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不能再用,必然要做其他安排。


    紀鴻洲想了想,回屋交代秦音:


    “你先歇息,我去找你大哥,跟他借船,順便擺平這件事。”


    秦音問,“你要鬧動靜,引蛇出洞?”


    “斬草除根了了事,不然什麽時候有完?”


    “...小心行事。”


    “嗯。”


    紀鴻洲抱了抱她,轉身走出堂屋,帶著章謹和展翔走了。


    秦音坐在桌邊,心緒沉重歎了口氣。


    她轉頭交代芍藥和冬荏,“不一定今晚能不能走,去鋪床吧,都先休息。”


    芍藥和冬荏齊齊點頭,一個進屋鋪床,一個守著她。


    *


    另一邊,紀鴻洲去找秦震關時,這人還在內書房。


    兩人關上門商議這件事。


    “...先派兵調一隻船來用,我親自去安排這件事,她們若是盯著,會尋機出手。”


    秦震關,“你要引蛇出來,順勢打死?”


    “嗯。”紀鴻洲點點頭。


    秦震關神情肅厲,“我讓魯吉幫你,你在明敵人在暗,萬事小心。”


    “好。”


    於是,秦震關先讓副官調兵,又派人知會魯吉,到附近江麵尋一艘船送來。


    紀鴻洲則帶著章謹和展翔,以及寥寥幾個帥府親兵,直奔徽都碼頭。


    夜色寂寥,他們騎馬前行,還舉著火把,最後一輛車,看似裝了一車的行李箱子。


    這在黑暗山路間,就像是一隊活靶子。


    章謹和展翔時刻警惕左右,走的越慢,他們神色越謹慎。


    臨到快要抵達碼頭,一側山林裏突然傳來異動。


    ‘喔喔唔喔~~’


    古怪嘹叫聲伴隨著樹葉摩擦地沙沙聲越來越近。


    “山猴子!!”


    隊伍裏一個親兵突然大喊提醒,所有人齊齊拔槍,高度警惕。


    卻聽‘砰——’地一聲。


    不知哪個先沉不住氣,還是槍走了火。


    這一聲槍鳴後,林子裏突然又詭異地靜下來。


    紀鴻洲眼瞼微眯,一手握槍,一手?緊韁繩:


    “不對,快走!”


    他一馬當先,策馬疾馳起來。


    章謹和展翔都沒反應過來,愣了下,急忙便要策馬追上去,卻聽‘咻~’地一聲破風聲。


    一道黑影從他們眼前飛速掠過。


    章謹神色一凜,“弩箭!”


    方才這一支短小弩箭,正對著紀鴻洲方才停駐的地方,若非他突然策馬離開,那箭勢必會紮進他身體。


    章謹不敢大意,迅速策馬追上去。


    展翔見狀臉色一肅,連忙緊隨其後。


    就在此時,身後突然傳來慘叫聲。


    “有人暗算!快走!”


    “啊—!”


    “咻,咻—”


    此起彼伏幾聲慘叫,隨行而來的親兵有幾人陸續墜馬,其他人也慌亂地策馬逃離。


    而已經拉開些距離的章謹和展翔,卻驚疑地瞧見一馬當先離開的紀鴻洲,突然停駐原地翻身下馬。


    “大帥!”章謹急呼一聲。


    紀鴻洲充耳不聞,一手持槍,一手從軍靴拔出匕首,頭也不回直往一旁山林裏竄去。


    “我去把人找出來,就地解決,你們繼續往碼頭趕。”


    話音落,人已經敏捷地攀登上山林高地,隱入黑暗裏。


    章謹和展翔對視一眼,眼神齊齊幽暗,隻得依言繼續往前,隻是策馬的速度慢下來。


    借著山林掩藏,紀鴻洲朝著反方向折回,黑暗裏每一步都可能驚險。


    但他沒走多遠,很快就捕捉到前方隱匿的腳步聲。


    方才偷襲之人,現在也正朝他們的方向趕來。


    對方走的很快,腳步踩在落地間的聲音十分清晰,像是趕時間。


    紀鴻洲蹲在矮灌木後,屏息藏匿。


    直到對方從眼前掠過,隱約判斷那黑影,立即開槍。


    ‘砰——’


    ‘唔...’


    ‘噗通’


    對方應聲栽倒在地。


    他迅速起身,對準方向朝地麵‘砰砰’又是兩槍。


    深夜山林裏,能清晰聽見子彈打穿血肉的聲音,那人卻費力的翻了個身。


    紀鴻洲瞬時也側了一步,握著匕首身形如電撲上前,摸索著一把割斷他喉嚨。


    身下的人立即沒了生氣。


    沒有光線,他隻得摸了摸臉和喉結。


    是個男人,但不是扈靖。


    扈靖的臉早被鍾淮泯動刑毀了,應該都是刀疤。


    紀鴻洲收斂思緒,隨即站起身,正欲提腳離開,身後卻突然傳來異動。


    他迅速低身避開一道攻擊,反腿就是一腳。


    那人一擊不中,迅速出手。


    兩人瞬間纏鬥在一起。


    這次是個女人。


    紀鴻洲邊打邊冷笑了聲,“扈娘子,許久不見。”


    對方一聲哼笑,出手越發淩厲。


    然而不出意外,這女人除了用毒,身手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紀鴻洲幾乎不費什麽功夫,便成功將人製服。


    “慢走不送。”


    他毫不手軟,匕首瞬間刺穿女人喉嚨。


    然而裸露在外的手腕,鮮血燙過的下一瞬,一陣尖銳刺痛穿透皮肉。


    紀鴻洲猛地一揚手,女人身軀重重倒地,手腕上異物也被甩開。


    下一瞬,整隻右手逐漸麻痹,短短幾秒鍾便失去知覺。


    紀鴻洲眸色一凜,當機立斷扯下腰間皮帶,迅速纏住右臂上側,死死勒住。


    思量幾秒,他眉心緊皺,提腳飛快躍出山林,動作利落翻身上馬,調轉馬頭便往城中折返。


    *


    秦音並沒有睡著。


    她原本躺著,聽到院子裏有人來,連忙撐手坐起身。


    待她穿好鞋從裏屋出來,芍藥神色匆匆跑進來。


    “夫人!大帥在妙春堂!陳大夫說要回春丸,否則手臂保不住!”


    秦音麵色一變,來不及緊張,立刻催促她。


    “快去主院拿!”


    芍藥連連點頭,“冬荏已經去了!”


    秦音一手捂著肚子,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又快步往外走。


    “備車,我親自過去...”


    “您慢點兒!”芍藥連忙伸手扶她。


    秦音和秦震關急匆匆趕到妙春堂,帶來妙春堂祖傳的生血回肌神藥。


    回春丸的功效,原本是為救大出血的病人,一顆彈丸用幾十種補氣益血的良藥製成,能令失血過多之人在最短的時間內恢複血色。


    這藥十分難得,不止數十種珍貴藥材難湊,製成工藝也極其複雜。


    在徽州,人人都知道妙春堂有,秦家有,但卻是千金不賣。


    除非是值得一救的人,否則秦震關不會贈藥。


    秦音出嫁時,得到十粒,還是秦震關與她平分的。


    今晚,他不得不拿出三粒來救紀鴻洲。


    “捆紮及時,毒素沒能蔓延,但還是稍有滲透,我已經給喂了五粒解毒丸。”


    陳繼明皺著眉,神色十分凝重,一五一十與秦音交代了紀鴻洲的情況。


    “...就等回春丸,小姐,除了放血這個辦法,我想不到其他辦法了。”


    秦音看著床上的人,他整條右臂已經黑紫,臉色也烏青,眼神隱現恍惚。


    可見就算服下了解毒丸,手臂裏的毒依然在慢慢侵蝕他。


    “我來,師兄,你留下來幫我。”


    陳繼明歎了口氣,“好。”


    “箏箏...,你不能見血...”


    紀鴻洲聲線幹啞,眼簾已經睜不開。


    秦音搖搖頭,輕撫他額發,低頭輕抵他額心。


    “沒事的,都會沒事的,紀鴻洲,我不會讓你失去一條手臂,你放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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