,裏麵記錄著我和她的故事。”


    果然,抽屜裏那本黑色的書是葉黎自己寫的。


    “但是……”何姐怒拍桌子,“那本書裏麵都是英文!我英文特別差,看那本書花了一年時間!”


    “真厲害……”我不知道該說葉黎這個人厲害還是你能堅持把那本書讀完厲害了,該說你們不愧是一對嗎?都這麽會玩的嗎?


    “而且啊,葉黎還用那本書和明信片和我玩起了解謎遊戲……”何姐提起茶壺,茶隻剩一點,沒能倒滿杯子,她一口喝完,就像在喝酒,“她不在的那段時間,我也開始忙起來了,一有空就是她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她走的第一年就寄給我那本書,我閑的時候總是會看一整天。我那時根本就沒有感到悲傷和寂寞,我知道她一直在陪著我。那幾年我是越來越想見她了,我是真的越來越想見她了,可是我沒有能力去見她……我們都是如此。我從不和她煲電話粥,也不和她視頻通話,我怕我會越來越想她,而她也不喜歡那樣。我們都在為自己的夢想努力,我們想要在抓住夢想的時候和對方見麵,一旦那時候見麵了,我們今後以及之後就會一直一直在一起。這是我們兩個人給對方施的一個詛咒,事實證明,這個詛咒很成功,我見到了她,而她沒有見到我,她再也見不到我了……所以我們沒能在一起……永遠都不能在一起了……”


    她頭枕在沙發上,半仰著頭,散亂的頭髮落在她臉上,我看不清她的表情,想想就知道她一定是在哭吧,盡管她沒有流出眼淚來。


    我沒有問葉黎是如何死去的,這個問題我不敢問。氣氛一瞬間有些尷尬,我喝著杯中的茶,已經涼了,我有點冷。


    “已經很晚了該睡了……”何姐坐直身子,開始收拾桌上的茶具。


    “晚安。”想了想,我隻能說這兩個字。


    我慢步走上樓梯,拐角的地方是窗戶,外麵橘黃的路燈悄無聲息地鑽了進來,落在了幾個台階上。深夜很安靜,連狗吠都沒有,隻有徐徐的風從窗戶縫跑進來,我被吹得有點冷,拿出手機一看天氣預報,這幾天升溫,要化雪了——難怪今晚格外的冷。


    我沒有關緊窗戶。


    因為,一旦關緊了,就會聽見哭聲。


    第8章 八


    早上我按時七點起床,收拾一下去菜市場,路上的積雪少了許多。這幾天升溫,但是化雪時特別冷,連我都要差點敗給被窩了。


    從葉黎生日後,離現在也有四五天了,何姐一天起得比一天晚,她的心情也是一天比一天抑鬱,臉色與去年聖誕夜那幾天相差無幾。回到家收拾一下,快十點了,何姐依然沒有起。我閑著沒事幹,發消息給李露露,下一秒對方馬上發來了語音通話。


    “等春天來了,暮景心情自然就會好起來了。”李露露聲音悶悶的,估計這會還在被窩裏。


    “為什麽?”


    “因為不冷了啊。”她打一個嗬欠,“這就像她每年聖誕夜那天必喝酒一樣,每個月姨媽都會來一樣,時間過了她自然就會調整好心情,雖然對她身體傷害很大啦。”


    可是何姐都這樣三年多了,真的沒事嗎?


    ——我啊,一輩子都遇不到比葉黎更適合我的人了。


    沒事吧,畢竟,何姐打算把一輩子都給她了。


    “你一定覺得暮景這樣很痛苦吧。”李露露聲音清晰起來,她應該是起床了,“當我第一次發現她不對勁時,我一直都想讓她走出來,一直都想讓她振作起來。有時候,我會覺得她瘋了。可她又很理智,察覺到身體不對勁後她會自己進行調整,但馬上就陷入了死循環。她愛慘了葉黎,她的身邊無時無刻都有葉黎的存在。我這幾天都在國外,分別逛了一下葉黎以前住過的地方,你猜我發現什麽?暮景家的茶具是以前葉黎和一位會做瓷器的老爺爺專門製作的,裏麵有一個特醜的茶杯就是葉黎做的。暮景一直用著,不僅如此,我還打聽到了葉黎這個人特別愛寄東西,聽房東說她總愛買一些已經有的生活用品,把那些裝在箱子裏寄過去。我算是知道有些東西已經舊了暮景還是不願意換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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