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馬躲到最邊邊,快步朝外走,不想又有人朝我道:“幹什麽?別往這邊走,待會兒皇上會從這兒過,正在清道,你往那邊走!從那邊繞過去!”他說著用馬鞭指了個方向。臥槽!變態要來了!我絲毫沒有猶豫,即便他指的方向是馬棚外邊營地的最邊緣,我也忙不迭拔腿就朝那個方向跑了過去。我寧願繞路繞到腿斷也不想看見那個死變態!馬棚外是樹林,我擔心走在路邊會被望見,特意往林子裏躲著走,一邊走一邊緊張地朝馬棚那邊看,看了好一會兒,還沒看見趙煜風出現,那些騎馬的侍衛在馬棚邊的空地上溜達來溜達去,看起來仿佛一群無頭蒼蠅,還有人在大聲地笑。不是皇帝要來了嗎?他們怎麽這麽懶散不嚴肅?正快步走著,忽然間旁邊樹後閃出一道人影,緊接著腰就被箍住了,背後撞上一副結實如鐵板的身軀。“啊!!!”我後背寒毛豎起,嚇得大叫,回頭一看,更是驚得魂都要飛走了。趙煜風黑臉怪:“瞎叫喚什麽?”他怎麽會在這裏?!我毛骨悚然:“啊!!!救命啊!救……唔!唔唔唔唔!”趙煜風一臉頭疼地捂住我的嘴,把我抱緊了:“有布沒有?拿塊布來!”他旁邊跟著的幾個侍衛立馬撕自己的侍衛服。趙煜風:“找塊幹淨的!”幾個侍衛立馬頓住了,其中一個道:“皇上,卑職身上最幹淨的便是裏頭穿的……”“罷了罷了!”趙煜風煩躁得很,一隻手捂著我嘴,一隻手拖著我走,姿勢別扭極了。幾個侍衛就在一旁幹看著,又想幫忙又不敢,很是著急上火又害怕的樣子。“皇上,要不微臣點了謝公公啞穴?”周亭小心問道。趙煜風動作一滯,道:“用得著你來?”周亭立馬單膝跪地:“微臣該死!”趙煜風一指戳在我胸前,一指戳我頸側,我頓時身體不能動彈,喉嚨也出不了聲兒了。我被扔上了馬,像袋大米似的被馱著,趙煜風一手抓著我後背衣服,一手抓著韁繩,大馬從林子騎出去,一隊侍衛在後頭不遠不近地跟著。馬跑得快,穿過兩片林子後,趙煜風吩咐他們原地等,帶著我沿河騎馬而上,馬蹄踏著鵝卵石,涉過淺水,到了昨天晚上我們來過的上遊河岸邊。趙煜風把我抱下了馬,解開穴位。我咬住嘴唇忍耐住因恐懼而即將爆發的吼叫,警惕著他,踉蹌著朝後退,左右看觀察逃跑的路。然而剛一拔腿跑出兩三步,他動如迅捷的風,兩步追上攔住,張開雙臂靠近:“謝二寶,你先冷靜,朕不過想同你見一麵!”“可我不想看見你!”我轉身就跑,身後是河,我沒想那麽多,隻想離趙煜風遠點兒。靠近他很危險,而和他獨處,則是危險的最高等級。我跑進了河裏。“謝二寶!”趙煜風大驚,追著我,伸手抓住了我腰間革帶,我這一瞬間冷靜到了極點,手摸到革帶搭扣,手指一撥,搭扣鬆開,我直接摔進了河裏。媽的,摔進來我才記起,我他姥姥個腿的不會遊泳。“救命!救……”我瘋狂撲騰瘋狂喝水。趙煜風把我撈了上去,丟在岸上。我渾身濕透了,不停地咳水出來。趙煜風蹲在一旁,一手拍著我的背。我揮開了他的手,坐在地上自己慢慢調整呼吸,他表情不大痛快,但沒說什麽。調整得差不多了,我一聲不吭地站起身,靴子裏灌了水不方便跑步了,而且我想起來他會輕功,還有馬,幹脆放棄了跑,隻假裝他是空氣,慢慢吞吞往回的路走。趙煜風也不說話,跟在我身後,走了沒多少步,就拽住我。我低著頭,看岸邊大大小小的鵝卵石,看鵝卵石縫隙裏長出來的綠草,感覺得到他的視線正落在我身上。並且呼吸逐漸靠近了,粗重,小心,繼而輕輕吻住了我的嘴唇。我心裏笑,他天潢貴胄,有什麽不敢的,竟然如此輕拿輕放,裝他媽的斯文呢。果然,下一瞬,他手按住我後腰,勒緊了,唇舌改斯文為野蠻,闖入,掠奪,呼吸交錯間我臉幾乎要被他的溫度點燃,身上濕衣也仿佛被烘得灼熱。我毫無反抗,溫順地承受,腰被他朝後微微壓彎,整個人失了平衡,全靠他手臂撈著才沒摔地上去。不知道他親了多久,等他放開我的時候,我幾乎缺氧得站不穩。趙煜風一手輕輕搭在我肩上:“二寶……”我扯了扯衣服,卻發現衣服濕噠噠黏在身上怎麽也扯不平整,我看起來一點兒都不整潔了。“二寶。”趙煜風又牽住我手。我把手往回抽,他用力攥住,我一邊後退一邊往回抽手。“做什麽?二寶?別再鬧了。”趙煜風把我兩隻手都抓住了。一隻我就抽不出來了,他還抓住我兩隻手,我死死盯著被他抓住的兩隻手,抽,我抽,我掙,我用力,繼而看見有許多水珠落在了袖子上,啪嗒便浸入已經濕潤的衣料裏。“好端端怎麽又哭起來?別哭了,你……”趙煜風鬆開了我。我把手揣在袖子裏,一邊掏著袖內口袋的東西,一邊往河裏走,被河灘上鵝卵石硌得歪一下斜一下的。“又做什麽?剛才不是叫救命?怎麽又往河裏去?”趙煜風追在我後麵。掏到了一顆糖!真是太好了!我就記得袖子裏有糖的!我剝開被水浸濕的糖紙,現出內裏一顆黃色的糖,我把糖放進嘴裏含著,是麥芽糖,甜味瞬間在嘴裏蔓延開,帶給我短暫的多巴胺分泌體驗,我彎腰,在河裏摸了塊大鵝卵石撿起來。“謝二寶,跟朕回去!”趙煜風手碰到我的手。我猛地回身甩開,舉起大鵝卵石,注視他雙眼:“再過來我就打死你。”趙煜風臉瞬間黑透了,看了我手上石頭一眼,眼神冷如冰:“這種話也敢說,朕實在把你這奴才寵得不知天高地厚,讓你日子過得太舒坦了。”“趙煜風,”我平靜地叫了他一聲,“你設想一下,咱倆換個位置,如果我是皇帝,你是一個錦衣玉食的富家少爺,我卻把你留在身邊做太監,把你關起來不讓你回家,在皇宮裏無論是住還是穿無論是吃還是玩,都比不上你在家的時候,你喜歡女人,我卻把你拖上龍床,扒你的衣服,蹂躪你的身體,不給你飯吃,命令所有人孤立你。”“然後我說,”我道,“朕實在把你這狗奴才,寵得不知天高地厚。”趙煜風麵沉如水,久久不曾說話,而後朝我靠近一步,逼視我,指著自己頭道:“衝這兒砸。”我舉著石頭,和他對視好一陣後,高高舉起手上石頭,用力砸在了他肩膀上。大鵝卵石掉進了河裏,“撲通”砸出個大水花。“你敢當麵罵朕是狗奴才,卻不敢殺朕。”趙煜風捉住了我的手,“你心軟、懦弱,活該遭人拿捏,你的時空縫隙極有可能並不存在,你已經是這兒的人了,在別人手裏你隻會過得更不好,但朕能給你的保護,絕對是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別想家了,你聽話,朕會百般對你好,朕說過很多次了,隻要你聽話,日子便能好過,從前咱們在宮外的時候,你不是很喜歡同朕在一起?你聽話,人前朕是天子,人後……我隻是你的玉哥哥,成嗎?”玉哥哥,玉哥哥。我心裏難受得快要死了,幾近崩潰:“你不是玉哥哥,你是皇帝……你要禁錮我,要猥|褻我,要不是不舉,你還會強|奸我,你有皇權,你就是法律你就是王,你想幹什麽就能幹什麽……”“可我不知道怎麽辦,我們那兒沒有皇帝你知道嗎……我們那兒沒有誰能出於一己私欲禁錮另一個人的自由……我已經很努力適應這個世界了,我主動討好你……”“可你騙我,你玩我……我說了別碰……我說了別碰……我自己都不碰的!”“我是個閹人啊……”我是個閹人啊,我少了東西,我有殘疾,我已經做了好幾個月的閹人了,我就要適應這副身體,忘記自己是個現代的完整男人了。想著想著,我突然笑了起來:“你要是這麽喜歡我這殘廢的東西,割了送給你玩如何?要麽幹脆全沒了吧,半白是太監,全白也一樣是太監,但我不可能完全聽你的話,這樣,你放開我,我自己溺死在這裏,屍體你撿回去吧,這樣就有一個聽話的謝二寶了哈哈哈。”趙煜風一時無話,神情鬆動,眼睛略紅了,道:“朕、朕錯了,朕情難自禁,情難自禁……以後不了,好麽?就隻抱著,隻……是朕錯了,確實是朕錯了。”他這是心軟了麽?我心裏燃起一絲希望:“我不想做太監,不想做閹人,你放我回家好不好?我想我媽媽,我好久沒見過她了……”趙煜風把我抱進懷裏:“朕對你好,二寶……讓朕想想,朕會考慮,好嗎?”第71章 二寶哥,別讓周大人過來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河水躥過鵝卵石河床的聲音在夜色裏越發清晰。趙煜風在岸邊幹燥避風處升了一個火堆,我身上的濕衣服都脫了下來,在火旁烤著,身上現在穿的是趙煜風原本穿在外袍裏麵的隻濕了下擺的交襟長衫,和他的中衣。而他則隻穿著濕了半截的長褲和外袍,坐在火堆另一側,此刻正往火堆裏添著枯樹枝,兩人皆脫了鞋襪光著腳。趙煜風麵容十分嚴肅,且帶著一絲緊張,不住地朝我看。“全白極疼,管叔告訴過朕,從前宦官全白淨身入宮,疼死的人便有一半,淨身後,流血不止而死,傷口感染而死,又有一小半,且傷口痊愈之後,終身……終身都不方便,尤其小解……是極不方便的。”也沒人問他,他突然就冒出這麽長段話來。我靜了靜,開口道:“若全白真這麽痛苦,那我就去死掉。”趙煜風臉色一僵,連著添了幾根柴,把原本很旺的火,壓得弱了許多:“朕說過了,朕會考慮讓你回家去,但朕與你一場交情,豈能讓你說走便……”我:“火太小了。”趙煜風一愣,繼而用樹枝把火挑亮了一些,片刻後,臉色不太自在起來,大概是封建大地主的血統讓他本能地對於為一個奴才生火感到有些不愉快。但他忍受了下來,他真棒。衣裳烤至半幹的時候我們就穿上,往回走了。“你大概什麽時候……會讓我走?”我坐在他身前,馬慢慢悠悠地走著。趙煜風:“不能等圍獵結束了再議此事?”我沒說話,趙煜風又道:“起碼得等回京之後再說不是?現在說了也不能馬上回去。”一路上沒話了,穿過樹林,和外麵等候的幾個侍衛匯合,再朝那一片亮著燭光的帳子回去。到得營地前,趙煜風似有醞釀,說了句:“你今夜若還想在管叔那兒睡,便在那兒睡。”不然呢?我下馬,當著幾個侍衛的麵,還是衝他行了個敷衍的禮,獨自一人走進了營地。回到自己帳子裏換了身幹衣服,找了些吃的先墊了墊肚子,繼而躺在床上細捋方才在河邊的一幕幕來。這也許是我的好運氣來了,我用我的絕望換來了他的惻隱之心,換來了他的妥協與鬆動。這是前人留下來的寶貴方法,簡稱一哭二鬧三上吊,果然奏效,讓我絕處逢生。雖然這惻隱能持續多久,答應我的東西最終會不會作數,在趙煜風的話語裏,依舊充滿了彈性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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