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回事?”


    “真是開玩笑。”


    “貧道,貧道竟然心裏有些恐懼?”


    “因為,因為雷聲?”


    張寶玉滿臉的震驚,幾乎是控製不住自己內心的驚駭了,要不然,一向表現得溫潤如玉的佳公子模樣的張寶玉,不會這麽藏不住事,將自己的驚詫如此失態地表現出來。


    “寶玉道友,你是不是,嗯,你有沒有跟貧道一樣,聽到一點點野獸的嘶吼聲?”


    “那個聲音,有點像是虎的咆哮聲。”


    “現在還很微弱,但用心感應,還是比較容易撲捉的。”


    張劍先當然也不乏驚詫,但是在驚詫中,又有些不解的狐疑,正皺著眉頭在細心感應,一邊還招呼旁邊的張寶玉。


    “虎的咆哮聲?”


    “虎嘯?”


    張寶玉嘴上呢喃著,雖然感到很不解,但也立即微微閉上眼睛,去細心感受張劍先所說的虎的聲音。


    “吼……”


    終於,在張寶玉沉下心來感受身體之內的動靜的時候,沒有多久,也沒有多難,很快就感受到那一聲近乎呢喃般的聲響在心底微微蕩起。


    雖說不是很大的響聲,但是隻要用心感應,並不容易錯過,很自然就發現了。


    “這是怎麽回事?”


    “確實是比較像老虎在咆哮。”


    “隻是,怎麽隻有這麽點聲音。”


    這當然是一個不解,但也不是很在意,張寶玉更為在意的,是這樣的問題:


    “這是從哪裏來的?”


    “這是雷法?”


    “隻有雷法才能在貧道的內心中投射聲響吧?”


    張劍先此時已經慢慢緩過來了,他看著天上不斷向下轟擊的落雷,那種極致的耀眼亮光也隨之映入眼簾,深深地刻印在腦海中。


    “寶玉道友,你看這個威勢,有沒有龍虎山天師的氣象?”


    “漫天的黑雲,一望無際,看不到邊的漆黑,源源不斷的落雷,充滿了無盡的毀滅氣息,也無處不在地彌漫著威嚴與震怒的氣息。”


    “這跟龍虎山天師的氣息,很像了。”


    看著那一道道似乎永不停歇的落雷,以及其中浩蕩四方的威壓,張寶玉有些錯愕地點點頭,他原本還沒有想到這一層的,但經張劍先一提醒,才猛然驚覺,似乎是這樣,有些道理。


    隨即也就醒悟,問道:


    “嗯,前麵的,難道不是張九齡?”


    “劍道人,聽你這一說,似乎對前麵的道人,已經知曉其身份來曆了?”


    “這個道人,能媲美龍虎山天師?”


    “不可能吧?”


    張寶玉自然有些懷疑,但是他更相信張劍先的判斷,他下意識地認為,張劍先的見解,恐怕是更有把握,有著更大的可能。


    “嗯,是的。”


    “貧道覺得,眼前的這位龍虎山前輩,應該不是那個號稱龍虎山史上第一叛教者的張九齡。”


    “但是,也跟張九齡又有著不小的聯係。”


    “他不是可以媲美龍虎山天師。”


    “而是,他就是龍虎山天師。”


    “能夠在別人的心底產生回響的凶虎咆哮聲,有著如此雷法造詣,兼且有著如此修為實力的龍虎山道人。”


    “又跟張九齡有著很密切的聯係,嗬,或者說是糾葛可能更加確切。”


    “他就是龍虎山第六十九代天師。”


    “張靜虛!”


    張劍先死死地盯著那落下的無盡狂雷,口中輕輕地吐出細微的聲響,對著身邊的張寶玉告知道。


    呃……


    哦……


    張寶玉的第一個念頭,既是詫異,又很快轉化為順理成章了。


    既然這裏涉及到張九齡,而眼前的那個人似乎不是張九齡,那多半是跟張九齡有些許瓜葛的人。


    那這樣,是張靜虛天師的可能性確實是很大的。


    “嗯?”


    “劍道人,你說是張靜虛天師,可為什麽就不會是張九齡呢?”


    張劍先聞言後,立時搖搖頭,有些猶豫地說:


    “隻是個直覺,覺得不會是張九齡。”


    “更重要的,是那一聲回蕩在心底的低沉虎嘯聲。”


    “張壽鹿曾經說過,說他一直就有個猜想,認為張靜虛天師的雷法就是意靜虛之雷,張壽鹿還說過,意靜虛雷法,或許可以叫幻雷,意靜虛幻雷,因其最是靈動,變幻莫測,靈動異常。”


    “幻雷對於張靜虛天師的白虎之力,有著極大的助力,在靜虛天師不是還號稱咆哮虎真人嗎?”


    “所以,貧道剛才在刹那間福臨心至,想起了在這一段過往,想起了張壽鹿說過的話。”


    “所以,突然就認定了眼下的道人是張靜虛天師,而且,非常對得上,張九齡與張靜虛是一輩子的對手,張九齡履足的地方,有張靜虛出沒,很正常。”


    “至於張壽鹿是怎麽這樣肯定,那可能還有另外的緣由。”


    “應該還有別的緣由。”


    “貧道就不得而知了。”


    張寶玉愕然,完全沒想到是這麽個緣由,喃喃道:


    “是張壽鹿道人?”


    “嗯,或許就是這樣吧,貧道覺得你的這個猜想可能更準確,即便是在道理上,也更合理一點。”


    “那麽,這就是意靜虛雷法?”


    看著那水桶般粗細的雷電從九天之上的大片黑雲漸猛然轟下,絲毫沒有停歇,在一片望不到邊的漆黑中,有一個區域,一片還頗為龐大的區域,卻有著不間斷的亮光。也就是此時張劍先與張寶玉兩人的眼中的前方很遠處一點,按照他們的預想,就是那一座仿佛是皇宮一樣龐大而華麗的古建築。


    不間斷的亮光,被更外圍的漆黑所包圍,像是整個漆黑天地中那一抹短暫的火焰,猶如冷豔的流螢一樣。


    但是也有些不同,此時這在天地中被一大片漆黑包裹著的亮光,是極致耀眼的亮光,充滿著無上的威壓,正散發著無邊的震怒。


    完全沒有那種哀哀戚戚的冷寂氛圍。


    張靜虛與那座宮殿的主人在激戰!


    為了什麽呢?


    這是共同疑問,但是,涉及到這位龍虎山天師,張劍先與張寶玉卻不怎麽敢過分追究,因為,難以預料。


    對於這位天師,龍虎山上,當然,是在龍虎山上隻有很少一部分道人中有所流傳,大都是這是限於結丹境的道士,向他們這樣的,還沒到結丹境的也能後獲悉,是少數,很少數。


    這位龍虎山天師,由於當時身陷龍虎山的困境,堪稱是龍虎山最艱難的時候了,所以,沒有照足龍虎山的規矩走,沒有經過龍虎山繼承人的爭戰,也沒有拜祭天地,就繼承天師之位了。


    所以,一直就有些關於名不正言不順的爭議。


    如果說是,僅是一些名聲和觀念的問題,那還好,都那個時候來了,龍虎山都危在旦夕,還那樣顧及一些臭規矩而不知變通,那真是不知好歹,活該要倒黴了。


    但是,事實上卻不止如此,甚至是,所謂的一些觀念,隻是一個由頭,拿來說事的由頭,真正大家關心的、在意的,被隱藏在後頭。


    龍虎山天師,既然號稱天師,可不是單單就一個名頭,而是有講究的,龍虎山天師之所以稱之為天師,那是因為要祭拜天地的,以此告知上天,要讓上天來認可的。


    這個在張劍先和張寶玉來看,多少有些無稽,可能還是一個由頭,擺在表麵上的,掩人耳目的,真正的秘密很少人能夠得知,可能除了龍虎山天師之外,再沒有別的道人能夠得知。


    所以,沒有祭拜過天地的天師,嚴格上來說,不能算是龍虎山的天師。


    而到了如今,事情有了些許變化,除了祭拜天地外,還可以上稟天庭,告知天庭之主玉皇大帝。


    多了這一點變化,以此替代。


    但是,張靜虛天師的功勞如此之巨大,近乎是挽狂瀾於既倒,可以說是有再造龍虎山的功德。


    況且,張靜虛天師不能祭拜天地,也沒有經過龍虎山天師繼承人的爭戰,完全就是因為要拯救龍虎山。


    當時的情況危急,稍遲一步,龍虎山就毀於一旦了。


    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將張靜虛天師不排位在龍虎山上天師曆代天師之列。


    但是,話又說回來,張靜虛天師畢竟沒有經過完整的繼承儀式,所以,根本上,比之其他的龍虎山天師,張靜虛天師,是要少一些東西的。


    也就是說,是殘缺的,是不完整的。


    這一點,張靜虛天師之後的曆代天師都曾明言確認,但又總是支支吾吾,讓人難以明了。


    但是,總的態度是明確的,張靜虛作為天師,是不完整的。


    在他們這些一知半解的道人的理解中,就是:差了點什麽!


    “怎麽辦?”


    “前麵的是張靜虛天師,非比尋常的龍虎山天師,也是最不及格的天師。”


    “很難預料得了會發生什麽。”


    之所以有這樣的擔憂,是因為殘缺的天師,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麽驚人的變化。


    龍虎山天師,可不光是龍虎山的第一人,號令龍虎山上諸道人,看上去風光無限那麽簡單。


    也還有龍虎山天師必須要背負的東西,那可不是什麽輕鬆的活計,在常人眼裏,那是不折不扣的災難。


    一個完整的龍虎山天師,當然沒有問題,正如龍虎山的傳承就這樣在無盡的時間裏安穩地延續一樣,當然是不需要有任何擔憂。


    可是一個殘缺的,好聽點是不完整的龍虎山天師,到底會有什麽意想不到的變化,誰也不得而知。


    因為在龍虎山的曆史中,就沒有那樣的先例,完全沒有經驗。


    “誰知道?”


    “不過,寶玉道友,我們現在要是接觸張靜虛天師,是不是也是真實的接觸?”


    張寶玉聽到後,當即一愣,不明白張劍先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要作什麽打算,但是還是當即給出了答案:


    “當然,是真實的,因為因果會碰撞。”


    “冥冥中,自有偉力在勾連,會有磅礴的力量在湧動,會產生很深刻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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