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變味兒了的玫瑰騎士,她遲早會毀了斯佩德!”


    針尖對麥芒,雙方均寸步不讓之下,奧菲莉亞開口了。這個自從回歸奧斯曼就斂去了所有鋒芒的長公主,終於說出了在大殿之上的第一句與朝政相關的話,也同時為斯佩德一方重重地加了個籌碼:


    “母後,如果不按實力排行的話,您覺得是像奧羅與馬爾斯那樣看血脈好一些,還是像青族那樣的嫡長繼承製好一些?”


    “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您要扶蘇珊上位的話,就拿出理由來吧!”


    年輕的斯佩德刀客終於露出了稚嫩卻已然鋒利的爪牙,與遙遠的極北荒漠的青族少君侯一起,隱隱對穩居皇城的綠野長秋形成了頗具威脅性的姿態!


    看血脈?生父是斯佩德皇帝,生母為娜塔莉亞?斯佩德的奧菲莉亞,可是眼下最為純正的玫瑰騎士血脈;論嫡長?奧菲莉亞在流浪多年回歸奧斯曼之後就能穩穩壓住蘇珊?斯佩德一頭,你以為是靠什麽?


    換句話說,不管是看血脈還是看輩分,蘇珊?斯佩德完全沒有與奧菲莉亞正麵叫板的力量,如果綠野長秋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地要力挺蘇珊,那也隻能通過大亂鬥這種方式,順便做做手腳讓蘇珊穩贏了!


    “那就還是按照舊例大亂鬥吧。”綠野長秋撫摸著腕上的赤金鐲子,咬牙切齒地說:


    “奧菲和蘇珊,你們一定要平安歸來,切莫辜負了母後的苦心啊。”


    綠野長秋道:“數月前的大綠潮打亂了榮耀聯賽的計劃,而現在,大綠潮已經被我奧斯曼帝國*踏平,”――並沒有,奧菲莉亞腹誹,“是時候重開榮耀聯賽了!”


    “隻要姓斯佩德的人能摘取任何一個方麵的桂冠,那麽斯佩德少君侯的名號就可以由這人繼承!”


    奧菲莉亞笑了起來,與綠野長秋遙遙對望,比了個口型道:


    求之不得。


    極北荒漠。


    “我們幾天前不是剛出來過嗎……”華色頂著肆虐的風沙跟在青歌後麵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您這是又要去哪裏?”


    青歌拉了華色一把,好讓她不會整個人都踩進沙子裏:“在極北荒漠有一座占星塔。”在風這麽大的天出門簡直就是找虐,風行術也不好操控,費力不討好,但是如果她的猜想沒錯的話,幾天後就會有來自帝都的史官接她回去,在此之前她必須拿到某種東西:


    “綠野蘭顏在將華萊?奧羅的靈柩抬出極北之陵之後,就放在了與極北之陵遙遙相對的某座占星塔上。”


    “我要找到那座塔。”


    好像帝都中心也有這麽座占星塔來著,隻不過廢棄好久了。華色心裏想什麽就說什麽:“少君侯,極北荒漠這裏的占星塔和帝都中心的占星塔是一個人建的嗎?”


    “不是啊。”青歌緊了緊麵巾道:“占星是‘神之紀’時代的法術,自從歐諾塔全線進入‘人之紀’之後,占星便和很多東西一起慢慢地消失並退出歷史了,像龍啊,精靈啊,死靈法術與光明魔法啊,全都隻能在書籍裏看到了。”


    “有點遺憾呢……”


    “這也沒辦法。”青歌終於按照那個所謂的“與極北之陵遙遙相對”的位置看到了一座高塔的影子:“要是這些法術還留存在人間,那麽我們的命運就還掌握在神祗們的手裏。想一想吧這簡直太可怕了!”她原地蹦了一下:“你什麽時候喜歡上什麽人,多少歲會有怎樣的成就,父母兄弟姊妹是誰,甚至你會什麽時候誕生什麽時候死亡,都已經被註定好了,再怎麽努力都不可能撼動半分,是不是很可怕!”


    華色垂下眼睛:“是啊,好可怕。”她緊緊地握住了青歌的手,輕聲重複了一遍:


    “連會喜歡上什麽人都是早已寫好的命運所註定的,這也太讓人難過了。”


    那是一座已經被風吹雨淋磨蝕了大半的高塔,鐵灰色的塔身非木非石非金屬,不知道由什麽東西構成,看似十分牢固卻也已經有了時光流逝的痕跡,青藤蜿蜒而上,當年綠野蘭顏親手畫下的符咒仍然頑強地盤踞在大門上,阻擋著一代又一代差點就誤入這座占星塔的人。


    青歌試圖強力攻破占星塔大門的時候遭到了符咒的強力對抗。無數生著倒刺的荊棘一瞬間就從門上生長了出來,揮舞著枝條要把意欲進入的倆人撕得粉碎。青歌把華色往身後一攬,抽出楓木法杖就是一個――


    “火牆!”“火盾!”“烈焰術!”


    瞬發魔法,無吟唱,三連擊!


    那些之前還在張牙舞爪的荊棘不知道憑著這突發的生長速度和倒刺,撕碎過多少人,可是它們的速度快,青歌的速度更快,幾乎是在荊棘們剛冒出個頭的一瞬間就將華色護在了身後,而在它們撲上來的時候,正好撞上了青歌吟唱完畢的火牆與火盾,然後被從天而降的烈焰砸的七葷八素。


    換任何一隊人來都無法攻破綠野蘭顏的符咒。這位曾經的哭包小皇後在磨鍊了十年之後終於成為了少有的以攻擊為主的木屬性四階法師,多少暗殺者在那把龍骨法杖下鎩羽而歸,讓她的王座之下盡是累累白骨,而她的施法要訣隻有一個字:快!


    唯快不破!管你什麽高階法師,十二階藥劑師,身經百戰的劍士,在她鬼魅一樣的速度之下,隻有束手待擒被絞殺的份兒!


    可是青歌比她更快,也比她更強――


    “赤焰火鳳!”


    在滿天滿地的火焰與植物殘骸中,隻有她們兩個周圍什麽都沒有,幹幹淨淨的。青歌拉著華色的手,細細為她拂去頭髮上的浮塵,然後轉身,用法杖推開了已經塵封三百年的占星塔的大門――


    吱呀一聲,門開了。


    然而她們誰都沒有發現,在青歌推開門的那一剎那,高塔之上有一雙懸浮在空中的巨大的眼睛,緩緩睜了開來,帶著細微的惡意與蔑視,將目光投向邁入了占星塔中的青歌二人。


    第44章


    “光之白晝,破曉黎明。”青歌喃喃地念了一句照明咒語,將法杖舉高,讓白光能照射到更遠的地方:“跟上我。”


    她已經完全放棄了讓華色留守後方她一人出來打探情況的做法了。如果皇家學院裏有一門課叫追蹤,那麽華色完全可以在這門課上拿個滿分。


    華色緊緊握住青歌的手,另一隻手顛了顛肩上的包袱:“放心吧,這次我把我能做出來的所有藥劑都帶上了!”


    “嗯。”青歌小心翼翼地踏上了第一級階梯:“真乖。”


    在她們平安無事地爬到了大概有一半的高度的時候,一陣淡淡的煙霧慢慢地彌散開來,青歌下意識地就屏住了呼吸,然後試圖將它們驅趕開,無果,煙霧就好像認了主似的,不停往兩人身邊聚集。


    術業有專攻,華色拈了一張長長的紙條在煙霧裏過了幾遍,然後對青歌做了個疑惑的手勢,率先放下了捂住口鼻的手:“無毒,但是還是有哪裏不對。”


    青歌下意識地就要動用風行術,卻發現周圍的氣流開始不聽她的使喚了:“往上走,速度。”


    越往上走,青歌的法杖頭上放出的光芒就越微弱,她明確地感受到,對周圍事物的操控程度都變弱了,幾乎調動不起那些本來十分順從乖巧的元素粒子,來完成一個哪怕十分簡單的照明術。


    “少君侯,看我這裏。”華色喚了她一聲。


    青歌轉過頭去,就看到了華色高高舉著一個花苞狀的水晶瓶子,裏麵盛著晶瑩剔透的淡橙色液體,那些液體在瓶蓋打開之後就化作了霧氣爭先恐後地向外湧出,在冒出瓶口的一瞬間,就變成了明黃色的溫暖的光源,把華色線條柔美的臉都照亮了。


    暗影重重,前路不明,可是就在這座已經荒廢了多年的塔裏,在她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助的時候,終於有人追上了她的腳步,與她並肩同行,為她帶來了一束純澈的、明淨的光芒――


    “看我這裏。”華色又重複了一遍,似乎是因為能幫上青歌的忙而十分開心的緣故,她的眉梢眼角都噙著滿滿的、溫柔的笑意:


    “我為您照明。”


    越往上走,霧氣就越稀薄,青歌卻絲毫沒有放鬆警惕,一直在試圖用所剩無幾的力量來調動氣流,將霧氣從自己的身邊驅散開來。


    “你覺得這些霧氣的成分是什麽啊……”青歌下意識地就想跟華色說話來減輕壓力,結果話音未落,她就駭然發現――


    自己的手裏空了!


    “華色?華色!”她向身邊的空氣裏猛撈了幾把,發現沒有受到任何阻礙,仿佛那個女孩子從來沒有出現過似的:“你去哪兒了?”


    無人應答,隻有那個水晶瓶子留下的光芒還在照耀著這方寸之地,然而就連那些光芒都被局限在了這一方小小的空間裏,完全擴散不出去,周圍一片黑暗,就好像周遭的時間被猛然停滯了一樣。


    “華色是誰啊,青青?”一個嘶啞的聲音緊貼著青歌的背後響了起來,滿浸著深深的怨毒和不甘:“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你長得和你母親越來越像了啊。”


    青歌對這個聲音實在太熟悉、太熟悉了。這個聲音在很久之前,還沒有這麽嘶啞這麽難聽,說話的時候總給人一種溫柔的感覺,磁性而清朗的聲音在難得清醒的、不酗酒的日子裏,為她唱過童謠,念過詩歌,陪伴著她從牙牙學語直到她開始懵懂記事,然後所有的苟延殘喘下的溫情與愛護,所有的偽裝與麵具在那一年盡數剝離――


    “父親。”青歌轉過頭去,和一個沾滿了陳年血跡的、懸浮在空中的頭顱對了個正臉,麵如寒冰,目光冷冷:“別這麽叫我。”


    “小丫頭長大了,翅膀硬了,不跟我親了啊……”青嵐的頭懸浮在空中,掙紮著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隻不過你這麽多年來,就一點兒也不內疚麽?”


    “你還記得我長什麽樣兒麽?還記得……”青嵐的頭顱猛然間湊近了她的臉,冷笑道:


    “還記得當年死在你手裏的可憐的老父親麽?”


    青歌二話不說,倒提楓木法杖就是一個突刺,尖利的尾部素來是起到支撐作用的,在她的手裏就成了無往不利的長/槍,險險從那顆人頭邊上擦過去,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我素來行公正事,走光明路,有什麽好內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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