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你身處的這個地方,就是一個殘缺的世界。”


    “一個至高法則不完整的世界。”


    “一個本應該被時間的長河淹沒的世界。”


    “在這裏,不是時間的未來。”


    這個話,又是過於玄奧了,張清燭是完全弄不明白,不知所雲,以至於他根本懷疑魔鏡的這番話是故弄玄虛,以大話來欺人。


    這個家夥是想露一手。


    好在,像這樣想法還不至於成為意念上的“說話”,得要在腦子裏大聲地“說一說”才行,要不然那就真的對魔鏡而言,他什麽秘密可言,要麽就時時刻刻地保持不想不念,完全空靈的狀態才能抵禦得了魔鏡的偷窺。


    幸虧,情況還不至於那樣,那樣的狀態,簡直是絕望,他絕對會徹底毀滅了魔鏡。


    “不完整的世界,至高法則有欠缺?”


    “對我們現在會有什麽影響?”


    這個當然是張清燭最關心的了,生死之外無大事!


    “不知道,不過,可能還挺有好處呢,特別是對於你們東方的修士來說,特別是你們道教,這樣一個講究安靜的教派來說,是大有好處的。”


    “但是,因為這個世界不是完整的,所以,它是個死的世界,曆史在這裏已經停住不動了,而一個完整的世界,是有生命的,是會不斷地成長的。”


    “這裏不會是命運的前頭!”


    還是不明白,又是故弄玄虛?


    張清燭吃不準,卻也不輕易出言否定,轉而詢問對方對眼前這個局麵的看法,畢竟現在這個情況,小命有不小的可能會不保啊!


    “魔鏡,神奇的魔鏡,邪魔出世了,我們會不會立馬就死?”


    “神的力量,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


    “魔的力量,同樣是毀滅性的……”


    “現在,要不要阻止魔的誕生?”


    現在的這個情況,相信也不用他過多的介紹了,以魔鏡的閱曆經驗,簡直是一目了然的,不可能弄不明白眼下的局麵的險峻。


    “不用。”


    “我覺得不用。”


    “在我窺探到的命運裏,沒有這一刻存在的位置,也就是說,現在的這個場麵,連個小插曲都算不上。”


    “反而,你要是擅自亂動,可能對你的命運會發生巨大的翻轉。”


    哦,來了,露一手,現在是露了一手。


    張清燭還是不自禁地暗鬆了一口氣。


    “你怎麽知道,不是因為我的出現而讓這個場麵化為一個小插曲的?”


    這個還真的不是找茬,他是真的有幾分這樣的心思,畢竟自己的這個屬性,這個身份,不能不讓人有幾分期待和聯想啊。


    “你有這個實力?”


    “上麵騎獨角獸的小女孩,才是真正的有那樣的實力。”


    “雖然,在情理上的考量,是完全的沒道理,那個女孩很強,很強大,那樣的一個小小的身軀中,似乎是隱藏著活火山一樣,簡直就是一頭披著人皮的巨龍。”


    “但是,還是不夠,對手是邪魔,是一個殘缺的魔鬼,力量是極強大的,可能會超越了當下的物質世界所能容許的極限,這樣的力量,應當不是現在這個小女孩所能應付的。”


    “而且,更坦率地說,極有可能會在邪魔一誕生的刹那,就可以將這個小女孩毀滅,徹底的毀滅。”


    “可是,就我所窺探到的命運,這裏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很快很快就完結了,就像平靜的湖麵蕩漾起的一點點的波瀾,很輕微,很溫柔地,向著四周泛起漣漪……”


    “沒有大的波瀾!”


    說著說著,魔鏡自己都困惑了。


    可能是這個問題讓魔鏡自己都自感尷尬,一時間“不說話”了,而張清燭沉浸在魔鏡描述的震撼中,魔鏡的意思,其實很明白很清晰,就是在肯定不遠處懸停在半空中的小姑娘可以對抗得了那樣處於最頂峰的力量,盡管它自己也認同從理智上考量是不可能的。


    “她是西方人,她是什麽跟腳?”


    “你應該知道吧?”


    張清燭在腦海裏向魔鏡詢問,縱然已經竭力掩飾,可還是透露出一種迫切,而那種迫切中,也難以掩飾地顯示出一種焦慮,而那樣一種焦慮中,也可以隱約地探知到它的來源:一種名為嫉妒的古老情緒——這是所有人類的本能。


    “嗬嗬……”


    魔鏡的聲音多出幾分歡快,對於小道士的心理有幾分洞悉。


    “你也認為是不可能是吧?”


    “確實是難以置信!”


    “這可能就是神跡吧?”


    “她信奉的神明要顯靈了!”


    “她是西大陸最強大的兩個教派之一的光明教。”


    “這個小女孩,雖然年歲不大,但是有這樣的實力,在光明教中應該是一個大人物,處於一個很有高度的位置。”


    張清燭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原來是一個同行啊,一個教徒,西方的教徒,不過人家明顯混得比自己好了,一個大人物。


    不過,他這一把要是玩大了,搞不好,還能高一個身位。


    這小女孩,總不可能是教皇吧?


    不過,要是這小女孩是光明教的教皇,那就是相當於龍虎山的天師了,那一個跟龍虎山天師相當水準的人一對一將一個有著人間界頂峰的力量擊敗,繼而徹底擊殺,從道理上說,倒是讓人不意外。


    “太陽教和光明教?”


    還是感到好奇,於是多問了一句。


    “嗯,西大陸最強大的兩個教派,是唯一兩個可以誕生出教皇的教派。”


    “跟你們龍虎山一樣吧,你們龍虎山曾經在東大陸是第一大教,那麽光明教就是類似的地位,雖然還有個太陽教與之抗衡,但是西大陸是個神權鼎盛的世界,某些方麵,龍虎山可能還不如光明教。”


    對於這個評價,張清燭倒是沒有不適,還挺認同,有些方麵,確實是個環境的問題,非人力可以決定的。


    “轟……”


    身邊刮起的風越發地沉重,雖然緩慢,卻有泰山壓頂的壓抑,在這近乎窒息的沉悶中,耳邊出來了一聲悶響,還是那樣,聲音不怎麽大,卻能夠震撼心靈。


    張清燭忍不住抬頭向著天頂上飛快掃了一眼,在低頭收回目光的時候,順勢向半空中的光明教小教徒那個位置看了一眼,然後深深地低下頭,將頭顱埋在胸腹中,竭力抵消著這一眼望過去承受到的極淩厲的氣機。


    在這又是匆匆一瞥的掃視中,頭頂上大漩渦中心的那一扇大門,已經可以清晰地看見是敞開了,更恐怖的是,還能依稀看得見有一團巨大的陰影在瘋狂晃動,看那個身影,像是一個人體輪廓,但是,有一個醒目的差別,背後有一對巨大的翅膀的陰影,是蝙蝠那樣的膜翼。


    “要出事了……”


    “要出世了!”


    張清燭也不知道此時的自己是個什麽心態,緊張中有期待,在這巨大沉悶壓抑的平靜中,等待著他接下來的命運,不在自己手中掌控的命運。


    “要出世了,可惜,隻是一個邪魔,在這樣的時代,連魔也要受到像神那樣的壓製了麽……”


    魔鏡當然是不見驚慌的,因為它就隻剩下一個意識體了,依附在一副小眼睛上,隻要它自己不表露自己的存在,那應該是不大可能被外人察覺出來的,看它這個態度,應該是它也持這個判斷,不論這裏的事態最終是個怎麽樣的發展,它都能安然無恙。


    “轟……”


    又還是一陣低沉的悶響,聲音總是不大,卻總是讓人能夠清晰地聽聞,也總是讓人心驚,張清燭沒有抬頭去察看,因為很容易就知道是怎麽一回事:那扇門又打開了一點吧?


    再有一陣子,應該就是一個永生難忘的時刻了。


    他會不會在那個更高層次生命體出現的瞬間,就被其無意所散發出來的威勢給蒸發掉?


    張清燭即便是在這個生死時刻對於這種有著極強大力量的存在,都不想將之稱之為“魔”,因為那樣是一種怯懦,魔與神一樣,都是一種蔑視自身的稱呼,隻是所謂“神”這個稱呼,多了一種溫情脈脈的包裝,而對立麵的魔,則有一個相反的包裝,但本質上,都是對一個遠超己身力量的存在的崇拜。


    他不喜歡這樣,本能地不喜歡這樣,在這個已經越來越熟悉的世界,他也逐漸在不知不覺中融入其中,有些時候甚至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原來自己已經跟這個世界交融得如此之深了,縱然也能夠始終感應到那一層薄薄的隔膜感。


    他還想刻意地作一些分別,跟這個世界區分開來,這個世界的人,對於神與魔,其實也就是主要指龍虎山的道人,龍虎山道人雖然不信仰神,但卻還是膜拜神的,而他就想在這個地方做出一些分別,以顯示自己的獨特,卻又不顯得過分刻意——他連神都不拜!


    神與魔,在他看來,被定位在了一個超越人類桎梏的生命體上!


    也就這樣了!


    堅決不拜!


    “轟……”


    又是一聲低沉的悶響,很像是大門被輕輕撞擊的聲音,更像是一個龐然大物壓低嗓子咆哮怒吼的聲音,或者,兩者的混合,兩者都有……


    張清燭並不想抬頭去望一眼,那個結果是很容易想到的,但他對於光明教小姑娘的應對很感興趣,也想親眼看到她的對策——看看她有著什麽樣的準備,以致是這樣的有恃無恐!


    隻見屹立在馬背上懸停在半空中的小女孩,有著火紅色頭發、有著火紅色眼眸的小女孩,依舊熟視無睹,隻是保持著那個維持了很久很久的姿勢,昂首挺胸直視著大漩渦中心的那一道淡淡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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