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壽鹿還在那喋喋不休地說:“還有一條,更為重要的是,也是最為重要的是,當代龍虎山天師曾經說過,嘿嘿,你們兩個小輩,龍虎山天師曾經說過張福德師兄什麽呢?”


    猜這玩意兒?怎麽猜?


    嗯……張清燭突然靈機一動,考慮到當前的環境,腦海裏浮現出一個想法,當即迫不及待搶先說:“天師是不是說過,要把天師之位傳給張福德前輩?”


    “咦……你好像知道?”張壽鹿詫異了,語氣中滿是對張清燭的審視。


    不是吧?猜對了,張清燭當即對醉道人表示同情,也對眼前的張福德道人感到一點點尷尬。


    咳……都被耍了哈,這龍虎山天師真的不怎麽靠譜,怎麽盡是忽悠,說話竟然不算話?


    張壽鹿看著張清燭臉上的了然神色嘿嘿直笑,然後以很堅決的語氣說:“錯了!你猜錯了,天師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旁邊的張福德道人滿臉無奈,而十多丈遠外的張福善道人也有些忍俊不禁。張福德道人出聲製止張壽鹿這樣的惡作劇,“好了,壽鹿師弟,不談這個了,就到此為止吧,別拿貧道來尋開心了。”


    張清燭是一臉的不忿與尷尬,媽的,這家夥果然跟張劍先是同一類貨色。


    聽了張福德道人的話語,張壽鹿無奈,兩手一攤,不說了。


    這下子,又把張清燭給氣個半死,說了一半又不講,誠心吊人胃口是不是?


    不過呢,話匣子算是打開了,有些僵化凝固的談話氛圍有所軟化,張福德道人順勢轉過頭,向著張福善道人說:“師兄……”


    “師弟,剛才是你在暗中阻擋貧道?”


    話才剛開過頭,被張福善道人接去了,話中的意思有點興師問罪,但神色還是輕鬆平靜,不見慍怒。


    “師兄,你不應該再回來,現在碰上這樣的情況,雖說是個好時機,但是一旦進山,山上的老家夥們一定能夠感應得了的,你要是進來了,可能會讓他們感覺到羞辱,可能會不顧天師的諭令,非要出來,漫山遍野地去緝拿你。”張福德道人間接承認了。


    通過這樣簡短的對話,張清燭腦袋裏聯想了一番,基本能夠捋清來龍去脈,有一個大致的了解。


    張福善道人私傳外人功法,不僅是一兩手功法絕技,而且還是一整套完整的傳承,這是犯了大忌諱,是極為嚴重的過錯,其實等若是叛教,但是從傳承的角度來看,又有可諒解之處。


    龍虎山最重傳承,最感心痛之事莫過於傳承斷絕。


    龍虎山的處置,張清燭猜想是,大的原則肯定是不可饒恕,但是不是要處死?具體怎麽個處罰?這是可以討論的,是可以商榷的,可能最後的處理,是念在他不是為了私利,而是為了傳承的延續,兼且他曾經是同輩中的第一人,若是這樣的人物因為一個非自私的緣故而招致身死殞命的下場,這可能會對龍虎山的道人有一個很大的打擊。


    龍虎山上麵可能會擔心影響龍虎山上下的團結。


    畢竟這個人曾經是很多很多年輕道人所崇敬的榜樣。


    結合現在的所見,最後的結果,最後對張福善道人的處置應該是逐出師門,踢出龍虎山的門牆,這個是張壽鹿道人已經說了的。


    還有一點,是張清燭的猜想,逐出了師門,不再允許踏入龍虎山的地界了,一旦闖入龍虎山,會被一些頑固的道人視為藐視和挑釁龍虎山,龍虎山的一些老頭是很保守的,對於龍虎山的歸宿感和榮譽感又極強,可能真的會如張福德道人所說的,會不顧天師的諭令出來追殺張福善。


    況且,也不算真的違背龍虎山天師的諭令。


    龍虎山天師也沒有嚴令禁足道觀之內,隻是交代,一旦出了道觀的大門,就算是身履殺劫,以後的一切後果自負,生死有命。


    龍虎山一概不管。


    張福善道人沉默了,良久之後,才又說:“貧道的一個弟子進入了龍虎山,貧道有些憂心他的安危,想要把他追會來,他是個陰靈,龍虎山修煉雷電的道人多半會將他看成邪祟,而雷電又極為克製陰靈,隨手甩出的雷電可能對他都會有致命的傷害。”


    張壽鹿這時插話進來,說:


    “福善師兄,你說的那個弟子,是不是臉上有線痕,像是傷疤一樣的痕跡?貧道才剛剛打過照麵,是個陰靈,好像是西方的食屍鬼,卻是東方的麵容,一身的陰氣,看上去修為也不弱。”


    “嘿嘿,貧道一報大名,頓時將他嚇得屁滾尿流,落荒而逃了,不過,他的情況好像有些不妙,可能等不到龍虎山道人收拾他,他會先被自己給整死,一隻眼睛閃爍著幽冷的綠光,在太陽底下,看著瘮人。”一邊搖著頭,應景似地表示著擔憂。


    “他的體內有一道陰森的意識,可能在覬覦他的軀體,時時刻刻想要將他奪舍,那道潛伏在他體內的意識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陰靈的殘餘,一具邪屍,可能有些來頭,起碼存活的年頭是不少了,被貧道撞見,給打殺了,他好像並不了解龍虎山的雷法,大意之下被雷法所擊中,一命嗚呼,沒想到,還殘存著意識。”


    “貧道那徒弟,貪圖邪屍上攜帶的死氣,以及死氣中裹挾的怨魂,趁貧道不注意,將邪屍的屍體偷走,將邪屍的軀體內的元珠煉化,吞食掉,故而被邪屍殘存的意識附體寄生。”


    聽到這裏,張清燭總算對於怪臉道士的情況有一個大概的了解,不過,怪臉道士為什麽要闖入龍虎山內呢?


    不過,張福善道人沒有提及張清燭心底裏的這個疑問,關於怪臉道士的話題到此為止,他話鋒一轉,看向張福的道人,說:“師弟,師父還好嗎?”


    張福德道人微微點頭,稍微醞釀一下,說:


    “還好……師父身體還好,隻是精神上,多了一絲疲態。”


    “師兄,師父說了,說……”


    張福德說到這裏,明顯有些說不下去,頓了頓,好半響,才繼續說:


    “師父對我說,若是遇見師兄你,要我向你轉告,你不要再回龍虎山了。”


    “他說,師父他說,他不想再看見你。”


    “……也不想看見你死。”


    “師兄,你還是止步於此吧。”


    平靜的言語,卻讓人感到無盡的唏噓。


    張福善道人緩緩把頭低下去,久久無言,仿佛是陷入了沉思,沉浸在回憶之中。


    良久之後,他長舒出一口氣,神色很平靜,不徐不急地說:“貧道知道了。”


    他看向張壽鹿,“壽鹿師弟,貧道與你走一場?”


    張壽鹿道人點頭同意,笑道:“求之不得。”


    說完,張清燭立馬感到周圍的空氣霎時間變得肅殺,飄落在兩人之間的落葉被無形的氣勁所崩碎,刹那間四分五裂,隨後被波濤洶湧般的氣勁翻滾所拍打出去,紛紛揚揚,有一個瞬間,張清燭以為自己好像看到了他們之間的身處的空間像是起起伏伏的海浪,在劇烈地晃蕩,有著水一樣的觸感,雖然張清燭的手摸不到,但卻是讓他心神驚駭,好在,巨浪滔天,要由上至下狠狠地拍下,要向周圍擴散的時候,眨眼間又不見了,一切對搖晃震動的感知全都消失不見,好像剛才一切都並不存在,隻是張清燭的一時失神,隻是在失神之下自己的聯想而已。


    不管是不是幻影,是不是張清燭神經過敏,張清燭此時此刻能夠明確一件事,現在這裏極為危險,極不安全。


    靠,有沒有譜啊?還是龍虎山的前輩高人呢?沒看見這裏還有一個八歲的孩子嗎?嗯可能在他們的眼裏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吧?可即便這樣,那還不是一個小孩?


    這其實隻是個附帶的埋怨,真正的疑問是,為什麽張福善道人要邀戰張壽鹿道人呢?為什麽張手鹿道人會很爽快地應戰呢?看張壽鹿道人的神情與回應張福善道人的話,不像是礙於顏麵,怕被小瞧了才勉強應戰。


    張壽鹿是鬥誌昂揚,戰意滔天。


    此時此刻,張清燭有個感覺,恐怕是張壽鹿的約戰,隻是沒有機會,這下倆人相見,彼此就有了一個機會。


    而不知何故,張福善道人竟然主動相邀,主動開聲說要跟張壽鹿相鬥一場。


    可能是……張福善道人聽了他師父對他的轉告,心底裏的感受,可能不像它臉上表露出來的那樣平靜。


    張清燭這個心底猜想的佐證,是站在一邊的張福德道人,他神色很淡然,沒有勸阻的打算,似乎是早有預料,並不意外。


    對了,他們這一行,是張壽鹿主動去找張福善的,是張壽鹿說要去湊熱鬧的。


    “吼……”


    張壽鹿道人狂吼一聲,聲波一圈一圈像有形之物襲向張福善道人,宛如滔天巨浪在拍打,空氣中蕩起陣陣回響,讓人精神一振,心中一凜,一股煞氣悍然爆發,充斥在幾個人立身的空間之內。


    身影快速撲出,張壽鹿道人衝向十多丈之外的張福善道人,速度極快,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真身早已閃電般出現在張福善道人的跟前,一隻膚色白皙的手掌高高舉起,再猛然下劈,這一下要是挨實了,斷金裂石不在話下。


    而下麵的張福善道人卻宛如不知,沒能察覺,一動不動,像是呆滯了,沒能有所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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