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音先用銀針封住他主脈和心脈。


    她親自給紀鴻洲放血。


    然而整個過程裏,紀鴻洲感覺不到絲毫疼痛,整條手臂像是不存在,且半個身子是冰冷的。


    喉結輕滾,他靜靜看著秦音,一言不發。


    “你別睡,很快就好。”


    秦音抬眼看了看他,清柔哄道。


    “嗯...”


    紀鴻洲幽黑視線盯向帳頂,神情平靜自若。


    陳繼明在一旁搭手,一邊擼著他手臂放血,額角已經發汗,抽空掃了眼,見他如此冷靜,不由咽了口口水。


    他又看了眼秦音麵無情緒的臉,隻得強作鎮定,埋頭繼續幹。


    雖然不知這條手臂還保不保得住,往後還能不能好用,但事已至此,隻有先試了才知道。


    *


    妙春堂這邊,忙活到黎明時分。


    紀鴻洲失血過多,整個人已經麵色青白,昏昏欲睡,勉強服下三粒回春丸,便睡了過去。


    秦音和陳繼明在房裏守著他。


    秦震關剛從樓上下來,走出大堂,就見章謹和展翔一前一後趕回來,後麵還跟著魯吉。


    三人都風塵仆仆,章謹和展翔皆一臉是肅穆和憂慮。


    “秦大帥,我家大帥如何?”章謹急聲追問。


    秦震關歎了口氣,搖搖頭,“箏箏和陳大夫在裏麵,再等等消息吧。”


    章謹和展翔齊齊臉色一沉。


    秦震關看向魯吉,眉心微蹙問他:


    “你們怎麽樣?”


    魯吉臉上也不怎麽好看,“抓到人了,隻是這人的確了得,好幾個弟兄不知怎麽著了道,很快就毒發身亡,救都沒得救。”


    不等秦震關開口,章謹又連忙插話:


    “我進去看看,或許夫人需要解藥!”


    他還不知紀鴻洲什麽情況,很快便疾步上了二樓,順利找到紀鴻洲所在的屋子。


    進門就見紀鴻洲不省人事,秦音和陳大夫正立在床邊商議什麽,在他們腳下,還放了半盆黑血。


    章謹皺眉,“夫人,大帥他...”


    秦音轉臉看了他一眼,平心靜氣說道:


    “他會沒事的。”


    章謹定定與她對視,片刻後,才稍稍放下心,接著快言快語稟道:


    “剩下的人,都埋伏在碼頭那邊,好在我們人多勢眾,活捉了蠍幫二當家,屬下立刻去審,天亮前一定拿到解藥。”


    秦音點點頭,“大帥處理及時,倒是救了自己一命。”


    又說,“解藥最好是有,不過以他如今的情況,沒有也不礙事。”


    左右都得花費時間去養,她有信心給他養回來。


    包括這條手臂...


    “那...”章謹又朝床上看了眼,“屬下去了?”


    “嗯。回湘城的決定,先暫時推遲吧,你跟鍾淮泯打封電報,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是!”


    章謹轉身要走,走了兩步又立住腳,回身問道:


    “那蠍幫的二當家...”


    秦音側頰冷清,“最好能知道,他們這次行動,是不是還有別人在暗中相助,我始終覺得她們對大帥的行蹤太清楚了。”


    頓了頓,又接著道:


    “若實在審不出什麽,解藥也拿不到,...幹脆殺了以絕後患。”


    章謹眉目一凜,“是!”


    等他出去,旁聽了半晌的陳繼明不由皺起眉頭。


    他試探問道,“小姐是覺得,秦軍中有人想讓紀帥出事?”


    秦音坐到床邊,素手輕握紀鴻洲的手,眸色清明凝視他睡顏。


    “蠍幫那些人,跟他固然有私仇在,但隻憑他們,不可能如此清楚紀鴻洲的行程,幾次都提前做下埋伏。”


    “一定有人推波助瀾。”


    陳繼明眉頭皺緊,若有所思:


    “會是誰呢?”


    “必然不是個會為大局和秦軍考慮的人。”


    秦音淺淺提了口氣,緊緊握住男人冰涼的大手,眼裏光澤微暗:


    “他是因為陪我才來的徽州,若他在這裏出事,兩軍盟約會出現裂痕,不止是軍政上的麻煩,連我都可能成為紀軍懷疑的對象。”


    她一手搭上小腹,“紀鴻洲,你千萬不能出事...”


    *


    紀鴻洲如今的狀況,不易隨便挪動。


    秦音陪他在醫館安頓下來,為此,妙春堂第二日歇業,還派了重兵把守。


    好在天一亮,秦音的幾個師兄弟便紛紛趕過來。


    他們兩兩分組,輪番守著紀鴻洲,她能稍稍放下心,到另一間房裏歇了一覺。


    這一覺,秦音沒睡太久,陳繼明便來叩門。


    “小姐,紀帥醒了。”


    她立即走出房門,快步趕過去看人。


    紀鴻洲還躺在床上,臉色依然蒼白,但眼眸炯炯有神。


    “箏箏...”


    秦音鼻頭一酸,連忙走到床邊坐下,俯身抱住他脖子。


    “沒事了,你醒來就會好的。”


    她語聲低細,帶著濃濃鼻音,紀鴻洲聽之不禁勾了勾唇,抬手輕撫她背。


    “嗯,我命硬著,你放心。”


    秦音吸了吸鼻翼,很快又鬆開他,握住他右臂輕觸揉捏。


    “手臂呢?手臂怎麽樣?”


    紀鴻洲淺笑,正欲說什麽,一旁的陳師兄代為回道:


    “我已經查看過,紀帥的手臂還有點知覺,不過這蠍毒太烈,加之又勒了許久,經絡肌理可能受些損傷。”


    說著看了眼秦音,又連忙話頭一轉:


    “哦,也無妨,照小姐的醫術,應該用不了多久便能漸漸恢複!”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秦音已經垂著眼,將紀鴻洲的右臂從上到下,一寸寸捏撫查看了一番。


    親自認證過,這才徹底放下心。


    秦音眼梢淺彎,麵上總算露出幾分笑,素手輕撫男人蒼白的臉,柔聲道:


    “我就說,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手臂保住了。”


    紀鴻洲喉結輕滾,笑意溢上眼尾眉梢,笑聲很低。


    “嗯,幸虧有箏箏。”


    ——幸虧他回來的及時。


    但凡他打腫臉充胖子,咬牙強撐,堅持去追蠍幫的其他人,而不是當機立斷趕回城裏來求醫。


    別說這條胳膊,可能命都得賠在這上頭。


    想到昨晚自己半個身子都涼透,還意識逐漸昏沉,得不到及時醫治的下場。


    紀鴻洲從未有一次如此後怕。


    他害怕死亡。


    ——他們的孩子還沒出生。


    ——他不敢想,秦音懷著身孕守寡,會麵臨什麽......


    緊緊握住她手,紀鴻洲劫後餘生,唇角扯了扯,笑意裏流露出幾分慶幸和自嘲:


    “有時候,果然還是謹慎點好...”


    秦音隻當他後悔自己行動勇莽,沒有瞻前顧後做周密準備,才落得這個下場。


    她又氣又笑,指尖下滑揪住他耳朵扯了把。


    “吃一塹長一智,看你以後還闖不闖,這次跌個跟頭,也有個怕的了!”


    紀鴻洲啞然失笑,微微點了下頭:


    “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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